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制内，是吃干饭还是稀饭的问题。
看着簇新的按摩椅，托尼有点哭笑不得。
不大的理发店里，要把诺大一把椅子放下去，托尼是真费了一番功夫。得坐着舒服没有压抑感，同时还能保持适当的隐私，又不能太影响美观，得有刚刚合适的电源，不能乱飞线。
按摩椅是李姐送的，说是送，其实是供她自己使用的。
托尼刚做学徒不久，就认识了李姐，他们单位刚搬到隔壁楼里。记得那天，李姐推门进来，问了一大堆问题后，就叨叨叨地和老板讲价，三毛五毛的，听得托尼直摇头，这么抠门的一人，之前没遇到过，之后更没遇到过。
不过，抠门的李姐送了套戴森的工具给托尼，那是托尼第二次装修店面后。李姐说托尼配得上，托尼乐得给李姐白做了半年头。
托尼的长处就是勤快嘴甜心思细。经常把李姐夸成一朵花，让李姐信以为真。洗头时的手法细腻，让李姐觉得洗头睡觉比在床上都睡得好。还不时炖点滋补调理的补品给李姐，乐得李姐有空就到店里晃悠。更是顺便带来了大部分长期的短期的客户，弄得托尼就一直在招工，忙得不亦乐乎。
从农村到这座三线小城能立足，李姐就是托尼的贵人，托尼的淳朴也是让在喧嚣中的李姐有FEEL。当初全靠李姐的鼓励，托尼才能下定决心去借了些钱，从前老板手里盘下这家店，一晃十几年过去了。
路子对了加上人勤快，干了不久，托尼还了债。又干了些年，托尼娶了媳妇。再干了些年，托尼贷款买了车送儿子去上学了。
那些年，托尼的眼里有光，心里有火。
生意莫名其妙地暗淡了下去，是近些年的事。起初托尼不太以为然，觉得有起有落都正常，不会只落不起，直到今年卖掉小车用来缴房租。毕竟店铺开开关关没流水，生活的水却是一直在流着。盘算着，实在不行就厚着脸回老家，毕竟还有点地，也不太敢想自己还有没有种地的技能。只是想想小孩，心里就像被藤条抽过一样。
李姐在街道办事处上班，一直开着那辆买了有些年份的小车上下班，这么多年，除了体态稍微有点富裕，其他还真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就是最近防疫工作太累，李姐干脆花了一万多，买了台按摩椅放托尼店里，估摸着比放在单位方便，反正就一墙之隔，有空就可以来按摩休息一下。刚才来试按摩椅的时候，还在给托尼抱怨，单位去年的绩效到现在都还没有发。弄得托尼生生咽回了想找李姐借点钱，家用周转一下的想法。
只是托尼瞄着按摩椅，寻思着要是店开不下去了，要搬这把椅子也挺麻烦的。
体制外，是有没有饭吃的问题，别问我为什么，问就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