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晨,我在餐厅,看到台湾的电视台在采访一位来自湖南的女生,问她对国内肾六热的看法?她的导游在一旁挤眉弄眼,示意天真烂漫的小女生不要在台湾大选前夕说一些有碍观瞻的话。
这几年,台湾旅游非常火爆,台湾当局不得不限制每月的入台人数。我来之前,也被无理由推迟了一个月。最近,正是台湾的敏感时期,普选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从台北到台中,沿途随处可见大幅的选举造势广告,每个候选人展现最为自信阳光的一面,附注一句美好的政治远景。打开电视,当地的五个频道都在直播这类的节目,绿营与蓝营唇枪舌剑,互相攻讦,甚至挖出竞争对手祖宗三代的家史,彼方今天爆料,此方明天辟谣。双方都是义正词严言之凿凿,娱乐界有的,台湾政坛都有。我昨晚打计程车去台中的诚品书店,师傅在驾驶的时候,不忘瞄几眼车载电视台。我提醒他要注意驾驶安全,师傅诧异地反问我:你不关心政治吗?
昨天我随团去国父纪念馆,看仪仗兵交接仪式。据说,交接仪式每小时来一次,仪式冗长繁琐,仪仗兵穿着带脚掌的皮鞋,不厌其烦地重复踏步的动作。我本来想拍摄一段视频回去给老爸看,但马上意兴阑珊。仪仗兵的表演主要针对大陆的观光团,我想,孙中山先生绝不会喜欢这么多人围观。
我今晚住在阿里山的脚下。早晨,我还担心山区附近的宾馆潮湿,入驻后,发现台湾的宾馆很赞,整洁素净。我喜欢城市文明,喜欢便利的7-11超市,喜欢随时随地可以与外部世界连接的感觉。
我不是驴友,也抵触那种无目的出去找虐的出走,我赞同劳其筋骨,但反对苦其心志。经常外出,一张清洁柔软的床,一间有网络有设计感的房间才能抚慰一天的疲惫。
台湾的7—11星罗棋布,如果有一天这家连锁超市停止运转,那么整个城市都会停滞。7—11在台湾的意义,融入很多台湾人的童年记忆,在儿时,他们都是在7—11的高脚椅上写作业。线下的超市无比便利,也削减了台湾人对于网购的热情。他们对于双十一的关注远不及大陆的狂欢姿态。
台湾人普遍使用Line,微信只有往来两岸的商务人士才用。我搜集了一些当地报纸的资讯,媒体给予的答案是,台湾人不相信微信,说是微信有泄漏隐私的风险。苹果手机在台湾不是王者,三星更不是,当地人使用率最高的是HTC。有趣的是,小米手机在台湾很有亲和力,我见几位小学生都在用。难道小米的安卓系统比苹果的IOX更安全?我碰到的台湾人,他们鄙视大陆人追崇肾六的狂热,鄙视都是统一的语调:你们大陆人啊,不爱国产电子产品——
当今世界上最火的苹果手机与微信,硬生生折戟台湾。
小刀崔不以为使用某款电子产品就与爱国情操有关。我烦透了这种把民族感情与民粹主义混为一谈的行为。我反而以为,台湾在科技领域已经滞后,试问,台湾有什么软件或网站,是亚洲瞩目的?台湾人频繁使用的Yahoo,在大陆已经少人问津。一个连邮箱说没就没的Yahoo,有什么值得信赖的?当然,台湾人不会使用百度,拒绝的理由还是安全原因。除了安全,其实最根本的因素是心理因素,一个甲子的两岸阻隔,即时抛开政治因素,也有许多挥之不去的心理芥蒂。我瞧的出来,表面上非常热情的台湾导游,对大陆人也有许多腹诽。比如,他不理解,为什么看似土豪的我不在购物店一掷千金?
下午,我在阿里山的一家高山茶馆喝茶,自称“我们阿里山姑娘”的推销女生,使出浑身解数,也没让我购买当地的茶叶。这和茶叶的品质无关,和价格高低也没关系,我在家乡常去的茶馆里,也陈列着同样款型的茶叶,甚至我在台湾前,刚和一位茶人朋友品尝台湾正宗的高山茶。我没有理由万里遥遥托运一些常喝的茶叶返程。
世界是平的,尤其是在消费领域,空间的距离在大幅度缩小。特意去某个地方费时费力地买土特产,这种消费观念早该摈弃了。
今天晚饭,也是在阿里山的一家农家餐馆。餐馆门口,一位台湾少数民族的女生熟练地表演一条围巾如何有十二种穿法,半小时内,没有一个游客买她的多变围巾,甚至连围观的兴趣都没有。小女生长得高挑漂亮,美女都是有脾气的,她的气馁变成赌气,重重地甩掉围巾,扭头而去。她的母亲对着女儿的背影叹气。我掏出手机,搜索同款围巾的价格是八元,但在这里是二十元。如果,这位女生问我择业箴言的话,我要建议她去开一家网店,尝试卖卖当地的水果。
那么,在台湾有什么无法网购的?或者是只有来到台湾,才能真切体验的?小刀崔觉得是文化与教育。昨天去看海,临时下雨,我去便利店买伞,售货员结账后,却又仔细检查伞架,发现了一个我所没有观察的瑕疵,直接换了一把。
台湾宾馆的WiFi超稳定,每个房间都有独立的信号,WiFi名称即是你所入住的房间号,简单明了。我尝试下载了一部电影,速度峰值每秒超过3M。我很爽地使用Google和Facebook,还打开Gmail,转移了一些重要资料。虽然在大陆可以翻墙而入,但不如在台湾径直登堂入室来得爽。痛苦的是,我在台湾打不开微信公众平台,即使偶尔成功,也是屡屡掉线,我怀疑这边是不是控制使用微信?当世界是平的时候,你超级无奈的发现,互联网却坎坷不平处处有屏障。
我买了几分台湾的报纸和期刊,台湾的八卦报纸属于nozuo nodie类型的,但严肃报纸做得也很高端,我很台湾台湾《商业周刊》的风范,封面故事有料有种,这种纸媒操守在世界范围内也是前列的。在诚品书店,你会看到这座岛屿的多元与包容,这里有最大胆的成人杂志,有最前沿的科普著作,来讨论一种叫粒腺体的玩意与能量、性与死亡的关联;有一本专门讨论宅与独居现象达600多页的学术专著;蒋勋先生最近出了一本解读《金刚经》的高级心灵鸡汤的书,还不错;互联网圈最火的书《Zero to One》刚刚出台版中文,不会英语还想先睹为快的朋友,赶紧在淘宝上下单吧。
除了流行,台湾有不曾断裂的传统积淀。此地佛教很盛,惟觉大和尚在世界佛教圈享有盛名,大和尚创办了中台禅寺,一生致力于佛教的科技化、教育化、生活化、艺术化。中台禅寺有自家的学校,台湾的学霸多来自这里,禅修之地,更易专心学习。看禅寺小学的课程,会被雷住,这里的小学,除了严格学习国文,须学习四门外语:英法日德。自小学起,即树立国际化的视野。此外,另有严格的武术锻炼,射箭舞剑站桩一应俱全。我想,这是世界上最为牛X的小学吧。
我今天在颠婆的山路上,一直思考:科技与人文是一枚硬币的正反面,不可分开。但科技与人文也有彼此消长的一面,两者不一定同步发展。比如现在的中国,领全球移动互联网风气之先,但人文领域的发展有许多遗憾。台湾曾是亚洲四小龙的翘楚,但过去二十年,台湾陷入政坛过于琐碎的内斗,经济停滞不前。即使如此,台湾也有傲娇的资本,国民素质与文化积淀都有极大的优势。这些年,台湾人对于大陆游客的评价是:来到都是壕,但素养不高。
是台湾的文化自信或者是自大,阻挡了互联网的蓬勃发展吗?这是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容我继续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