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耕富庶的长三角地区，杭州银行（ 600926.SH ）近几个季度的业绩表现都不错。
近日，杭州银行发布2023年半年度业绩报告，利润持续高增，资产质量也可圈可点。
但杭州银行的股价表现平平。截至9月21日，富途“城商银行”板块股票年内总体下跌3.0%， “优等生”杭州银行同期却下跌了约11.3%，跑输了行业整体水平 。
就在不久前，杭州银行还陷入了一场定增争议——6月26日，公司披露125亿规模的定增预案之后，时隔短短一晚，6月27日居然就飞速将定增规模大幅减少45亿元、至80亿元，市场一片哗然。
业绩向优、看上去“不差钱”的杭州银行却频频融资；拨备覆盖率明明“越高越好”，但杭州银行的这个指标居然高到引发市场警惕。杭州银行究竟怎么了？此次中期业绩中，又透露出什么经营信号？
利润增速远远跑赢营收
据2023年半年报显示，杭州银行上半年营收录得183.6亿元，同比增长6.1%；归母净利润录得83.3亿元，同比增长26.3%。
放在同业里面比较，虽然180多亿元的营收还没法和城商行里面的“老大哥们”江苏银行（ 600919.SH ）、北京银行（ 601169.SH ）等半年狂揽300多亿元营收的水平相比肩，但也算得上“优等生”的水平了。
盈利能力的增强是另一个亮点。回顾历史数据可以发现，2021年以来， 杭州银行利润增速持续高于营收增速，尤其是近几个季度，利润增速可以“甩开”营收增速高达20%左右 。
盈利表现为什么可以好于营收表现？民生证券在研报中分析指出，杭州银行营收增速边际回落，主要因为规模扩张增速放缓；而 利润仍能维持在比较高的增速，主要受益于其资产质量优异，以及拨备反哺利润 。
从资产、存款、贷款总额来看，杭州银行的扩张劲头依然非常强劲，但是增速已经趋缓。上半年，杭州银行总资产同比增长13.8%，贷款总额同比增长17%，存款总额同比增长12%，增速较第一季度下滑2.6、2.1和3.5个百分点。不过也有分析师指出，鉴于杭州银行深耕具备区域经济优势的长三角地区，看好其扩张增速依然强劲。
单看二季度，贷款方面，中泰证券分析指出， 杭州银行二季度的新增信贷规模低于2021年同期，大幅少增77亿元至235亿元，归因于一季度信贷投放前置 。二季度的存款增长情况也出现了失速的情况，当季新增存款96亿元，比去年同期少增260亿元。
资产质量方面，从表观数据来看，杭州银行风险抵补能力继续增强，二季度拨备覆盖率环比提升2.39个百分点至571.07%，逾期占比不良和逾期90天以上占比不良两项比率分别为77.7%和57.5%，中泰证券在研报中指出，杭州银行的上述指标整体仍处于行业较低水平，不良认定严格。
尽管向好态势明显，但BT财经注意到， 中泰证券还是在最新研报中下调了杭州银行的业绩预期，尤其是对营收的业绩预期 。这份报告显示，中泰对杭州银行2023年、2024年和2025年的营收预测调整为350.6亿元、385.5亿元和422.0亿元，此前的预测原值为371.3亿元、422.8亿元和480.7亿元，净利润预期也下调到了143.1亿元、172.4亿元和202.3亿元。
行业佼佼者股价却跑输了
放在城商行里面比较，杭州银行算不上“最靓的仔”，暂时无法和北京银行、江苏银行和宁波银行（ 002142.SZ ）等头部玩家比肩竞争，却也是实力非常雄厚的银行。
以2022年末的数据来看，杭州银行是为数不多的总资产规模达到万亿元以上的城商行，资产总额达到1.62万亿元，较上年末增长16.25%。
业绩方面，杭州银行的增速远高于行业平均水平。 2022年，17家上市城商行营收同比增长4.98%，归母净利润同比增长13.65%，杭州银行的上述两项指标分别录得同比增长12.16%和26.11%。当年区域性优势在城商行业绩中表现得淋漓尽致，在江浙地区城商行中能领军全行业。
业务方面，杭州银行对利息收入的依赖，几乎是同行中最小的。 《财经网》用“利息净收入”与“手续费及佣金净收入”两项业务的比值观测发现，二者比例相差最小的正是杭州银行，2022年前后两者分别录得228.57亿元和46.74亿元，4.9倍的比率是城商行里唯一一家低于5的。
不良贷款率方面，2022年杭州银行该指标录得0.77%，在2021年基础上再次下降0.09个百分点，是城商行中仅次于宁波银行的第二低。最新公布的数据显示，2023年6月末，杭州银行不良贷款率0.76%，较上年末继续下降0.01个百分点，来到历史最优水平。
各方面表现都优异，杭州银行的股价却“如履薄冰”。 截至9月21日，富途“城商银行”板块股票年内总体下跌3.0%，“优等生”杭州银行同期却下跌了约11.3%。
这又是为什么？
“花式补血”背后的焦虑
就在不久前，杭州银行刚刚陷入了一场定增引发的风波。
据《新华网》等多家媒体关注，6月26日，杭州银行发布公告称，拟向特定对象发行A股股票，预计募集资金总额不超过125亿元。但仅仅过了1天，6月27日，公司就发布修订稿，大幅调减募集资金总额，将125亿元缩减至80亿元。
募资额一夜之间锐减45亿元，不少媒体用“光速调降”，来形容杭州银行这一引发了市场哗然的操作。 有杭州银行证券事务部工作人员向媒体透露：“方案披露后，市场认为发行规模比较大，摊薄了每股净资产和收益。”
亦有声音开始质疑杭州银行定增募资是不是必要和合理。 《新华网》彼时在文章中写道，自2020年“再融资新规”落地后A股定增热情高涨，为确保再融资市场健康发展，交易所进一步细化信披和核查要求，要求部分募投项目进展缓慢的上市公司充分论证项目必要性和合理性。
回顾近些年，杭州银行已经多次股权融资。据媒体梳理，2016年9月，公司IPO首发募资37.67亿元，2017年12月，杭州银行以非公开发行优先股的方式，募资100亿元。后来在2020年4月和2021年3月，公司又以定向增发和可转债的方式，分别“吸金”71.6亿元和150亿元。
如果上述最新的80亿元定增顺利落地，那么在最近七年的时间里，杭州银行的合计募资额将达到近360亿元。
还有媒体将2019年公司发行二级资本债和2020年1月发行无固定期限资本债券算在内，发现 上市至今杭州银行除了2018年外，剩余年份年年融资，累计融资规模达到570亿元 。
杭州银行频频募资背后，是资本充足率水平下滑的焦虑。 随着公司业务的发展和资产规模扩张，杭州银行的资本充足率明显下滑。2023年一季度数据显示，公司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小幅上升至8.10%，但在A股上市城商行中，仍处于较低的水平。同期，杭州银行一级资本充足率下滑至9.71%，资本充足率下滑至12.74%。最新披露的半年报显示，公司一级资本充足率继续下滑至9.70%，资本充足率降至12.69%，但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升至8.14%。
杭州银行曾经表示，未来随着公司发展，势必会进一步加大资本消耗。为此，除了现存可转债、金融债券以及自身收益留存积累之外，仍需要考虑股权融资方式融资。
有观点指出，近几个季度杭州银行手握“未分配利润”均有300多亿元，在补充资本充足率方面应该多启用这部分收益留存。不过BT财经对比同业数据发现，和北京银行、江苏银行大几百亿元甚至上千亿元的未分配利润相比，杭州银行的该指标仍在合理水平。
还有市场观点注意到，在股权变动方面，目前杭州银行进入了“无主”状态。据《长江商报》，2023年2月，杭州银行的杭州市财政局等八大股东解除一致行动关系，当前杭州市财政局、民营企业背景的红狮控股集团、杭州市城投集团、杭州市财开投资集团、澳洲联邦银行、杭州市交投集团等大股东分别持有公司11.86%到5%不等的股份。
利润藏在拨备里？
杭州银行到底缺不缺钱？市场之所以感到迷惑，还有杭州银行超高的拨备覆盖率水平。
一般来说，拨备覆盖率是一项“越高越好”的指标，代表实际计提贷款损失准备与不良贷款的比率，越高代表银行的抗风险能力越强。
早在2021年，杭州银行的拨备覆盖率就升至500%以上，相比城商行平均拨备率约180%，领先的水平不止一星半点。 但是这个遥遥领先的指标，也引发了市场的怀疑。
《杭州银行等带了坏头？他们猛增拨备“藏”利润》——《中国经济周刊》2022年中的一篇报道，揭示了市场的疑虑。文章指出，在不良贷率下降的同时，2022年上半年中业绩显示，杭州银行、无锡银行（ 600908.SH ）等依然提高了拨备覆盖率，将惊人的净利润“藏起来”。
简而言之，就是一家企业明明风险在降低，但还卯足了劲儿攒抗风险的资金，其中或许就有猫腻。
当时市场测算，如果杭州银行不提高拨备覆盖，那它2022年第二季度的净利润理论增长值将会达到惊人的67%，远高于它对外披露的32%。
虽然拨备覆盖率越高越好，但监管部门对这个指标的范围有明确的指引。例如2018年3月版本的原银监会《关于调整商业银行贷款损失准备监管要求的通知》，将拨备覆盖率的监管要求定为120%—150%；财政部2019年9月《金融企业财务规则（征求意见稿）》也曾经明示， 监管部门要求的拨备覆盖率基本标准为150%，对于超过上述标准2倍以上者，应视为存在隐藏利润的倾向 。
换而言之，拨备覆盖率300%以上就算藏利润了，杭州银行500%以上的拨备覆盖率又怎能让投资者安心。最新数据显示，2023年中，杭州银行拨备覆盖率为571%。
更糟糕的是，虽然筑起了超高的“安全垫”，但杭州银行拨备率还是遭到了市场的灵魂拷问。正如《中国经济周刊》在文中所写，杭州银行为何在不良下降之际不合逻辑地提高拨备率？在监管鼓励降低拨备释放更多信贷资源之际逆势提高拨备率？
如果全部的银行都效仿“杭州银行们”的做法，信贷资源又将发生怎么样的变化？它还能够赋能实体经济的发展吗？
在这个角度看，杭州银行显然算不上一个好榜样。
文丨BT财经 Ha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