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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好的朋友全走了”!体育馆坍塌,11个家庭支离破碎

7月24日上午10时,记者从齐齐哈尔市第三十四中学校体育馆楼顶坍塌事故救援指挥部获悉,最后一名被困学生已搜救到,已无生命体征。此次事故共造成11人死亡,事故调查工作正在全面推进中。(信息来源:央视新闻)

一段视频在网上流传开来,视频内容是一位在此次灾难中痛失女儿的中年男性,以非常清晰的条理质疑当地有关部门对学生伤亡处理上的不作为。

视频中男子陈述,在长时间的送医救治过程中,没有任何一个部门站出来向家长沟通孩子的状况,警察来了,却是为了防止家长暴乱,有关机关来了,却只能打一个又一个的电话上报,没有一个人使混乱的局面得到有效疏解。

看到这个视频,大部分人的心情都是沉痛的。

无法想象那些失去了自己孩子家长们,在那5个小时里是如何四处奔走想要得到关于自己孩子哪怕一丁点确切消息,是如何看着警察,领导,负责人一批批地来却在面对他们诉求时紧闭嘴唇。

一次又一次的希望落空,口中知情的权利以无边的沉默剥夺,心里的祈祷说给了装聋作哑的上帝。

沉默的大多数

在视频中提到,有些孩子直到失去全部生命体征才被告知家长,5个小时,无人出面沟通,负责人一个一个电话打给上级汇报,但面对家长的诉求却只能顾左右而言他。

一次又一次出口的合理要求,打进了人的耳朵,却被吞进了肚子,遇难者的悲恸能引数亿人同情,在当时却撬不开相关者钢筋绑住的嘴。

这种情形,让我想到了忻钰坤导演的《暴裂无声》。

犹如片名一般,一切骇人的灾难,都在无言和失语中发生。

影片中孩子张磊失踪而踏上寻找之路的张保民,本身就是个哑巴。孩子丢了,他去报警,却被警察打发,无奈之下他只好自己寻找,却又卷入另一场孩童绑架案。

他不断地寻找,却被卷进更为复杂的阴谋中,最后,他的儿子不过沦为编织阴谋的人的牺牲品。在找寻中,他经历过被骗,被威胁,没有人告诉他一个真相,给他一个说法,一切声音都消失。

我想,这也许就是经历了那五个小时的沉默的父母的心情吧。抱着微弱的希冀去找寻一个事实,每一次抛出点问题又掉进沉默的黑洞,一个接一个堂皇的说词不断涌现,击垮他们最后的一道防线。

受害者的呐喊换来的是无尽的辛酸和“无生命体征”的冰冷结局。

庆幸的是,家长们没有一直失语,站出来向大众道出这一系列沉默与不作为的大哥就是第一个发声人,紧接着我们看见视频里应和的,拿着手机传播的,到后面发在网上有千万人关注的......

既然灾难已经发生,那么总要被大家看见,有一些公平需要靠声音去尝试还回来。

有些苦难也要被认真对待,有些沉痛要被语言宣泄,有些权利要靠张嘴夺回。

《暴裂无声》中出现了一个戴着“奥特曼”面具的小男孩,他叫丁汉生,在后面我们知道,他就是张磊失踪的“目击者”。全程他没有说过什么话,但是不断出现在张保民身边,作为在场者,他本应该如同“奥特曼”一样拯救张保民,结束一切黑暗混乱,但在现实世界中,“奥特曼”也只能是旁观者,他的沉默里恰恰向观众暗示了一切的真相。

丁汉生是唯一明白一切的局外人,但同时他也是无力改变局面的旁观者。

而我们却不应该冷眼旁观,当受害者鼓足勇气发出第一声呐喊,我们就相当于听到了第一声救护车的鸣笛,只有这些愤怒的,悲伤的情感都化为言语字词,才会形成一具强悍的开口器,让应该说话的人站出来。

这件事情不知道能在微博的热搜上坚持多久,也许很快它就被其他的热搜取代了,但是希望大家不要当做没事发生,毕竟那是11条生命和11个甚至更多的家庭。

无人认领的责任

这5个小时的无人沟通,实际上是责任归属的推卸。大家都不愿意承担这份责任,枪打出头鸟,老谋深算的各位负责人谁愿意去当这第一只鸟呢?

和家长沟通牵扯到各个部门,其中会产生的纠纷无人能预料,也无法轻易解决,职权之外,他们只能选最稳妥的方式----上报。且不说时间的浪费,这里头的信息差也无法让上层做出准确的,可弥合各部门权利缝隙的决策,再加之,个人打个人的算盘,当然没有作为。

在俄国电影《危楼愚夫》中,男主人公在修管道时意外发现承重墙上一道从楼底到楼顶的裂缝,并推测出来大楼将在24小时内坍塌。于是他通过母亲好友的关系找到了镇长,把这件事向她汇报。在与各部门一番讨论后得出结论,该楼本就是部长们贪污建出的豆腐渣工程,现在出事他们相互责难,而后牵扯出了一系列钱权交易,每个高层人都难辞其咎。

镇长在尝试向开发商求助无果后,最终做决定,选两只替罪羊杀掉担责,让楼里的820名居民听天由命。

该电影为我们展现出一场“官场现形记”,东窗事发时各路人只想着如何能够保住自己的利益,推卸自己的责任,大到州长,小到开发商。

而唯一关心人的性命的则是一个管道工。

据 @新华社 消息,经现场初步调查,与体育馆毗邻的教学综合楼施工过程中,施工单位违规将珍珠岩堆置体育馆屋顶。受降雨影响,珍珠岩浸水增重,导致屋顶荷载增大引发坍塌。深入调查仍在进行中。

目前,教学综合楼施工单位责任人已被公安机关控制。

调查仍在继续,导致事故发生的这份责任到底落到谁身上还没有定论,施工单位被控制起来了,大众还有疑问,那么校方呢?监管部门呢?

没有给家长们回复的教育局,权力机构等部门呢?

就像《危楼愚夫》中危楼的倒塌不只有几个部长的贪污,也有镇长,其他机关的问题,一个大型灾难的背后,想来不仅仅是被推出来的两只替罪羊这么轻而易举能承担的。

无论如何,事情已经发生,如果我们无可挽回,至少让下次问题出现的时候能够有更完善的应对措施。

世事无常的茫然

所有的愤怒都比不上对于丧生者及其家人的沉痛的共感,褪去批判的视角,它最根本的性质还是一起灾难,对于灾难,我们的情感总是悲痛与苍凉占大的。

有网友评论,猜测罹难的孩子也许是排球生,如果没有这场灾难,她们会有美好的人生,有些人则为独生子女的患难家庭难受了一天。

面对苦难,巨大的悲情感总像巨浪一样把人卷翻,在为他人的不幸默哀的同时,我们也产生一种对于周遭世界的不确定,我们所以为的日常似乎有时候是非常容易破碎的。

就像撞上冰山沉没的泰坦尼克号,超重发生碰撞而消失的铁达尼号,在大雾中失事的科比飞机,在沉痛和难受之余,我们也产生出对于自己四周环境的一种不确信。

今年上映的惊悚片《拜访小屋》里有这样一个设定:四个来自不同地方的人来到一对同性情侣及其女儿的度假小屋,告诉他们必须在三个人中自愿选择一个人杀死,不然世界就会毁灭。

这种设定让片中的主角和片外的观众都觉得不可思议,一开始我们对这个说法半信半疑,但随着时间流逝,每一次这个家庭的不抉择,都会伴随着一次献祭,即四个闯入者会一个接一个套上黑头套,然后在某种仪式下被杀死。同时,电视上就会报道地球上不断增加的受到灾难侵袭的事件,直到最后世界毁灭,只剩下同性情侣和他们领养的女儿。

在观看影片的过程中,我们不断怀疑着设定的真实性,献祭仪式的恐怖情形让人对小屋这个原本平常的环境陷入虚幻,但主角提出的漏洞好像又让观众的天平倾向了正常逻辑的一方。

整个观影过程这种对于眼前发生事情的游离感和不确信就类似于看见重大灾害事件的我们。同时片中也对于灾难做出了呈现,加上献祭让人触目惊心的画面,观众们一面为眼前逝去的生命惋惜,一遍又质疑这身边发生一切的真实性。形成了一种新的茫然感。

这种茫然感也来自我们不知道能为那11条逝去的年轻生命做些什么。

《泰坦尼克号》里Jack死了,留下来人人传颂的爱情,《拜访小屋》里Eric的死换来了世界的安定,这是文艺作品加入了戏剧冲突,选择表达的结果,它会安慰到我们,会减少我们面对伤亡的无所适从。

可面对现实中的这些孩子,我们又能寄托什么在上面呢?

死亡的命运来的如此仓促而不讲道理,相关的社会问题还没有得到妥善处理,这一切都只会让人在心里堵上加堵,然后茫然。

我们能为她们做的几乎没有,那至少别让它就这样消失在我们的记忆里,还有很多悬而未决的问题没有解决,袖手旁观的“奥特曼”总要摘下面具,在墙上画下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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