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三角形(The Eternal Triang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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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鲁格曼的“永恒的三角形”是用来解释国际金融的困境的。他认为,国际货币制度的选择问题可归结为:调节性(adjustment)、置信度(confidence)和流动性(liquidity)。正是这三个方面构成了“永恒的三角形”的三个角。
图:克鲁格曼的“永恒的三角形”
克鲁格曼对调节性、置信度和流动性的解释:
(1)调节性意味着采取宏观经济稳定政策的能力--同商业周期作斗争的能力。
(2)置信度意味着维护汇率不受造成不稳定的投机(包括货币危机)的冲击的能力。
(3)流动性主要意味着为贸易融资和容许暂时的贸易失衡而进行的短期资本的流动。
这三个角表示的是国际货币制度的三个特征(以下分别用A、C、L代表三个角)。而每两个角所夹的边是三种可能的汇率制度,即,A、C所夹的边是布雷顿森林体制,A、L所夹的边是浮动汇率制,C、L所夹的边是金本位制、货币局制度和货币联盟。克鲁格曼将这三个特征和三种可能的汇率制度结合起来画出了一个三角形。这就是他的“永恒的三角形”。
Paul Davidson(1998)对国际货币制度三个特征的解释是:
(1)调节性是指不考虑国际收支约束、通过影响总需求的结构而改进就业和经济增长的能力(对总需求结构的影响指的是使国内居民购买本国的产品,即除了出口和进口以外的一切东西)。
(2)置信度是指金融市场在任何时候都是稳定的。
(3)流动性是指履行应偿还的契约性债务的能力。这并不意味着允许短期资本迅速地流出或外逃。
Thomas Brister(2001)认为:
(1)调节性是指通过对利率、政府支出、税收政策等的调控而采取的宏观经济稳定政策和同商业周期进行斗争的能力。
如果一国选择调节性和流动性,它就必须放弃对汇率的控制。如果它选择调整性和置信度,它就必须采取一些办法对资本进行控制。
(2)流动性是指短期资本的运动,即为贸易融资和容许暂时的贸易失衡而允许外国资本自由进出。
如果一国把资本的自由流动看成是重要的,那么,它或者维持刚性的固定汇率,而放弃调整性,或者选择调节性,并允许汇率自由浮动(但这会对贸易和外债产生影响)。
如果一国选择维持其货币汇率(通过货币局制度或其他形式的政府调控),并选择流动性,那么,当金融投机者认为货币行将贬值时,该国就会受到投机的冲击。
“永恒的三角形”实质上是指政府的三种能力,即,
(1)调节性是一国应用各种宏观经济政策稳定宏观经济、同商业周期作斗争的能力。这一能力实际上就是政府干预经济生活的能力。它涉及到整个宏观经济政策,而不仅仅指货币政策,更不是仅指货币政策的独立性(虽然克鲁格曼谈到了这一点)。它还应该包括利率政策、政府支出政策(财政赤字政策)、就业政策、国际收支政策等等。
(2)置信度不是讲汇率的固定,而是讲汇率的稳定(虽然克鲁格曼也谈到固定汇率)。当然固定也是一种稳定,但稳定比固定的含义广泛得多。只要汇率在一定范围内波动,或汇率波动没超过本国所能承受的范围,都应该看成是汇率的稳定。因此,置信度应该理解为政府稳定币值、稳定汇率的能力。而政府的这一能力直接影响到市场的信心。正如克鲁格曼所说,在预期范围内心理因素可以左右实质经济。
(3)流动性是指政府对短期资本流动的控制能力。这一能力表现为政府有能力将短期资本流动限制在为贸易融资和允许贸易暂时失衡的范围内、有能力偿还契约性债务、有能力防止短期资本迅速流出和资本外逃。总之,流动性不是泛泛地指资本的流动。
“永恒的三角形”,在理论上和实践上的困难主要表现在:
1.如果调节性、流动性、置信度是“永恒的三角形”的三个角,那么,我们可以把“永恒的三角形”看成是由调节性、流动性、置信度三个元素组成的一个系统。按照系统论的观点,一个系统应具有整体性、层次性和功能性的特征。(1)所谓整体性是说我们可以根据对这个事物的各个部分的认识得出关于这个事物的完整的概念。如果说“永恒的三角形”是要为决策者提供一种货币制度选择的依据,那么我们可以看到,这三个元素并不都涉及货币制度问题,因而也就得不出一个货币制度选择的完整概念。(2)在一个系统中不同元素都要形成一定的结构关系。而结构关系具有层次性。如果调节性指的是稳定经济的宏观经济政策,那么,它就应该处于这一系统的空间层次和能量层次的上层,而不应该与流动性和置信度处于同一个层次。然而“永恒的三角形”没有对它们的层次加以区分。(3)从自然科学来说,系统的功能是系统做功的能力、能量。从经济科学来说,系统的功能表现为系统对经济的作用。“永恒的三角形”告诉我们的只是构成这一系统的三个元素各自的功能,而没有整个系统的功能。之所以会出现这一问题是因为三个元素各自有自己的目标,而整个系统却没有一个共同的目标。我们知道,所谓系统就是组成系统的各个元素(有限的与无限的)为一定目标而形成的集合(发生的关系)。既然“永恒的三角形”没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因此要把调节性、流动性和置信度组合在一个三角形中,而且要形成一个永恒的三角关系,就值得研究了。
2.按照“永恒的三角形”所说的选择与放弃的原则,世界上所有国家分为三类:或者选择调节性(A)和流动性(L),而放弃置信度(C),或者选择流动性(L)和置信度(C),而放弃调节性(A),或者选择调节性(A)和置信度(C),而放弃流动性(L)。我们认为,这种分类不符合世界的现实。“永恒的三角形”把美国、日本等归在第一类,但它们在运用各种经济政策同商业周期作斗争和允许资本自由流动的同时,并没有忘记汇率稳定的意义和汇率政策的作用。至于象欧盟这样的第二类国家,更不可能放弃宏观经济政策的调节作用。如果它们放弃了宏观经济政策的调节作用,资本流动将不可能有利于经济的发展,汇率也不可能稳定。中国等被划为第三类国家也是值得研究的。如果把流动性理解为对贸易的融资、对贸易暂时失衡的容许和对契约性债务的偿还,那么,中国并没有放弃流动性。如果把限制短期资本自由进出和资本外逃理解为放弃流动性,那就不仅理论上占不住脚,而且实践上也是有害的,因为这涉及到一国的金融安全、经济安全,甚至政治安全。如果这样来理解放弃流动性,那么不仅中国如此,世界上各个国家都是如此。
3.按照黄金分割原理,两两角的结合(2/3)与另一角(1/3)的关系是相生相克、既相互吸引又相互排斥、既矛盾又统一的动态平衡关系。只有这样整个系统才会稳定。然而,“永恒的三角形”强调了两两角的结合与另一角的矛盾性,而没有看到它们的协调性。正如我们前面已提到的,既然调节性是指稳定宏观经济的政策,是指一国抗御商业周期的能力,那么,它就应该能够调节流动性和置信度,或者说后两者就应该与它协调一致,因而,我们认为,一国不可能选择A和L,而放弃C,因为让汇率任意波动是不能达到稳定宏观经济的目的;也不可能选择A和C,而放弃L,因为短期资本流动如果不受管制必定影响汇率的稳定,最终影响经济的稳定;更不可能选择C和L,而放弃A,因为任何国家都不可能对国内宏观经济的不稳定不采取任何措施。再者,动态组合是自然界和人类社会最常见的组合。A、L、C的组合应该是随机的动态组合,而不是服从某种模式的固定的组合。它们之间的关系是随时间的变化而不断调整的,而不是由某种初始条件给定的;是具有因果性关系的,而不是非因果性关系的。决策者会根据L和C的各种信息的变化不断调整A,或在所能承受的范围内静观L和C的变化,而A的能量会通过各种工具和渠道不断传递到L和C,调节它们散发能量的大小和运动的方向。
上面的论述可总结为以下几点:
1.“永恒的三角形”是关于国际货币制度选择的一个理论问题,受到国际国内理论界的广泛关注。应从克鲁格曼对调节性、流动性和置信度的解释来理解“永恒的三角形”的完整含义,而不能简单地将其与“三难选择”划上等号。
2.克鲁格曼和D.Salvatore对调节性、流动性和置信度的解释和应用是不同的。克鲁格曼侧重于三者的选择与放弃,并为政府决策提供有力的依据;而D.Salvatore则立足于对国际货币制度的评价,为我们观察一种国际货币制度的发生、发展和消亡提供判别标准。
3.一旦把调节性、流动性和置信度归在一个系统(三角形)中,就会出现理论上和实践上的困难。这表现在组成该系统的三个元素的目标是各异的,难以形成系统应具有的整体性、流动性和功能性,“永恒三角”值得商榷;依据“永恒的三角形”的相关原则,将所有国家划分为三类,也不符合世界的现实。从而难以很好地解释历史和现实。
4.“永恒的三角形”强调了两两组合与第三者的矛盾性,而没有注意到它们的协调性和随机的动态组合关系。因此,它不能很好地作为决策者制定政策的依据。实际上,对组成“三角”的三元素之间进行有效的协调,而不是简单地选择或放弃其中的某一个元素,恰恰是发挥三元素整体组合功能、实现动态组合效应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