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价值观调查(World Values Survey,简称WVS)
目录 |
世界价值观调查(World Values Survey,以下简称WVS)是一项旨在研究公众的价值取向､并探索其如何随时间与社会政策变迁而变化的全球性调查｡wvs是由世界社会科学网络联盟的成员单位共同协作执行,目前覆盖了100多个国家､90%左右的全球人口｡WVS从1981年第一次调查开始至今已有37年的历史,调查内容涵盖了当代世界最关心和关注的价值观话题,如民主化､外籍或少数群体包容性､性别平等､宗教角色与变迁､全球化的影响等;此外也调查受访公众对环境､工作､家庭､政治互动､国家认同、文化、多样性、安全的看法以及主观幸福感等｡WVS的数据和报告经过匿名处理后逐步公开,常常被用于世界各国政府､学者､记者､社会组织和机构的学术研究与实践分析中,推动了世界各国公民社会与民主制度的建设｡
传统上价值观被归为哲学领域,采用形而上学的方式进行逻辑推理分析｡然而,通过社会调查可以得到叙述性或精确量化测量的数据,进而采用实证的方式来分析价值观的社会含义与历史演变或不同价值观的交叉互动｡经过几轮调查将形成横跨多年的跨世代数据,追踪特定社会价值观或价值现象的演变情景,这对于快速变化的社会而言具有重要意义｡例如,Weber发现由于基督教“上帝选民命定论”的信仰与价值观极大地影响了教徒的社会与经济行为,并从宏观上影响了所在地区的经济活动和社会行为､基督教伦理盛行的区域资本活跃程度往往较高(Weber,康乐,简惠美,2007)｡因此,价值观反映的是社会人的社会态度､以行为的方式外化,而这种行为会导致特定的社会现象或制度表现｡
价值观具有时空特征｡基于世界价值调查的数据,密歇根大学政治学教授英格尔哈特(Inglehart)设计出了一套四维世界价值观地图来展现全球范围内的跨文化差异(Cross-CulturalVariation)｡在四维地图中,人类价值观被定义为“自我表达”“世俗理性”“传统”“生存”｡其中,“世俗理性”与“传统”反映了社会群体之间两个相反的过程,靠近“传统”一侧更加强调家庭教育､传统礼仪和对权威的遵从,以及反对自杀､堕胎和讲究伦理等传统家庭观念｡而相反的一侧,即“世俗理性”更加倾向于个人自身的实际需要,与“传统”截然相反｡从时间上看,社会价值观正在从“传统”走向“世俗理性”｡同样,“生存意识”与“自我表达”是一组相反的过程,其中“自我表达”最关注与性别平等､外来文化宽容､环境保护､同性恋等反世俗行为以及政治参与,体现了人群对幸福感和参与感的关注;而“生存意识”强调基本的生存问题,重点关注于经济安全与人身安全｡从时间上看,世界范围内价值观有从“生存”价值观向“自我表达”价值观转变的倾向｡为了展现价值观的区域特征,英格尔哈特根据1999年至2004年第四波世界价值观调查的数据,绘制了世界价值观地图,来展现不同国家所处的位置｡根据世界价值观地图所显示的按地理区域划分的居民基础价值观,每一个板块内标示的居民价值观比较相近､有别于其他区域｡从图中可以看出,因为宗教信仰､传统意识､文化传承等因素,即使相邻地理区域的国家或地区在价值趋向方面可能存在非常大的差异｡例如:尽管中国大陆与韩国同属于儒家文化覆盖区域,两地居民之间在世俗理性维度上的价值差异要大于中国大陆与白俄罗斯居民的差异｡如果对比美国与中国大陆居民在价值观方面的差异可以发现,美国居民价值观中更加关注“自我表达”,这符合我们对美国文化开放的传统印象｡但是,也可以发现美国居民在“传统”与“世俗理性”维度上更加偏向于“传统”,得分值远远低于中国大陆居这说明美国人与中国大陆居民相比更为保守,对于自杀､墮胎和伦理等行为更加难以接受｡因此,通过价值观分析可以突破传统依地理或宗教区域等对社会与文化进行分析的模式,从更加综合的角度分析人类价值趋向､社会行为和社会现象,这既是世界价值观调查的理论基础,也是世界价值观调查的初衷｡
在全球化互动频繁的今天,文化冲突､贫富差距､宗教差异等因素理所当然地影响到社会价值观,而人工智能､生物医药､互联网络等现代科技改变了人类生活方式的同时也对价值观产生冲击由于价值观最终会演变成社会变化,因此什么价值观,价值观又是如何影响社会的,是多年來关于价值观研究的重点议题,在跨时空维度对这些价值变化进行调查与分析是世界价值观调查最擅长的部分｡
沿革世界价值观调查是一项全球性调查计划,在社会､文化以及政治不断变迁的情境下,探讨全球不同国家和地区居民的价值与行为,并通过普查的方式探寻个人的微观价值观变化与社会变迁之间的联系｡这项调查最早起源于由JanKerkhofs和Rudddemoor共同发起的欧洲价值观调查(EuropeanValuesSurvey,EVS)｡该项调查最早启动于1981年,调查范围是西欧10个国家,调查结果显示在政治､家庭､宗教､性别等价值观念上受访国家居民存在较大差异,这个结果引起英格尔哈特教授的关注和认同｡因此,在英格尔哈特教授支持下,该项调查募集到大量资金,从第二轮开始调查范围就从西欧洲扩展到了全球六大洲,调查的名字也随之更换为“世界价值观调查”｡1990年开始的第二次调查显示人类在政治､宗教､性别､家庭等基本价值观呈现世代交替(IntergenerationalChanges)的现象｡为了验证并研究价值观在时空上的变化,世界价值观调查确定行程连续滚动调查机制,即每5年执行一次｡在第二波调查中,考虑到价值观变迁可能与经济发展程度相关,所以将中国大陆､印度等第三世界国家也纳人调查范围,调查范围覆盖了约70%的全球人口｡这波调查中发现了可重复测量的价值观指标,同时发现处于经济发展状态中的国家价值观可预测性好,而少数经济衰退国家的价值观则具有不可预测性｡随着新兴民族国家的不断涌现,关注样本多样性的第三波调查纳人了很多新兴民主化国家(如东欧､拉丁美洲等)｡考虑到价值观念与宗教信仰之间可能的关联性,世界价值观调查在第四波之后扩充了伊斯兰国家,调查范围进一步扩大｡世界价值观调查迄今已经完成了六轮全球性调查(分别于1981-1984,1990-1994,1995-1998,1999-2004,2005-2009,2010-2014年执行),涵盖了发达､发展中与贫困国家和地区,以及伊斯兰教､基督教和佛教等不同宗教形态的区域,是当今世界规模最大的价值观调查｡
目前,全球价值观调查已经覆盖到世界97个国家和地区,调查内容更为综合,主要包含了:工作时间､劳工组织､社会问题､社会规范､政治价值观､社会距离､就业问题､环境问题､家庭与教育问题､政治态度､国家民主､性别问题､婚姻问题(调查内容等信息可以详见世界价值观调查官方网站:http://www.worldvaluessurvey.org/ )｡这些调查提供了较为稳定且多轮重复测量的价值观指标体系,为应用者采用这些数据完成相关分析提供了非常详实和具体的信息资料｡
世界价值观调查的执行由“世界价值观调查学会”(WorldValuesSurveyAssociation,WVSA)进行指导和管理｡WVSA是2003年设立于瑞典斯德哥尔摩的非营利组织,其执行委员会(ExecutiveCommittee)草拟了WVS章程并于2004年正式通过会员大会同意并执行｡该章程规定了会员单位和各委员会的权利与义务､经费管理､调查执行规则与资料收集和保存维护等事项,改变了早期EC被欧美国家主导的情况,并推动世界价值观调查成为世界最为正式､公正平等的大型调查之一｡目前,超过1〇〇〇篇采用多达20多种语言的论文与专著在期刊､研讨会和出版社出版,从各种不同角度对人类价值观展开分析与探讨｡
与其他社会价值观调查相比,WVS作为一项全球性的社会调查具有如下的特点:
价值观内涵广泛｡世界价值观涉及了家庭､社会､文化､政治多个层面的问题,内涵具有多层次､多面性｡例如,个人层面包括生活满意度､人生目标与个人规划､宗教信仰､个人利益追求与集体主义等方面;家庭层面包括两性问题､家庭收人､婚姻､子女教育等;社会层面包括了人际互动､社会信任､群体参与､就业平等､环境保护等;政治参与方面包括公民意识､选举､民主化､族群容忍､爱国主义等｡
样本多样｡世界价值观调查将样本多样性作为调查的目标,在历次调查中不断扩容,从发达国家到贫困国家､从基督教国家到无神论和伊斯兰国家､从核心大国到边陲小国都逐步涵盖｡在对样本选择方面,调查涵盖所有18岁以上的居民､采用随机法抽取PSU､样本数量涵盖1000个以上,这些做法最大程度上保障了样本的多样性｡
调查指标灵活｡WVS调查提供了全球统一的问卷模板,但各个国家或地区可根据各自的特点对问卷进行部分修改或调整,得到WVSEC认可后用于调查中｡因此,WVS在参与调查成员方面具有很好的开放性,在问卷设计方面也具有很好的灵活度｡
我国在1990年第二波调查开始成为被调查国家,极大地丰富了调查样本量｡在2007年的调查中调查团队首次基于GPS/GIS辅助的区域抽样调查方法,有效地规避了调查样本随机性面临的挑战｡当然,与其他社会调查一样,在我国城市化如火如荼进行的今天,进行这样大规模的调查也遇到了一些难题,如越来越低的人户率､传统文化下有些问题的不回答率较高､调查成本越来越局､指标广泛性带来的调查深度问题等等｡
WVS采用开放式结构进行组织和运作,来自不同国家的社会学家都有机会参与到调查问卷的设计､执行以及后期的数据处理､文献出版发行等｡其调查的问卷议题也会随着时代变迁进行逐步扩大和调整,从传统价值观体系逐步拓展到环境保护､工作动机､性别角色等｡目前,WVS调查涉及的调查议题包括个人､人际､家庭､社会与自然环境､国家与全球等各个层面的问题见(表2)｡作为跨国合作计划,在调查问卷设计､抽样设计和执行技术等方面都需遵循WVS的统一规范,当然由于调查所在国可以因地制宜地提出特色性议题,使得调查问卷既聚焦统一､又灵活多样｡
根据WVS的抽样规则,样本空间需要涵盖调查区域的所有年龄在18岁以上的居民(部分国家和地区设定了年龄上限,如在中国台湾的调查设定最大年龄为85岁)｡为了保证样本的随机性,在WVS的调查中采用与样本总体大小成比例的概率抽样(ProbabilityProportionaltoSize,以下简称PPS),规定PSU必须由随机法确定､样本数量必须在1000个以上且不可用替代样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