前段时间，葡萄君在B站刷到一款被部分网友比作下个《双人成行》的新品——3D平台游戏《波提：字节国度大冒险》（下称波提），可单人游玩，也支持双人合作。
免费版说的是Demo
在游戏中，玩家扮演在电脑内部负责搬运数据的小机器人波提，需要探索共计8个章节（处理器、内存、网络适配器、显卡、散热器等），来查明电脑世界陷入危机的真相。在预告片里，《波提》确实展现出了双人合作游戏的一些特点，比如玩家之间不止于互助，还可以利用踩踏后会消失的地板来坑队友……
但是，不论从商业成绩还是口碑来看，目前《波提》的成绩并不算特别优秀——Steam上100多份测评、好评率约75%。对此，一开始我并不是很理解：平台游戏能有什么突出的优缺点？但在体验过这款产品后，我发现《波提》的设计确实如其好评率一样，有好有坏。
出现这种情况，或许是因为其开发商Purple Ray Stuido在糅合更多玩法时，没能照顾到每种玩法给玩家带来的目标感、收获感，而这个问题，或许也是目前许多开发团队会遇到的。
01 略开脑洞的闯关玩法设计
这话当然不是说《波提》做得不好，实际上，这款多半好评的产品，有不少可圈可点的玩法设计。
首先，从平台闯关设计来说，除了比较基础的跳跃关卡（踩踏后会消失的地板、规律性消失的平台、规律性触发电击或爆炸效果的落脚点等），《波提》还融入了一些额外的玩法要素。比如带有音符的障碍物滑梯——玩家在不同滑道上会撞到不同音符块，滑出一曲独特的旋律。
游戏中的赛车关卡，和滑梯设计有些类似，不过在操作手感上和滑梯不太一样——车有惯性，经过加速带之后，方向更难把控。
其次，《波提》围绕磁力这个点，为玩家设计了大量衍生玩法。磁力的设定，本身和《波提》打造的电脑内部世界十分吻合，而且制作组确实把磁力玩出了花子。
最初，游戏只会简单介绍磁力的两种用法：吸，或者推。在这个阶段，会出现许多需要移动的物体或平台，来帮助玩家熟悉磁力的用法。
红磁力是推，蓝磁力是拉
随着游戏章节推进，磁力的用途变得越发多样。你可以吸住挂在索道上的磁铁，挂着索道滑到对岸；可以在空中通过切换吸、推力，来完成摆荡动作；可以把波提吸在磁铁上，再弹射（推）出去……
摆荡
弹射自己
磁力不仅可以协助玩家实现位移、移动物品，甚至在战斗中也能派上用场——玩家在“炮筒”外可吸住炮弹蓄力、调整方向，然后松开吸力将炮弹射出。
木马病毒BOSS战，要求玩家
利用磁力炮弹击中木马关节
某些关卡也需要利用磁力射炮
这些关卡、磁力玩法的难度和复杂程度，会随着游戏章节推进逐渐升级。比如，后期滑梯上会有更多障碍，滑梯左右两侧或者中间会出现缺口，玩家在加速滑行、来不及躲避的情况下，很可能掉落死亡；磁力炮弹的射击目标会不断移动，更难瞄准；同条道路上会出现多种需要玩家躲避的变化地块（电击、爆炸、消失等）……
在8个章节中，《波提》展现了逐渐提升的难度、越发丰富的闯关玩法。就一款约20人小团队（根据游戏结尾名单计算，不包含配音、发行等人员）研发的独游来说，能在约4小时时长的游戏体验中做到这点，已经属实不易。
02 玩法越多，就越好吗？
不过，《波提》的其他设计可能并不算特别出彩。
第一，这款产品的战斗设计有些同质化。从第一章到最后一章，除了三个BOSS战（包括前面提到的木马病毒）有特殊机制设计以外，剩下途中的小怪，都是平A三到五下即可解决，且全程小怪种类基本没有变化，攻击也只有平A一种方式。
小怪非常好解决
第二，主路线之外，大片可探索的区域、大量散落的可收集物，在我看来可能也会打击玩家游玩积极性。毕竟在一款平台游戏中，玩家想感受的，可能更多是闯关带来的乐趣，而非额外花费精力去收集用来打开新关卡的资源。
重复劳动、收集资源会让玩家感到疲惫，Purple Ray Studio明显也清楚这点，所以在地图里藏了一些NPC的语音信息（相当于剧情小彩蛋）、波特币（用于升级波提的血量、扫描范围、数据吸引范围）、服饰等，来提升玩家探索地图的价值。
但问题在于，《波提》本身剧情比较简短直白，对于玩家来说，收集语音彩蛋带来的收获感并不强；此外，由于游戏整体难度不大，升级波提自身能力的必要性也不算很高。
种种因素叠加下，《波提》的探索玩法给玩家带来的惊喜感、成就感，只能说不明显。大量收集物的存在，可能反而会让人觉得有些累。
扫描显示的绿点都是可收集物
第三，对于双人合作的玩家来说，《波提》或许也和他们的期望会有些差距。虽然不少网友把《波提》和《双人成行》联系在一起，但实际上，《波提》的双人合作玩法比较少。
在观看其他玩家的双人模式流程后，葡萄君发现，大部分情况下，两个玩家都是各玩各的，只有在踩开门机关时，玩家才需要互相配合一下，开完门、进入下个区域后，两个玩家又继续开始自己的探索，全程很少需要配合合作。
只有最后需要踩开门机关的时候需要站一起，图源B站@cookoocooky1
聊到这儿，你大概已经理解为什么《波提》好评率不是非常高了：闯关玩法有新意，美术品质也高，但是难度低（挑战性不强），探索和战斗的吸引力不明显，双人合作玩法少……在玩家评论中，你也可以感受到这些优缺点：
这让我感到好奇，《波提》为什么要做这样的设计？具体点说，为什么这款平台游戏一定要做战斗和探索内容？
在今年7月虚幻引擎对Purple Ray Studio美术总监兼联合创始人Kornelia Błażyńska的采访中，我确实找到了一些端倪——谈到《波提》设计灵感时，Kornelia表示，团队研究了《麻布仔大冒险》的单人、多人游玩模式，《宇宙机器人：游戏空间》的物体交互，《瑞奇与叮当：时空跳转》的视觉效果等。此外，她还提到了2011年由EA发行的动作冒险游戏《爱丽丝：疯狂回归》（下称爱丽丝），并表示《爱丽丝》是团队的早期灵感来源。
了解到这些信息后，我发觉部分网友可能从一开始就误解了《波提》——与其拿它与《双人成行》做比较，不如说它在模式上更像《麻布仔大冒险》，是一款单人游玩、同时允许多人游玩的游戏，而非特意设计多人合作玩法的产品。
此外，考虑到《爱丽丝》是《波提》早期的设计灵感来源，游戏中许多设计也解释得通了——玩家在《爱丽丝》里赶路时可以体验到平台闯关，以及探索收集（收集牙牙以升级武器，或收集主角的记忆碎片来拼凑故事），并且还有战斗玩法……这么一看，是不是感觉基本都对上了？
但《爱丽丝》这套设计，在《波提》中似乎未能发挥出效果。我想，其中区别可能在于，跳跃闯关只是《爱丽丝》的一部分，其开发团队还设计了不同的怪物、武器，来丰富战斗体验的多样性；《爱丽丝》的剧情更为复杂，对应的剧情表演也更多，是推动游玩的动力之一，所以玩家在探索地图、收集记忆碎片时也更积极。
《波提》的情况则不太一样，跳跃闯关玩法似乎是它的主要吸引点。相较之下，游戏中同质化的小怪，以及较为平铺直叙的剧情，可能并不能给玩家提供额外的吸引力。对应的，重复的平A攻击、探索收集，可能反而显得有些冗余。
我认为Purple Ray Studio并非不想做好探索和战斗，只是，对于一个人数较少的独游团队来说，他们的人力、资金、时间或许都不够充裕，难以实现所有想法。
03 “缝合”成功的前提，是目标感
不过，他们让《波提》以现在的体量发售，在我看来也没有任何问题。对于小团队来说，研发时间拖得越久、成本拉得越高，承担的风险就越大。自2021年8月底参加Epic MegaJam有了做《波提》的想法（那时Purple Ray Studio团队仅有6人），到2023年9月游戏正式上架，他们已经把研发时间压缩得相当短。
况且，虽然《波提》对追求刺激、挑战的人来说不够有吸引力，但对寻求“合家欢”产品的玩家来说，《波提》本身美术品质较高，玩法和剧情也不复杂，反而正合适。通过这个款产品，Purple Ray Studio也已经在一定程度上，证明了团队对美术品质的把控，以及跳跃闯关玩法设计能力。
只是，《波提》的故事让我看到了当前不少团队可能踩的一个坑：在设计新品时，参考以往获得较好商业成绩或口碑的老产品，是没有问题的，但或许应该先想清楚老产品的玩法设计，是怎么推动玩家去游玩的，设置了什么样的目标感，而非单纯地参考、借鉴玩法本身。
今年我们已经看到一些新品通过糅合大量玩法，来丰富玩家的游玩体验，并获得了不错的商业成绩。这种“缝合”的做法或许会受到更多开发者的关注，但或许我们应该考虑一下，“什么都做”是否一定能奏效。特别是对小团队来说，在资金、人力、时间受限的情况下，玩法究竟应该做加法，还是应该做取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