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运动必熟记外感方
荣卫的意义
宇宙间澎力压力混合而成圆运动的大气个体,内含一开一合的作用。开则疏泄,合则收敛。疏泄则成风,收敛则成寒。人身阴阳混合而成圆运动的气体,内含一开一合的作用。开则疏泄,合则收敛;疏泄则发热,收敛则恶寒。疏泄谓之荣,收敛谓之卫。疏泄者,木火之气;收敛者,金水之气。木火之气,由内向外,有发荣之意,故曰荣;金水之气,由外向内、有卫护之意,故曰卫。荣卫者,脏腑以外,整个躯体圆运动之气之称。整个圆运动分离,则疏泄偏现而荣病,收敛偏现而卫病,分而复合,荣卫交互,圆运动恢复整个,则汗出病愈也。荣卫为风寒所伤,则荣卫分离也。分离小则病轻,分离大则病重。
桂枝汤证治本位的意义
芍药 三钱 炙草二钱 大枣 六钱 生姜三钱 桂枝 三钱
水四杯,煎成二杯,温服一杯,饮热稀粥一杯。覆衣,取微汗。如不汗,再服一杯。如仍不汗,再煎一剂。服如前法。禁生冷粘滑油腻肉面酒酪五辛臭恶之物。
治荣卫外感于风。项强、头痛、身痛、发热、汗出、恶风、脉浮缓者。
此治荣卫表证,偏于疏泄之病之法也。风者,空气中疏泄之气。荣者,人身中疏泄之气。疏泄故发热恶风,疏泄故汗出。风性疏泄,故脉缓。缓者,疏泄虚散之意。荣卫行身之表,荣卫病,故脉浮。卫伤荣郁,荣卫不和,故项强、头痛、身痛。卫气收敛,与风异性,故风不伤荣而伤卫。卫被风伤,病却在荣。风伤卫而荣病者,卫伤则卫的收敛作用减少,荣的疏泄作用加多。多则郁,郁则病也。
此方用芍药收敛荣气之疏泄,以交卫气为主。用桂枝者,桂枝实表阳,调荣卫也。荣气偏郁,运动不圆,中气必虚。故用炙草以补中气,生姜大枣助胃气,补胃液,以调荣卫也。芍药敛荣气之疏泄者,降胆经也。服此汤后,中气复而荣卫和,故汗出而病解。已经自汗伤津,故饮热粥助津液,以作汗也。禁生冷诸物者,荣卫根于脾胃。荣卫郁则脾胃滞,生冷诸物增加脾胃之滞,荣卫更不能调和也。荣卫,详原理下篇。
麻黄汤证治本位的意义
麻黄 三钱 杏仁三钱 炙草 二钱 桂枝 二钱
水五杯,先煎麻黄,减二杯。去沫,入诸药,煎二杯,温服一杯。覆衣取微汗,不用饮粥。禁如桂枝(汤)法。
治荣卫外感寒邪,项强、头痛、身痛、骨节疼痛、无汗恶寒、脉浮紧者。
此治荣卫表证,偏于收敛之病之法也。寒者,空气中收敛之气。卫者,人身中收敛之气。收敛故恶寒,收敛故无汗,收敛故脉紧。紧者收敛闭束之意。荣卫行身之表,荣卫病,故脉浮。荣伤卫郁,荣卫不和,故项强头疼身痛骨节疼痛。荣气疏泄,与寒异性,故寒不伤卫而伤荣。荣被寒伤,病却在卫。寒伤荣而卫病者,荣的疏泄作用减少,卫的收敛作用加多。多则郁,郁则病也。
此方用麻黄疏泄卫气之收敛以交荣气为主。用桂枝者,桂枝益表阳,调荣卫也。卫气偏郁,运动不圆,中气必虚,故用炙草以补中气。用杏仁者,卫闭则肺逆作喘,杏仁降肺逆也。不用生姜大枣不饮热粥者,未经自汗,中气与津液未伤也。服此汤后,中气复而荣卫和,故汗出而病解。此证项强身痛,较桂枝汤证重,卫气闭束之故。
桂枝善实表阳。桂枝汤证自汗出,表阳虚,桂枝与芍药之收敛,相辅而行也。麻黄汤证之用桂枝、麻黄发汗,最虚表阳。桂枝所以善麻黄之后也。
阴阳二气合成的圆运动个体,一开一合。荣气疏泄,病在开,桂枝汤以合之之法为治。卫气收敛,病在合,麻黄汤以开之之法为治。荣卫分离,中虚之故。桂麻二方,皆重在补中。此伤寒表病之大法。一切外感病发热恶寒之法统此。桂枝汤并非治外感入了身体之风。风伤卫耳,风并未入了人身也。麻黄汤并非治外感入了人身体之寒。寒伤荣耳,寒并未入了人身也。芍药所以收敛荣气,非散风也。麻黄所以疏泄卫气,非散寒也。若果风寒入了人身,岂有反用芍药收敛,而病愈之理。
桂枝麻黄各半汤证治本位的意义
芍药 钱半 桂枝 钱半麻黄 钱半 杏仁 一钱 炙甘草钱半 生姜 一钱 红枣肉 三钱
治荣卫双郁,发热恶寒、无汗、项强身痛、八九日不解、形如疟者、脉虚,此荣卫双解之法也。外感之病,偏于疏泄,汗出发热。偏于收敛,无汗恶寒。荣卫之气,如环无端。单卫郁者少,单荣郁者亦少。荣卫必郁,卫郁荣必郁者实多。不过分何方郁的轻重耳。
此荣卫双郁,多日不解。既现荣卫双郁之证,而脉转虚。虚者,不偏紧不偏缓,微弱之象。微弱之脉,病势不盛。荣卫单郁者病重,双郁者病轻。单郁者,一方隔绝之势。双郁者,双方欲和之机。双方欲和而未能,故用桂麻二方,减轻合用以和之。服后得欲似汗即解矣。
荣卫单郁,中气大虚,易入脏腑。荣卫双郁,双方平衡,中虚较轻。故病八九日有如疟状,仍在表也。
此三方为治外感表病大法。荣郁发热,偏于疏泄。卫郁恶寒,偏于收敛,是对待的。表病不解,入脏病寒,入腑病热,亦是对待的。荣卫病,乃人身荣卫为风寒所伤,而荣卫自病。并非风寒入了荣卫为病。入脏入腑云者,亦脏腑自病,并非风寒入了脏腑为病。此点要紧,切不可忽。
中气不足,故荣卫偏郁。中气败甚,故表病入里。里气偏寒之人,故脏病。里气偏热之人,故腑病。名曰表病入里,其实乃脏腑里气自病。自病二字解决,全部伤寒论解决。一切外感病解决。
荣卫之气,外发则吉,内陷则凶。荣卫病,总以早得汗而解为好,汗则外发也。以上荣卫表病。
四逆汤证治本位的意义
附子 三钱 干姜 炙草 各二钱
治太阴病,自利、腹自痛、腹满而吐、食不下、脉沉而微。
此治太阴脾脏病之法也。脾乃阴脏,阴中阳足,则脾经上升,与胃经合成圆运动。阴阳和平,不病寒也。病则太阴阴盛,阳消灭,则病湿寒。寒湿偏多,故自利。腹满,吐而食不下。水寒火灭,木气失根,郁而冲击,故腹自痛。此火土两寒,中气将脱,危险极矣。
此方用炙草补中气,用干姜温中寒、除湿气,用附子温肾水以救火。火土俱复,阳与阴平,运动复圆,所以病愈。
此六气运动不圆,太阴湿土一气独胜之病。病在荣卫,不速汗解。平日脾阳素虚之人,病即由表入里,则成此病。或表证才现,里证即作,则成此病。病成之初,必面色灰黯,精神短少,舌胎灰润,而口淡不渴也。表证里证兼现者,先温里,后解表。阴盛阳微,故脉沉微。
表里本是一气。表气偏,里气必偏,所以表病不解,里病必作。里病已愈,表病自愈。表气病,里气不病者,必中气健旺之人。里气的阴阳调和,不成里病。里病一成,便成生死问题矣。他脏他腑准此。
附子汤证治本位的意义
附片 白术 茯苓 人参 炒白芍 各三钱
治少阴病,手足寒、背恶寒、蜷卧、但欲寐、骨节痛、脉现微细。
此治少阴肾脏病之法也。伤寒病,分太阳阳明少阳,太阴少阴厥阴。阳腑病热,阴脏病寒。少阴肾脏,病则阴寒。水寒克火,火灭土亡,危险极矣。
四肢秉气于中土。中土阳亡,则手足寒冷。阳入于阴则寐,水寒无阳,则蜷卧欲寐,而不能寐。肾主骨,肾寒则背脊恶寒。水寒土湿,木郁风生,则骨节痛。此病致死极速。
此方用附子温补肾阳。人参茯苓白术,补土泄湿,芍药和木息风。附子温补肾阳,易动风木之气。附子与芍药并用,肾阳复而风木不动也。已现骨节疼痛,风已起矣。故既用附子以温水,又用芍药以息风也。火土复而木气安,阳与阴平,运动复圆,是以病愈。芍药性寒,最败肾阳。此方与附子同用,附子温补肾阳也。风乃木气,非风寒之风也。
此六气运动不圆,少阴寒水,一气独胜之病。病在荣卫,不速汗解。平日肾阳不足之人,病即由表入里,则成此病。或表证才现,里证即作,则成此病。病成之初,必神色黯淡,恶寒气微也。水寒土败,阳微气少,故脉微细。肾阳亡,故肾水寒。
乌梅汤证治本位的意义
乌梅三十枚 蜀椒 当归 各四钱 桂枝 党参 附片 各六钱 干姜二钱 黄连 黄柏 细辛 各三钱
共捣筛蜜为丸,如梧子大,服二十丸,日叁服,稍加至叁十丸。乌梅先用醋浸一宿,饭上蒸,捣如泥,和各药为丸。用时如无丸药,可减轻用分量六分之一,煎服,日叁服,隔二小时服一次。
治厥阴病,厥热往返,消渴、气上冲心、心中热痛、饥不欲食、食则吐蚘、心烦、有时安静、静而复烦、脉虚细急数。
此治厥阴肝脏病之法也。厥热往返者,厥为寒冷,厥阴乃阴寒已极,微阳初生之气。厥阴风木,子气为火,母气为水。厥阴病则风动无定,或见子气而病热;或见母气而病寒;故热后复厥,厥后复热。平人之厥阴、不病厥热者,中气旺而水火交也。厥阴一病,风木克土。中气既败,水火分离。于是火气现而热,水气现而厥。热多则火土复而人生,厥多则火土亡而人死也。
消渴者,风木之气,因水寒脱根而疏泄上冲。疏泄伤津,故渴而欲饮,饮而仍渴。气上冲心,心中热痛者,足厥阴肝经为风木,手厥阴心包经为相火。肝经木气上冲,而心包相火又因中气虚败,不能下降。故气上冲心,心中热痛,饥不欲食。食则吐蚘者,风动耗津,故饥。土气已败,故不能食。蚘乃木中阳气所生,中下既寒,蚘不安居。食后胃上加温,蚘避寒就温,故上行而吐出。心烦者,蚘乃肝家阳气所生,蚘动则阳动,阳动故心烦。
此病水寒火热,木枯土败。方用附子蜀椒细辛,温水寒,而培木气之根。黄连黄柏清火热,以保木气的津液。桂枝当归温养木气,以息风气。人参干姜以温中补土。乌梅大生木液,而补木气。风盛则木气自伤,惟乌梅能补木气也。水温火清,木和土复。阴阳平和,运动复圆,是以病愈。
此六气运动不圆,厥阴风木一气独胜之病。病在荣卫,不速汗解。平日肝阳不足之人,病即由表入里,则成此病。或表证才现,里证即作,则成此病。病成之初,必气微而躁烦不安也。木气动而耗津,故脉虚细。微阳拔根,中气虚极,故脉急数。
乌梅丸为肝脏阴寒之方。黄连黄柏大寒之药,乃如是之重者。水寒则木郁生风,风又生热,热又伤津,津伤则风更动。寒不去风不息,热不去风更不息。寒温并用,木气之个性使然。此方虽寒温并用,木气之本性使然;此方虽寒温并用,仍以温水寒为主,清火热为辅。六气中为风木复杂。风木能研究澈底,余皆澈底矣。以上三阴脏病。脏病忌发汗。
大承气汤证治本位的意义
大黄四钱 枳实 芒硝 各二钱 厚朴 八钱
治阳明病,胃家实、日暮潮热、六七日不大便、谵语、手足濈然汗出、腹满痛拒按、脉大而实。
此治阳明腑病,肠胃燥结实证之法也。承气者,承中气也。中气左旋化阳,右转化阴,阴阳平均,中气乃治。阴进则阳退,阳盛则阴消。阴阳偏胜则中气伤而人病。阴阳偏绝,则中气亡而人死。三阴病,阴盛阳绝。大承气汤证,阳盛阴绝。当此之时,阴阳平均的中气,几乎有阳无阴了。日暮潮热者,阳明燥金,气旺于申酉之时。燥金气旺,每日申酉加热,如潮来之有定时。此时胃中阳旺,故阳明病必此时热增也。谵语者,胃中津液消亡。心火不降,烧灼神昏也。手足濈然汗出,六七日不大便者,胃肠燥极也。腹满痛拒按者,肠胃有燥屎结实也。伤寒论云:胃中有燥矢。乃胃中食物,被燥气炼干云耳。故曰胃家实也。矢,古屎字。
阳明燥金,大肠主气,胃土从化。金气以收敛为能,故金燥必结,故燥屎坚硬也。阳明胃腑燥热之证,亦有泻稀水放屁,而潮热谵语,腹满痛拒按者。此肠中必有燥屎数枚,所谓热结旁流,亦大承气汤证也。凡用下法,总要以手按大肠部位,名曰腹诊。
此方大黄芒硝,攻下燥屎。枳实厚朴,开通滞气。阳退阴复,中气承接,运动复圆,是以病愈。
此方妙处,在大黄枳实性寒,芒硝厚朴性热。寒热混合,则生圆运动的作用。如不用芒硝厚朴之热,只用大黄枳实之寒,直攻而下,一定将人下死。脉实而大,阳热充满之象。与三阴脏病,阴盛阳微,是对待的理法。世谓芒硝性寒,错误。
但是要用大承气汤,须先以小承气汤试探。服小承气汤后,放屁,是有燥屎。可用大承气汤。若不放屁,是无燥屎,便不可用。小承气汤,大黄二钱,枳实一钱,厚朴二钱。
此六气运动不圆,阳明燥金,一气独胜之病。病在荣卫,不速汗解。平日胃阳偏旺之人,病即由表入里,则成此病。病成之初必蒸蒸发热,汗出气盛,而舌胎干黄。数日之后,乃成此证。不比三阴病成之速也。此病表证未罢,里证续作。当先解表,然后下里。与三阴表证里证兼现,当先温里,然后解表,是对待的理法。一气独胜,诸气消灭,圆运动解体,所以人死。
桃核承气汤证治本位的意义
桃仁 三钱 桂枝二钱 炙甘草 二钱 大黄二钱 芒硝 一钱
治太阳腑病,其人如狂、少腹急结、内有蓄血、小便利者、脉象沉实。
此治太阳膀胱腑病之法也。太阳之腑,膀胱也。膀胱位于少腹。膀胱有热大肠血瘀,故小腹急结。血热必神乱,故人如狂。热实,故小便利。热结在里,故脉沉实。
此方大黄芒硝,以下膀胱腑热。桃仁以下瘀血。膀胱腑虽有实热可下,而胃中却无可下之物。硝黄极伤胃气,故用炙草以补胃气。用桂枝者,达表气也。因大肠膀胱之经,在荣卫之内。膀胱本腑有热,其经气即将荣卫之热,引入本腑而成此证。故用桂枝将其经气,仍达于表也。小便如不利,内热未实,便不可下。如血自下,血去热退,不必服药自愈。
此六气运动不圆,太阳腑热之病也。病在荣卫,不速汗解。平日血热阳胜之人,病即由表入里,表证不罢,里证即作,则成此病。病成之时,但觉少腹急结,忽然发狂也。以上阳明太阳腑病。腑病忌发汗。
小柴胡汤证治本位的意义
柴胡 黄芩 法半夏 生姜 人参 炙草 各三钱 大枣肉六钱
治少阳经病,寒热往来、口苦、目眩、耳聋、咽干、胸满、胁痛、默默不欲食、心烦喜呕、脉象虚小弦数。
此和解少阳经病之法也。少阳胆经,居荣卫之内,脏腑之间。此经一病,阴阳不和。阴郁则恶寒,阳郁则发热。郁而不解,故寒热往来。胆经不降,相火上逆,故口苦耳聋目眩咽干。胆经自头至足,循耳后,下胸,环胃,循胁。胆经不降,故胸满胁痛不食心烦喜呕。胆经与三焦经同属少阳相火。胆经相火,既上逆不降,三焦经相火,必下陷不升。上逆下陷经气结滞,故病有以上诸证。三阳腑三阴脏是平列的。少阳却无腑证,而有经证。是平列中的不平处。
此方柴胡,升三焦经之下陷,黄芩降胆经之上逆。胆经逆胃经必逆,半夏生姜降胃经之逆。相火上逆,中气与津液必伤。姜枣炙草人参补中气生津液。中伤火逆,脏阴易动。故重用补中之品,以防止脏阴之动也。此病上逆下陷中虚,此方一面升陷,一面降逆,一面补中以调升降。此和解之法也。火陷中虚,故脉虚小。木火结滞,故脉弦数。
大柴胡汤证治本位的意义
柴胡 黄芩 法半夏 各三钱 大黄 枳实 生白芍 各二钱 生姜三钱 大枣 六钱
治少阳经病,寒热往来、口苦目眩耳聋、呕而下利、胸下痞硬、脉象右实左弱。
此和解少阳之经兼下阳明腑热之法也。如小柴胡汤口苦目眩寒热往来等证,又兼呕而下利胸下痞硬。呕利为胆胃二经热滞,痞硬为胆胃二经横结,下利为胃腑之热。于小柴胡汤去参草之补中,加大黄枳实以清胃热,加芍药以降胆经而舒胃经。一面和解少阳之经,一面下胃腑之热也。
小柴胡汤证,脉象虚小,略兼弦数。虚小者,中阳虚而三焦之气下陷。弦数者,木火病而胆经之气上逆也。
大柴胡汤证,脉象右实,左弱。右实者,阳明胃腑热滞,左弱者,木气结而津液伤也。
此二证,大柴胡汤证少,小柴胡汤证多。因中虚不运,荣卫乃病。中虚之家,胆经相火易为上逆,相火上逆,中气更虚,故小柴胡汤证多。胃阳盛乃病大柴胡汤证,胃阳盛则中气少有虚者。中气不虚,荣卫偶病,自能汗解,不至入少阳经也,故大柴胡汤证少也。名曰入少阳经,其实乃少阳经自病。
此六气运动不圆,荣卫表病,未得汗解。脏腑阴阳,又不偏动。病气既不外出,又不内入。少阳经气被迫而成之半表半里之病也。以上少阳经病。
少阳经病,不可汗,不可下,不可温,只可和解。柴胡汤和解之方也。不可汗,柴胡略有汗意。不可下,黄芩略有下意。不可温,党参炙草生姜大枣略有温意。此和解之事实也。
古方上篇 图的说明
发热为荣气疏泄之病,恶寒为卫气收敛之病。卫气之收敛,能交荣气的疏泄,则荣不发热。荣气之疏泄,能交卫气之收敛,则卫不恶寒。荣卫相交,中气之事。
厥阴病,为肝脏病寒之病。太阴病,为脾脏病寒之病。少阴病,为少阴肾脏肾水病寒之病,非少阴心脏君火之病。乃少阴肾水无阳,寒水克火之病。少阳之阳足,能交厥阴,则肝脏不病寒。阳明之阳足,能交太阴,则脾脏不病寒。太阳之阳足,能交少阴,则肾脏不病寒。
阳明病,为胃腑病热之病。太阳病,为膀胱腑病热之病。太阴之阴足,能交阳明,则胃腑不病热。少阴肾水之阴足,能交太阳,则膀胱腑不病热。惟少阳胆腑,附肝脏而生,入胃腑而下,胆的本身,却无腑病,只有经病。少阳病之寒热往来,乃肝脏之阴与胃腑之阳之气。
表里本是一气。表气的荣卫偏盛,里气的脏腑即偏郁。荣卫不得复和,则表气的荣卫偏的愈甚,里气的脏腑即愈郁而愈偏,遂成阳腑病热,阴脏病寒之病。如表气不得复和,里气又不偏盛,则成少阳经病。此整个圆运动的伤寒论的原则也。荣卫病,乃荣卫被风寒所伤,而荣卫自病。并非风寒入了人身为病。此点认清,不惟伤寒论的原理明,温病疹病一切外感病的原理俱明矣。一部伤寒论,如内容六瓣之一橘。荣卫如橘皮,脏腑如六瓣,少阳经如橘络也。
方名 证状 原理 治法 脉象 备考
桂枝汤 项强头痛身疼 发热汗出恶风 卫气受风所伤不能交荣,荣气郁故偏现本性而疏泄,疏泄故发热。 敛荣气以交卫气 脉浮缓 此方用芍药之理不可含糊。外感之病,非风寒入了人身作病,乃荣卫被风寒所伤,人身的荣卫自己作病。此点解决古医学复明矣。
麻黄汤 项强头痛身疼 骨节疼痛无汗恶寒。 荣气受寒所伤,不能交卫,卫气郁。故偏现本性而收敛,敛故恶寒。 泄卫气 以交荣气。 脉浮紧 麻黄汤证病在收敛偏盛,桂枝汤证病在疏泄偏盛。时令收敛则麻黄证多,时令疏泄则桂枝证多。大气寒则收敛,大气热则疏泄。
桂枝麻黄各半汤 恶寒发热无汗项强身痛数日不解 荣卫皆郁 双解荣卫 脉微弱 芍药麻黄并用。一开一合。荣卫双郁,一定之法。后人不解桂枝汤用芍药之理,一心总以为是风寒入了人身,须祛风提寒之药,冬多用些才行,于是外感病误于升散药者多矣。
四逆汤 自利腹痛。腹痛涨满而吐食不下。 火土双败 燥湿温中补火 脉沉微 三阴脏病不下利者不死。下利不愈者必死,下利乃太阴之事,脾阳不衰不惟太阴不病,即少阳(阴?)厥阴亦可不病。太阴脾土关系大矣。
附子汤 肢寒背恶寒蜷卧,但欲寐骨节痛。 水寒土败风动 温水补土息风 脉沉微细小 少阴一气,心脏与肾脏属之。心属火肾属水,土败中灭水火分离,水寒克火故少阴脏病法当温水气之寒,扶土气之衰,同时兼防木气之动,少阴多死证,火不生土,木又克土之故,方中不用甘药嫌壅滞也。
乌梅丸 厥热消渴气上冲心,心中热痛,饥不欲食,食则吐蚘,心烦有时安静,静而复烦。 水寒火热木土败中气寒。 温寒清热补中养木息风 脉虚细急数 厥阴风木,在春冬之交。微阳升动,阳根不足一动即泄,所以厥多死证也。少阴厥阴之死证非医误之过,乃木气水气应有之事。
大承气汤 胃实潮热手足汗出谵语,六七日不大便,腹满痛拒按。 燥热结实胃有燥屎 下燥屎 脉大而实 胃家阳盛全是阳盛之象。脉则大实,重按有力。当表证已罢,蒸蒸热盛之时。以调胃承气汤和其胃热,不至成大承气汤证也。调胃承气汤详见伤寒读法篇。
桃核承气汤 发狂小腹急。 膀胱热结,少腹有蓄血 下热攻血顾中达表 脉沉实。 膀胱腑证极少阴脏病寒。分见三阴。阳腑病热统属阳明。故古人以三阴与阳明对称。
小柴胡汤 寒热口苦目眩耳聋咽干胸满肋痛而兼呕烦。 少阳经病脏阴易动。 和解经气预防脏阴。 脉虚小弦数 此证常有十数日不愈者。因少阳经气居半表半里之间,既不能出表,又不能入里之故。所以非和解不可。
大柴胡汤 寒热口苦目眩耳聋而兼呕,下利胸痞而硬。 少阳经病腑热已结。 和解经气兼腑热。 脉右实左弱 此证只须认明有少阳经证,则下利系阳明热利显而易见。面上神色。是阳象无阴象亦易分辨。
一要先将内容六瓣之一橘的比喻明了。
一要先将荣卫脏腑少阳经病的各证状名目,分别记清。再合成一个整个记清。
一要于记清之后默记溜熟。
一要于默记溜熟之后,将各证状的所以然,与治法分别记清,再整个默记溜熟。所谓电力充足,电光自明之功效,于最短的期间,便能得到整个成功的基础。
一难经曰:伤寒有五,一曰中风,二曰伤寒,三曰温病,四曰湿温,五曰热病。伤寒有五的伤寒二字,乃外感的统称。二曰伤寒的伤寒二字,才是伤寒麻黄汤证的伤寒。仲圣伤寒论三字的意义,乃外感论意的义。此点要记明白。
攻邪大家张子和学术思想源流探
张子和学术思想源流探关键词:张子和 学术思想 源流摘要:一般认为,张氏学术观秉承于金·刘完素。笔者认为,张子和学术理论基础,从《内经》及王冰注《素问》中获得有力的支撑。同时也可以发现,子和许多观点与《内经》并不完全合拍。张子和的学术思想在目前公认的七大流派(河间、易水、丹溪、攻邪、温补、伤寒、温热)中是较为独特的一家。其独特之点在于,它的学术渊源承受似有别于其他学派,把张氏学术思想、治疗方法、方药医案等资料与扁鹊学派人物和著作的学术观点作一些对照,有相通之处。子和的贡献在于将扁鹊学派的理论、治疗方法潜移于祖国医学的统一理论体系之中。故可认为是扁鹊学派传人。 张子和的学术思想在中国传统医学发展的进程中极具代表性,它对明清以降中医各家学说的活跃与发展,都具有一定的影响。那么怎样梳理张子和学术思想源流呢?本文就此略作探讨如下。 张子和学术思想溯源 一般认为,张氏学术观秉承于金代刘完素。《儒门事亲》中,张氏多次提到“今代刘河间……真得黄庭之秘旨也”[1]。子和阐发河间“六气皆能化火”论,尝有“风从火化,湿与燥兼”之说;其攻邪三法,深得河间“拂热郁结”,“玄府结涩”等病理观的启迪,选方推崇河间所制双解、通圣、益元诸方,用药苦寒凉。《金史》认为“其法宗刘守真”。近人任应秋先生说:“从正之学,远则取法乎《素问》、《伤寒论》,近则独宗于刘完素”[2],径将其划归于“河间学派”。可见子和受河间之学影响颇深,从学术源流分析,似乎是河间之学的进一步发展。但是,从张子和的病邪理论、气血流通病机论、攻邪三法的治法与方药,与刘河间并不完全一致。以河间所倡“降心火,补肾水”之治法为例,子和治病亦每论及此法。实际上是用攻邪三法,攻逐火郁湿滞,以交通上下,达到既济心肾,虽提法相同而实质则异。所以任应秋氏认为:“是河间之学传至张从正,又为之一变矣。”[2]显然张氏学术思想主脉,只是受河间影响较深。 按一般思维习惯,对中医学术源流,人们往往会上溯至《内经》。纵观《儒门事亲》,子和多次引用《内经》原文以论证自己的学说。故《金史》云:“世传黄帝岐伯所为书也,从正用之最精。” 另外,唐代王冰对《内经》创见性的注释,给予子和不少理论依据。《儒门事亲》多处引征“《内经》曰”,实际上是出自王冰注。例如子和在阐述攻邪三法的治疗机理时,以王冰“金郁泄之,渗泄,解表利小便也”为据,主张“发表与渗泄,非解表而何”。推崇河间益元、双解等方,并自创宣渗解表方——桂苓汤;对王氏“木郁达之,达谓吐之,令其条达也”之说,引为吐法之治疗机理,并扩展为“凡可吐令条达者,非徒木郁然”;对王氏“土郁夺之,谓下之令无壅碍也”的下法机理,进一步阐述为“下者是推陈致新也”。张氏“攻药不留中”[3]论,源于王注《素问·六元正纪大论》,这样的例子还可以举出很多。子和十分推崇王冰的贡献,“伟哉王冰之言”,是出其肺腑之声。张子和学术理论基础,从《内经》及《素问》王冰注中获得有力的支撑。 我们也可以发现,子和许多观点与《内经》并不完全合拍。与金元其他三家之学一出,众人嗡然从之大不相同,子和其道初行,即引起同行“其惊且骇”,继而“既不得其术,从而诬之”。以岐黄正统自居的世俗医者对其说纷然谤喙直至近代,甚至超出了一般学术争鸣,而把子和看作离经叛道的“山野无韵之人”,其原因之一,也是基于这种不合拍。 从大处着眼,《内经》用阴阳对立统一、平衡失调来阐释疾病的病理变化,而协调阴阳就成为基本治则和最终目的。故《素问·至真要大论》说:“谨察阴阳所在而调之,以平为期。”张子和则力倡“六气从火从湿”,把疾病的病理归结为“百病生于郁滞”,将一部《内经》归纳为“惟气血流通为贵”。把“贵流不贵滞”放在“贵平不贵强”之先,可以显见其学术倾向之微妙不同。 从小处观察,《素问·刺疟论》说:“凡治疟,先发如食顷,乃可以治,过之则失时也。”张氏则主张“正当发时,余刺其十指出血”。 《素问·汤液醪醴论》论治水肿:“平治于权衡,去宛陈莝,微动四极,温衣,缪刺其处,以复其形。”张氏则主张“凡湿勿针,《内经》虽云缪刺其处,莫若以张长沙治伤寒法(指汗吐下)治之”。他以亲身经历禁戒:“又如治水肿者……有人于两足针之,水出如泉,水尽亦毙矣”,主张改用灸水分穴的治疗方法。 《素问·奇病论》有“子喑”一症,提出“无治也”。张氏则说:“虽有此论,可煎玉烛散二两……时时呷之,则心火下降而肺金自清,故能作声也。” 此外,《内经》所论“劳者温之”,“惊者平之”,张氏都另有自己的理解。这些观念及治疗方法的不协调,既可看作张氏在《内经》理论指导下有所创新,也可视作学术上的不同见解。 论及张仲景《伤寒论》与《儒门事亲》的学术承授关系,张子和是既继承与发展,也有“勿滞仲景纸上语,惑杀世人”的惊人之说。 综上所述,张子和作为攻邪派代表人物,其学术渊源受《内经》、《伤寒论》、刘河间影响极大,说“继承与发展”应是恰如其分。但细察熟思之,则未能快然于中,张子和也曾说:“由是通今博古者少,而师传遂绝。”这不应是指《内经》、《伤寒论》,因其书俱在,学术上已被世人引为正统,子和所云“师传”,当另有所指。 张子和是扁鹊学派传人 张子和的学术思想在目前公认的七大流派(河间、易水、丹溪、攻邪、温补、伤寒、温热)中是较为独特的一家。其独特之点在于,它的学术渊源承受似有别于其他学派,它是秦汉之际产生的黄帝学派与扁鹊学派理论的融合。在张氏学术思想中,可以窥及扁鹊学派的许多主要学术观点。因此,笔者提出张子和是扁鹊学派传人的假说。扁鹊学派在唐宋时期已逐渐衰微,并被黄帝学派取代,但其学术基因由于张子和的传承与创新,走上了与黄帝学派渗透融合的道路。子和将扁鹊学派的理论、治疗方法潜移于祖国医学的统一理论体系中。从这一观点出发探讨张子和的学术渊源,才具有特殊的意义。 李伯聪先生著《扁鹊与扁鹊学派研究》中考证:中医史上的第一个学派不是黄帝学派而是扁鹊学派。它是战国、秦汉时期影响最大、声誉最高的学派。它有本学派医经和医方。《黄帝扁鹊之脉书》(指《史记·仓公传》所引《黄帝之脉书》、《上经》、《下经》、《五色诊》、《奇咳术》、《揆度》、《阴阳外变》、《药论》、《石神》、《接阴阳**》等10部)是战国时期扁鹊派著作;《扁鹊内、外经》是其派医经;《扁鹊俞附方》是其派经方。古籍中所见署名“扁鹊”、“子义”、“吴普”、“李当之”的本草,都是扁鹊派的本草著作。今传之《难经》、《中藏经》,不是发挥《内经》奥旨之作,而是扁鹊学派东汉和六朝时期的著作。《汉书·方技略》医经总论使用了扁鹊派传统术语,反映了扁鹊派某些独有的医学观,是以概括扁鹊学派医经为主而撰写的。《褚氏遗书》、《扁鹊心书》是宋代扁鹊派著作。其派人物有汉代著名医家淳于意、华佗、涪翁、程高、郭玉,南北朝世医徐氏(七世十一人,如徐文伯、徐嗣伯、徐之才等)及以“第三扁鹊”自命的南宋窦材等[4]。 任应秋先生说:“或谓凡一学一派之成立,必有其内在的联系,否则便无学派之可言。”[2]根据李伯聪先生的这些结论,我们可以把张氏学术思想、治疗方法、方药医案等资料与上述人物和著作的学术观点作一些对照,或许可以说明一些问题。 1、“郁滞”病理观与“气血流通”说从战国秦汉时期的一些史籍中,可以窥及扁鹊学派的病理观。如“且扁鹊之治也,审闭结而通郁滞”[5],“致水火之剂,通闭散结,反之于平”[6],“血脉流通,病不得生”[7]。张子和攻邪三法的提出与应用,则是建立在“百病生于郁滞”的病理观上,他“惟以气血流通为贵”的学术思想,应是秉承扁鹊学派之正宗。 2、汗、吐、下张子和运用汗吐下三法的渊源,自称乃仲景治伤寒法移作医治杂病之用。《伤寒论》的汗吐下法乃至某些方剂,却都是从扁鹊学派继承而来。《千金要方》引华佗之言曰:“夫伤寒始得一日在皮,当摩膏火灸之即愈。若不解者,二日在肤,可依法针,服解肌散发汗,汗出即愈。若不解,至三日在肌,复一发汗即愈。……至四日在胸,宜服藜芦丸,微吐之则愈。若病因藜芦丸不能吐者,服小豆瓜蒂散,吐之则愈也。……六日入胃,入胃乃可下也。……然热入胃,要须下去之,不可留于胃中也。”[8]这可视作《伤寒论》汗吐下之雏形。张子和论吐法也申明其术有所本:“惟见太仓公、华元化、徐文伯能明律用之,自余无闻,乃知此法废之久矣。今予骤用于千载寂寥之后,宜其惊且骇也。”他运用的“撩痰法”,也本自华佗“令以指刺喉中吐之”[8]。他遵“所谓导引而汗者,华元化之虎鹿熊猴鸟五禽之戏,使汗出如傅粉,百疾皆除”,因五禽戏久已失传,张氏另创“盘脚叩首法”导引发汗;张氏还说:“忧恚磅礴,便同火郁,太仓公见此皆下”,故其攻邪三法是学有所宗。 3、水火之剂“水火之剂”是战国秦汉时期扁鹊学派习用的方剂。扁鹊曰:“阳石以治阴病,阴石以治阳病。夫药石者,有阴阳水火之剂。”[9]仓公治病也使用了火剂、水剂,“致水火之剂”[6]是当时常用的治疗方剂。《南史》记徐文伯治疗宋孝武路太后之病,“众医不识,文伯诊之,此石搏小肠耳。乃为水剂消石汤病即愈”[10]。六朝以后,运用“水火之剂”的人已不多,很少有人知晓“水火之剂”是什么了。《儒门事亲》中曾二次指出:“次用火剂,黄连解毒汤是也。”“可服火剂,火剂者,黄连解毒汤是也。”《名医类案·风瘅门》注“火剂”:“即黄连解毒汤或云黄连一味为火剂汤。”当年之“火剂”是否为黄连解毒汤已难以考证,但“火剂”的运用明显是来自这一学派。 4、十剂北齐徐之才提出的“十剂”,是对本草方剂学的一个重要理论贡献。《儒门事亲》开宗明义第一篇医论,即《七方十剂绳墨订》,对十剂作了详尽的阐述与补充。徐之才是扁鹊派重要医家,张子和称十剂为“绳墨”,是作为标准规矩来对待的,这不应视作一种巧合。 5、禁咒黄帝学派是不主张禁咒的。《素问·五脏别论》曰:“拘于鬼神者,不可与言至德”。在扁鹊学派存在并兴旺时期的战国秦汉之际,医学仍把巫术当成自身的一个组成部分,直至唐代都是如此。据《史记》载,长桑君传扁鹊“我有禁方”,阳庆传淳于意十种医书中,也有《接阴阳**》。以后南北朝时世医徐氏的医术,从《南史》的记载中也有巫术成份。《中藏经》中也可见“阳中之阳为高真,阴中之阴为幽鬼”,“上通三寸曰阳之神路,下通三寸曰阴之鬼程”[11]等提法。虽然史载淳于意是坚决反对巫术的,但从整个学派来说,是保留了不少巫术成份的痕迹。 《儒门事亲》中,《治病百法》录咒法7则,《十形三疗》有“咽中刺塞”案,真实地记录了张子和用“咒水法”治疗的情形,并称“乃知法亦有不可侮者”。他在用禁咒治疗“疮疖肿毒”案中,则称“得于祖母韩氏,相传一百余年”。故子和禁咒之术的运用,当有其学术渊源。一概将其推卸在麻知几“掺入”,则有失公允。至少可以说,在张氏晚年还是很热衷于此道的。 6、“五苦六辛”与本草“五苦六辛”出自《汉书·方技略》,是扁鹊学派本草学的重要理论,其义今已不传,《内经》亦无此说。子和根据攻邪理论及汗吐下三法的运用经验,结合药物性味,阐释为:“五者,五脏也,脏者里也;六者,腑也,腑者表也。病在里属阴分,宜以苦寒之药涌之泄之,病在表属阳分,宜以辛温之剂发之汗之,此五苦六辛之意也。”并结合五积六聚、表热里寒、用药方法等具体临床运用说明这一理论。《儒门事亲》举吐药29味,汗药40味,下药30味,《本草纲目》参照此录入,对后人影响较大。但有相当比例的药物在历代本草著作中,均未载它们的汗吐下功用,后世医家习惯上也未把它们作汗吐下药对待。据史料记载,高后八年阳庆传淳于意之书有《药论》,扁鹊弟子有《子义本草》,华佗弟子有《李当之本草》、《吴普本草》,现均不存,仅《吴普本草》部分佚文保存在《证类本草》、《本草纲目》中。《吴普本草》引“扁鹊”、“神农”二家,不同之处颇多,当各是一家之言[4]。然而张子和引用这些药物时,均申明“以本草考之”,“以本草校之”,必有所本。既然《神农本草》系统无载,则极可能在扁鹊学派本草中这些药物均被认为有汗吐下效用。 7、决死生“决死生”,后人亦称“短期”,是扁鹊学派的重要学术特征[4]。淳于意自述:“即尝已为人治,诊病决死生,有验精良”[9],在其“诊籍”25例医案中也贯穿“决死生”思想。华佗治督邮徐毅、军吏梅平、广陵太守等案,均有决死生之预测[7]。《脉经·第五》有“扁鹊诊诸反逆要诀”的篇目,也反映了这种学术特征。而《内经》中却回避甚至批评这种理论。《素问·阴阳类论》中,“雷公曰:问短期,黄帝不应。”《素问·疏五过论》:“……死日有期,医不能明,不问所发,唯言死日,亦为粗工,此治之五过也。”张子和具有“决死生”的学术倾向。在其医疗实践中还可找出佐证,如“肺痈”案:“此儿之病,若早治者,谈笑可已。今已失之迟……十月之后此儿必有一症也,其症乃死矣。肺死于已,至期而头低不举,不数日而死。” 8、秉承华佗之治张子和有三则医案,其治法几与华佗同出一辙,现对比如下。①华佗:“有妇人长病经年,世谓寒热注病者。冬十一月中,佗令坐石槽中,平旦,用寒水汲灌,云当满百。始七八灌,会战欲死,灌者惧欲止,佗令满数。将至八十灌,热气乃蒸出嚣嚣高二三尺。满百灌,佗乃使燃火温床,厚复良久,汗洽出,著粉汗燥便愈。”[7] 张子和:“一妇身冷脉微,食沸热粥饭,六月重衣,以狐帽蒙其首犹觉寒,泄注不止,……戴人诊其两手脉,皆如絙绳有力,……以凉布搭心,次以新汲水淋其病处,妇乃叫杀人,不由病者,令人持之,复以冷水淋其三四十桶,大战汗出,昏困一二日,而向之所恶皆除。此法华元化已曾用,惜无知者。” 《南史》也记录了扁鹊派医家徐嗣伯治疗伯玉伏热案,治法上亦类同。 ②华佗:“又有一郡守病,佗以为其人盛怒则差。乃多受其货而不加治,无何弃去,留书骂之,……郡守大怒,……吐黑血数升而愈。”[7] 张子和:“一富家妇人,伤思虑过甚,二年不寐,无药可疗,其夫求戴人治之,……乃与其夫以怒激之,多取其财,饮酒数日不处一法而去。其人大怒汗出,是夜困眠。” ③华佗:“广陵太守陈登得病,胸中烦懑,面赤不食。佗脉之曰:府君胃中有虫数升,欲成内疽,食腥物所为也。即作汤二升……吐出三升许虫,赤头皆动,半身是生鱼脍也,所苦便愈。”[7] 张子和:“沈丘王宰妻,病胸膈不利,口流涎沫……一涌而出雪白虫一条,长五六寸,有口鼻牙齿,走于涎中。病者忿而断之,中有白发一茎,此正与徐文伯所吐宫人发瘕一同。” 徐文伯亦为扁鹊派医家,张氏这三则医案与华佗、世医徐氏如此雷同,不应视为巧合,而提醒我们这里是否术有传承了。 9、《五泄论》的学术渊源《儒门事亲》卷十“内经湿变五泄图”、“金匮十全之法图”,及解说此二图的文字部分“金匮十全五泄法后论”,虽均冠以《内经》、《金匮》之名,实际上是根据《难经·五十难》“泄凡有几,……有胃泄,有脾泄,有大肠泄,有小肠泄,有大瘕泄”的分类及命名而作。这些篇目的篇题虽冠以《金匮》,并非引自仲景之《金匮要略》,考《中藏经》引古医经凡四次,其中有《金匮》、《金匮至真要论》、《金匮大要论》三种,虽与《素问》中一些篇名颇同,但非《内经》文字。传扁鹊著有《金匮青囊》,则《金匮》可能是扁鹊学派古医经名称。尤其是《五泄法后论》,乃子和亲撰,是目前可见的第一部讨论消化系统疾病的分类、症状、病因、病机演变、治疗大法的专著。它的内容与诊法跟传统的黄帝学派理论大相径庭,其学术源流当别有所本。 10、非药物疗法张子和非药物疗法的方方面面,笔者曾撰专文讨论[3]。在有医籍文献可考的医家中,是独树一帜的。尤其是攻邪三法内涵的扩大,就包括了很多非药物疗法。如灸、蒸、薰、渫、洗、熨、烙、针刺、砭射、按摩等。《治病百法》、《十形之疗》、《神效名方》中记录了张氏许多非药物疗法、医案及处方。 《中藏经》说:“夫病者,有宜汤者,有宜丸者,有宜散者,有宜下者,有宜吐者,有宜汗者,有宜灸者,有宜针者,有宜补者,有宜按摩者,有宜导引者,有宜蒸熨者,有宜澡洗者,有宜悦愉者,有宜和缓者,有宜水者,有宜火者,种种治法,岂能一也,若非良善精博,难为取愈。”《中藏经》所列“种种治法”,则均为子和所擅长,可见其传承之正统。 11、五运六气五运六气之说自唐代王冰补入七篇大论并作注释后,成为《内经》重要理论之一。终唐之世直至北宋之初近三百余年,此说并未引起人们关注。宋元符年间才逐渐被人重视并一度作为太医局考试科目,甚至有“不读五运六气,检遍方书何济”之谚流传。五运六气开始盛行时,扁鹊派医家褚澄的《褚氏遗书》即持反对态度:“岁月日时甲子乙丑次第而及,天地五行寒暑风雨仓卒而变,人婴所气,疾作于身,气难预期,故疾难预定;气非人为,故疾难预测,推验多舛,拯救易误。”[12]他否定五运六气的另一原因是“俞扁弗议,淳华未稽,吾未见其是也”[12]。说明扁鹊派是不言五运六气的。麻知几在《补论》中说张子和“用五运之抑郁发越,六气之胜复淫郁”,但张氏讲五运六气,主旨在取其“五郁之发”,以应汗吐下之治;论六气之胜复,以求“火”、“湿”之病机。其实,对照七篇大论所论,子和所论五运六气有“偷换概念”之嫌。张氏真正的目的,不在讲求运气学说,而在于顺应社会风气,以申明其攻邪理论。他在论“五郁之发”的病机时说:“此皆抑郁不伸而受其邪也,岂待司天克运, 然后为之郁哉?”一语道破天机,张氏也是反对死扣五运六气来阐释病机的。 张子和是黄帝学派与扁鹊学派交融的重要人物 扁鹊学派自唐以后已渐衰微,但仍承学有人。特别是到了宋金时期,在中医学的格局又一历史性转折的前夜,竟又出现了一些极力推崇和赞誉扁鹊学派的医家。如宋代医家许希以针术治疗仁宗疾愈,得帝之赐,“希拜谢已,又西向拜。帝问其故。对曰:“扁鹊,臣师也。今者非臣之功,殆臣师之赐,安敢忘师乎?”[13]宋代名医庞安时云:“世所谓医术,予皆见之,惟扁鹊之言深矣。盖所谓《难经》者,扁鹊寓求于其书,而言之不详,意者使人自求之欤!予之术,盖出于此。”[13]南宋初,窦材著《扁鹊心书》(1146年)自称为“第三扁鹊”。李伯聪氏认为窦材是最后一位扁鹊派医家,《扁鹊心书》是最后一部扁鹊派的著作,扁鹊派发展的历史也至此而宣告终结[4]。笔者以为,一个学派的产生、发展乃至衰微终止,虽然可依其主要代表人物及著作的时限来界定,但作为曾是中医学史上的一个重要的、并对中医学术体系的发展作出巨大贡献的学派,它的学术思想不可能嘎然而止、随之淹没。随着黄帝学派的学术地位在中医学界逐渐提高,它必然吸收、融合其他学派的长处,其他学派也必然将其精髓渗透衍化于黄帝学派之中。《黄帝内经》之所以最终被确定为中医理论的经典,与其具有先进性、科学性、包融性,经得起长期实践检验有关。但其脉诊“三部九候”法,却未被人们接受,反之,扁鹊派医经《难经》“寸口脉诊”的提出,很快地取代了各种诊脉法而一直沿用至今。这说明医学的前进与发展是不以某一学派的好恶而转移,这种吸收与衍化,融合与渗透的最后终结之期,恰逢宋金之际。扁鹊学派的“遗民”除了许希、庞安时外,张子和应是这两个学派交融的重要人物,从某种意义上说,张子和更多地传承了扁鹊学派的理论及治疗方法。
张子和的学术源流归属,本为专家研究之课题,笔者姑妄言之,只是想从张氏独特的学术思想中窥及一些不被人重视或屡被人忽略的东西,以引起人们对张子和系统研究的兴趣。若有学者反对或赞同,认为荒谬或有趣,则都是笔者所殷切希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