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姆•乔姆斯基(Noam Chomsky)是当今学界独树一帜的人物,他既是富有独创探索精神的语言学家、哲学家和思想家,又是积极参与社会政治的异见者、公共知识分子和激进派代表。那么,乔姆斯基在学界有哪些主要贡献呢?下面作一简单解读。
在语言学方面
乔姆斯基的第一部专著《句法结构》在1957年出版,这标志着转换-生成语法(TG)学说的诞生,并引发了语言学界的一场革命。这一学说研究的是人类为什么会说话以及如何了解新的句子;它经历60多年的发展和变化逐渐形成了对语言进行描述和解释的一个体系。因此,乔姆斯基被尊称为“当代语言学之父”和“认知科学之父”。
转换-生成语法学说的理论核心是普遍语法(UG),即修正的扩展的标准理论。普遍语法是一切语言所共有的语法,是人类头脑中所具有的内在语法规则,它不是一种具体的语法,而是一种语法的理论,是一个原则系统;而个別语法则是普遍语法原则或条件约束下的一个原则系统。
普遍语法的中心思想是人脑有一种先天的特定结构或属性,即语言习得机制,它是人类学会使用语言的内因。普遍语法的提出是对传统观念的一种挑战,对进一步理解人类大脑如何形成语言能力具有重大意义,对目前正在发展中的二语习得理论也具有深刻影响。
普遍语法自诞生以来,受到了学界的广泛关注和研究,同时也遭到一些人的挑战和质疑。如语言学家和人类学家丹尼尔•埃弗雷特对这一理论提出过质疑;他认为,毗拉哈人(Piraha)的语言就否定了普遍语法,其中心论点是人类的智力得到了进化,拥有天生的语言能力。
记者和作家汤姆•沃尔夫也持埃弗雷特的观点,他说,“语言器官、普遍语法……没有一个是真实存在的。”在他看来,语言这一奇异的东西并不是人类进化的结果,而是人造的工具。人类学家迈克尔•托马塞罗还直截了当地说:“普遍语法已死去。”
其实,数学家和语言学家周海中在1987年就指出:“普遍语法一直以来都是备受争议的热门话题。人类的语言能力究竟是天生的,还是后天习得的;语言的演化是人类基因作用的结果,还是历史文化影响的结果。这些问题至今还没有让人特别信服的答案。”就是到了今天,人们还在争论。
在政治学方面
乔姆斯基的语言学研究与政治言论相伴进行,其投身政治活动的热情甚至更加持久。乔姆斯基还因他对政治的热忱,尤其是他对美国和其他国家政府的批评而著名。乔姆斯基把自己归为自由社会主义者,并且是无政府工团主义的同情者。一般认为他是活跃在美国左翼政坛的著名主要知识分子。
随着他1967年在《纽约书评》上发表的一篇题为“知识分子的责任”的文章,公开自己反对越战的主张,并号召知识分子一起行动起来;这篇文章将乔姆斯基推上了社会思想家和政治评论家的位置。从那时起,乔姆斯基便因他的政治立场而出名;他对世界各地的政局发表评论,并撰写了大量著作。
乔姆斯基对美国政府一贯持鲜明的批判立场,而对美国外交政策的批评成为他的很多政论的基点之一。乔姆斯基对此提出两点理由:首先,他相信如果他的著作是针对自己国家的政府会产生更大的影响。其次,他认为美国作为世界上现存唯一的超级大国,和以前的所有超级大国一样霸道。
乔姆斯基指出,美国政府编造了一套阻止民众了解真相的欺骗体系,戳破这些谎言和幻象根本无需什么技巧,重要的是要具备全体民众也能具备并运用的质疑能力和分析能力。他以大量的文献、史实、事实和数据为支撑,通过严谨的逻辑论证推导结论或验证,堪称学术界典范。
乔姆斯基披露美国干涉全球事务的军国主义和霸权主义行径,抨击美国在全球化过程中处心积虑地酝酿“阴谋”、宣扬和推行美国式民主和妄图控制世界的外交野心,甚至直言美国政府就是“最大的恐怖主义势力”。
尽管对美国百般批评,乔姆斯基还是生活在美国。他的解释是:美国仍然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国家。后来他又阐发为:“国与国之间的综合比较没有什么意义,我也不会这么比较。不过美国有些成就,特别是在言论自由方面几个世纪来争得的领先地位。”
除了语言学和政治学这两个主要方面外,乔姆斯基的研究模式被当作是其他一些领域的理论基础。比如计算机科学的基础课程中会涉及乔姆斯基体系,因为它传达了对多种正规语言的洞见。这一体系也可以从数学的角度来讨论,并引起了数学家,尤其是组合数学家的兴趣。很多进化心理学的论点也是由乔姆斯基的研究结果中引发的。
乔姆斯基被公认为是当代最有影响力的学术家、政论家和社会活动家。有人评论乔姆斯基是半个多世纪来世界上最有影响力的人文社会学者,也有人称他为十八世纪启蒙运动的当代传人。他在“当代全球最具影响力”100名公共知识分子评选中排名第一,也是《科学》(Science)杂志评选出的包括爱因斯坦在内的20世纪全世界前10位最伟大科学家中目前唯一在世者,还是当代人文社会科学文献中被引用率最高的学者。
文/何秀莲、玛瓦•乔特(作者单位:荷兰莱顿大学人文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