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缕清香
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
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
每年的三四月,我都会轻吟着这首小诗,在万里无云的晴天下, 踏着悠闲的小步,漫步到山腰,感受茶的清香。
这是一座茶山,茶树从半山腰以下就开始一圈圈的环绕上去,直到山顶。整体来看,它们就像一顶绿色的帽子,每圈茶树就是帽子的花边。阳春三月,夹杂在茶树中的草开出了几朵小黄花,星星点点的点缀着那绿绿的帽子。伫立在山间的几十颗桃树也被涂上了粉红,漫山遍野的桃花印染了整个茶山。红花还需绿叶的陪衬方能呈现她们的美丽与娇艳,绿叶也在红花的衬托下,显现出了他们的勃勃生机。蝴蝶在山间翩翩起舞,天使的翅膀是那么美丽动人。小时候的我,也是一个小天使,在碧绿的波涛中,扇着翅膀飞动起来。
山间的空气是那么的清新,影影约约地弥漫着淡淡的茶香。我轻轻地闭上眼睛,在绵绵不断的香气中走进了一个安静的世界。在这世界里,我不孤独,因为我能听到山上的小鸟在歌唱;在这世界里,我不寂寞,因为我能随着山脚下溪流里的鱼儿一起翱翔;在这世界里,我不狂野,因为和煦的阳光倒映在我脸上;在这世界里,我不烦恼,因为往事都已随风,悄悄逝去。
下山的时候,我的心是格外的凉爽,踏着茶的香气,疾风奔跑,仿佛飘了起来。幸好气温在十八、九度,我真害怕香气因寒冷而冻结起来,不能跟随着下山的我,飘到那离茶山很远很远的地方。
小时候的我,在春暖花开之时,经常和奶奶一起上山摘茶。一路上,奶奶都会以故事的形式给我讲述有关茶的知识:茶之源,茶之具,茶之造,茶之器……虽然我还不懂,但听起来相当有趣。“茶者,南方之嘉木也。”这是奶奶给我介绍时的第一句话。
中学时候,我每每回家,都看到爸爸坐在窗前,旁边有个茶几,茶几上有个茶杯,里面冲泡着清淡的西湖龙井,窗前有几盆兰草,三四月的时候缀着几朵兰花。防护栏上栓了一根木棍,木棍上挂了一只鸟笼,画眉在里面蹦跳,或欢唱,或悲泣。爸爸就这样在淡淡的兰花香中,闻着淡淡的茶香,抿一着淡淡的茶水,悠闲的生活。要是在以前,在我们还住在老屋的时候,我会在跟着奶奶上山摘茶的下午,迈着少女轻快的步伐,跟随着爸爸,到茶山对面的山上去。爸爸把鸟笼挂在树上之后,坐在山地里,独自品着淡淡的茶水。我呢,一个小女孩儿,就满山的乱跑,摘很多花朵插在自己那乌黑的头发里。有时,在微风吹来的时候,我会闻到对面茶山上茶的香气,轻轻的、淡淡的茶的香气。
香气,我闻过很多花的香气:桃花香给人以娇艳,菊花香给人以风雅,兰花香给人以高洁,牡丹香给人以富贵,莲花的信仰,樱花的纯洁,油菜花的奉献,金盏花的离别……我曾经沉醉于这些花的浓浓香气中,扑鼻而来的香味让我神魂颠倒,身心俱惫。我仿佛被她们捧进手心,高高的举起。我仿佛具备了她们所有的品质而得意忘形。但当我醒来时发现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一个小女孩儿而已。她们让我的内心变得疯狂,变得浮躁,表面上活泼开朗,内心里却是实实在在的空虚。这时,我就急切的需要一种清淡的香气来清洗我的烦恼,给我安静的心。而茶,就是上好的佳品。当我问到茶那淡淡的,淡淡的,淡淡的的清香时,内心像清澈而平静的湖水,没有一丝波澜。
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
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
因此,在每年的二月天时,在茶叶初嫩之时,我都会轻吟着这首小诗,奔上那浅绿色的山坡,闭上眼,慢慢地吸允着漫山的茶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