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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冰长篇小说《女记者》:第三十章

《女记者》简介:南方某省。一起特大的轮奸毁容案。农村妇女汪日琼惨遭轮奸后,俊美的面容又被硫酸毁坏,双目失明,鼻子烧掉,惨不忍睹。

奇怪的是案发半年之久罪犯依然逍遥法外。

省报记者林雪虹怀着极大的义愤将此案披露于世,惊动了省里有关部门。在案情审理中又不断出现新的阻力新的疑点,威胁恫吓接连向林雪虹袭来,但她置之度外,冒着生命危险深入作案地区,终于拿到关键证据。罪犯伏法,冤情大白。

小说还细腻地描写了她那内心充满矛盾痛苦和困惑茫然的感情世界……

第三十章

书房的窗外,秋风瑟瑟,细雨霏霏,景色潇潇;书房内,阴沉沉,空蒙蒙,凉嗖嗖……

林雪虹呆呆地痴坐在写字台前,眼望着被冷风轻轻拂起,又慢慢落下的乳白色薄纱窗帘,觉得身冷,心也冷,嘴苦,心也苦,一种成功后的疲惫和茫然,涌上心头,她是那样的酸楚,那样的苦涩,那样的心烦意乱。

每当她独自躲进书房,尤其是每当她有件值得欢欣的事儿,或是事业上取得成就时,她的内心就愈孤独,愈空旷,愈想有人给她点力量,来和她共同分担分享、品味这其中的苦辣酸甜……

此时,林雪虹暗想,呆坐在这里伤感,还不如到外面走走,让这善解人意的秋雨淋个痛快。于是,她放下手中的笔,走到阳台上,任风吹,任雨淋,让自己的心绪随秋风无限逍遥地自由飞翔。

林雪虹知道,过分的孤独和无穷的痛楚,心情的苦闷与烦躁,都来之于婚姻的不幸,这乃是人间的一大悲哀!

朱利民自上次出走后,再没有回来过。女儿雯雯仍住在学校里,整座空荡荡的楼里,只有她一个人。

“汪案”已终审判决,正义的枪声响了,罪犯已受到法律应有的制裁,她应该解决自己的问题了。

林雪虹正低头沉思着,突然发现,阳台上,她不久前丢弃的那盆已枯死的深忧草,被淅淅沥沥的秋雨浇灌后,竟然活过来了,满盆葱绿,开着几朵洁白如雪的小花,美丽、文雅极了!

林雪虹被眼前的情景震惊、感动了,高兴得像个孩子似地跑过去,欢喜地将花盆捧回书房,放在《黛玉葬花诗图》前,独自默默地欣赏起来。

草,绿得像柔弱的水,晶莹欲滴,微微地颤抖;花,白得像朦胧的云,出污泥而不染,还带着水珠儿……

“噢!”林雪虹轻轻地叹息着。

她深深地感到,人世间毕竟还有纯美的事物,还有生命的欢欣!

她忘记了刚才的烦闷与苦恼,完全置身于无比的欢乐之中。这时她才发现,她竟是这样爱花草啊!

这盆深忧草,有个非常雅致的名字叫玉帘,又叫白菖蒲莲。它生命力强,生性冷傲,外刚内柔,喜欢孤独;它叶细而修长,直立如葱,苗条清秀,气质非凡;它花形似兰,洁白淡雅,飘逸超群,素净可爱。

可是,她过去并没有这样喜欢它,这样爱它。

家中也曾养了十几盆名贵的花,有桂菊、金桔、虞美人等,但它们都太娇弱、太富贵了。由于她很少有时间顾上它们,朱利民又从不洗水,它们都相继枯萎死去,唯有这盆深忧草,从寒冷的北疆,随她来到这四季如春的南国,整整跟了她十几个春秋,至今还在顽强孤独地开放。

她因寻找人生道路真谛而痛苦地思索、茫然地徘徊时,因苦苦追求的事业不能成功而消沉、苦闷时,向这盆深优草倾吐过;她被生活波涛的小船抛入波谷,被痛苦的婚姻折磨得心灰意冷、万念俱灰时,绝望地摔过它,致使花盆边沿至今还留着残迹。它承受着主人的疏忽和冷待,没人精心栽培爱护它,但是,无论环境多么冷酷,它都顽强地挣扎着活下去,在坚硬的泥士中扎根、开花,向这世界喷吐着深深的幽绿和淡淡的芳香。

是希望的阳光将它唤醒,是信念的风雨将它激励。顽强、倔强,是它的个性;挣扎、拼搏,是它生命的特征!

林雪虹望着这株深忧草,完全陷入以花自喻、感花伤己和哀叹人生中。

恰在这时,沈渺推门走了进来。

林雪虹猛然抬起头,愣怔住了:

“您怎么来了?”

“凭感觉。”他立在门口深情地望着她。

“真不好意思,又让您看见……”林雪虹忙擦去脸上的泪水,热情地邀请沈渺入座。她与刚才判若两人。

“喝杯咖啡吧?”林雪虹问道。

沈渺微笑着点点头。

“我去煮。”林雪虹说完,便向楼下的厨房走去。

沈渺坐在写字台旁的沙发上,环视着林雪虹洁净雅致的书房,望着书房墙角摆放的各式各样小动物、神态各异的洋娃娃,还有憨态可掬的 “七品芝麻官”,心潮起伏……

久违的青春骚动,又悄然在痛苦压抑的机体中复活,多日来,把沈渺搅得魂不守舍,他斗争了许久,最后还是来到林雪虹的家。

林雪虹用银白色的托盘,端进两杯咖啡。

“喝吧,没有什么好吃的,平时我没时间理家务,连买水果的时间都没有。”林雪虹歉意地说,把托盘放在书桌上。

“雪虹,我的家与你这个富丽堂皇的家比,就显得太寒酸了,可以说是天壤之别。”沈渺边说边立起身去接林雪虹手中的杯子。

林雪虹慢慢地抬起头望着沈渺,他们的眼睛相遇了……啊,里面都闪射着一种奇特异样的光!俩人又不知所措地迅速避开了。

林雪虹只觉脸上 “忽”地一下子,变得火热起来,双腮带赤地低下头。沈渺觉得林雪虹这种胆怯羞赧的表情,更富有女人味。

俩人陷入了窘境,都在压制自己。

“沈渺,在‘汪案’,中,如果没有您,我真不知怎么办呢?”过了一会儿,林雪虹冷静下来,有意寻找话题。

“不,雪虹,凭您的个性和能力,您也能成功。”沈渺坚信地说。“正义总是会战胜邪恶的,就像光明必定战胜黑暗一样。你本身就充满了正义侠义浩然之气。”

“但是黎明前的黑暗,太令人窒息了。”林雪虹深有感触地说。

“不过,阳光下隐藏着罪恶。今后你也要时刻多加小心,我担心……”沈渺欲言又止。

“能为受害的妇女伸冤,维护法律的尊严,牺牲了自己的性命又何惜,况且,我已是死过的人。”说到这儿,林雪虹那美丽坚毅的脸庞上,有一抹几乎察觉不到的悲壮和伤感。

“雪虹,不要这样讲,你要珍惜自己,人生使你受了那么多的苦……”一股酸楚的柔情塞满了沈渺的心头,他有些说不下去了。

“雪虹,我今天来是要告诉您,我要出国了。”沉默了一会儿,沈渺心情沉重地说道。

“什么?你说什么?”林雪虹浑身一震,睁大了双眼。

“本来,我不想告诉你的,到美国后再给你来信,可是,我……”

“啊!真的!”一切来得这么突然。

“我们律师事务所虽然成立时间不算久,但受理了不少大案要案。我不仅是日本川岛集团的法律顾问,而且还被美国国际法律律师事务所聘为常年法律顾问,这次,他们要我过去工作,我不想失去这个机会。这对我们来说也许是个解脱。”沈渺不敢看林雪虹,转过身去缓缓地说道。

“嗯,我知道了。”林雪虹坚强地控制自己,没让泪水流下来。

“雪虹,这是前些日子我睡不着觉的时候写给你的,你留下吧!”沈浵边说边将一沓纸交给她。

林雪虹接了过来,慢慢地打开,见是一首诗:

林雪虹读完这首诗,已经泣不成声了。沈渺也关不住感情的闸门,酸楚的泪水纵横交流。一种失之交臂、生死离别的感觉,涌上了他们的心间,他们又不顾一切地扑在了一起……

“苍天啊!难道是你与我们作对?”林雪虹仰天哀嚎。

“雪虹,认命吧!”沈渺痛心疾首。

诗,再次把他们带进了感情的王国。战斗后缔结的情谊,使他们的感情更加炽烈。林雪虹只有在沈渺宽阔温暖的怀抱里,方感到自己是个女人,一个真正的女人,一个需要爱渴望被人爱的女人……过去,她总是暗暗告诫自己:生活对于她,只有苦涩,没有甜蜜。世上一切幸福都不属于她,所以她掐断了男女之情这条线,心死如潭,把所有的精力、热情,都给了工作和雯雯。可是,现在她做不到了,她的心再也无法平静下来了。

沈渺投入她心潭的石子,激起的不是阵阵涟漪,而是冲天巨浪,尽管他将再次离去……

被朱利民占有前,她曾痛苦固执地寻找过,一直在寻找着这颗理应属于她的星,可是,却怎么也寻觅不到,如今,这颗星刚刚闪现却又要消逝了。尽管如此,它也将伴着她至死不变的爱,走向生命的地狱天堂……

在这别离的前夕,沈渺瞬间的心灵 历程和生理感受,使他突然想起了和林雪虹的初恋,那飘然远逝的梦和阴差阳错的爱。他分明觉得心中己冬眠的情愫之林,顿时复苏了。

他将林雪虹紧紧地搂在怀里,将脸紧贴在她的耳边、发际,体验着她的温情,欣赏她那美丽动人的脸庞,深情地抚摸着她那白哲细腻的肌肤,沉醉在无与伦比的幸福中,体验着灵魂的颤栗。

“就让我们这样死去吧!”沈渺喃喃自语。

“只要我们是真诚相爱。”雪虹哝哝作答。

“好沉重的幸福哟!”林雪虹一遍遍地吻湿他的眼睛、脖颈和面颊,情不自禁地把他的脸贴在自己的脸上,一任苦涩的泪水尽情流淌,唯恐这用整个心灵导找到的,再次幻化为轻烟远梦……

此情此景,撩心荡魂,一种久待的精血,激发了沈渺原始的冲动,这种来自心上人的诱惑,实在大令人难以抗拒了……突然,他浑身颤栗,猛然睁开眼睛,痛苦万分地凝视着雪虹。他知道,他面前不是一个轻薄的女孩,而是一个有着苦难人生经历和精神执著追求的女性,她那善良抑郁、伤痕累累的心,已不能再经受任何打击了。他作为她心中的信赖和崇拜,既然已走进了她的内心世界,就要用真情的手帕包扎她滴血的伤口,用心灵的泉水浇灌她刚刚萌发的生命之花,决不能采撷她,占有她,玷污她的洁白……

理性的顿悟又回到沈渺的身上,它指示他把这瞬间的生理冲动,化作一种爱的誓言。这种理念的扼杀也许是残忍的,然而,他必须这样做,为了他心中的爱和世上最纯洁伟大的女性。

林雪虹等待着,希望着,她在令人眩晕的幸福之中等待着……然而,沈渺那哀伤悲痛的眼神,告诉了他一切……她只觉得心凄楚得发胀,她的眼里充满了泪水,脸上显现了两片羞愧的红晕……

此时此刻,沈渺的思想又何曾没有经历一个痛苦的反省历程?他在想,如果这样,不但对不起雪虹,也对不起妻子、自己用终生的洁白喂养起的声誉之鸽,以及苦苦奋斗了二十年的事业之厦?!

爱情、道德、事业,瞬间在沈渺脑中搅闹起来,犹如一股冷风从骨髓中窜出,把他推进记忆的深渊:

二十多年了,也许他的前世留给他爱情基因中的悲剧因子过于尽责。他一直以喜剧的装饰扮演悲剧的角色,外表欢欢喜喜,内心悲悲戚戚,欺骗自己的感情,终不能砸碎陈腐的道德枷锁,寻觅求得理应属于自己的幸福,在爱的领域失去了自我……

他躬身自问:经历了漫漫的人生寻觅而展现在眼前的美好情爱,你怎能战胜得了呢?这种刻骨铭心的爱,世上又有多少人真正得到过它呢?而他却要违背它,战胜它,让它失之交臂?!生活已把他塑造成一个什么样子了?男子汉的博大精深情怀,就要永久地固死在腐朽了的道德栅栏里了!

人,这有感情的高级动物,在这一刹那,在那么冲动的一刹那间,竟会想得这样多,竟会用理智战胜感情?他们感到体内涌动的欲念消失了,脸上的甜蜜僵硬了,颤抖的嘴唇停住了,紧拥的双臂松散了……他们都痛苦万分、困惑茫然地凝视着对方,感情在净化,理智在回归。

“你走吧!到国外能更好地发挥你的才能。”林雪虹离开沈渺的怀抱,无力地说。

“雪虹……”

“将你忘怀,是不可能的了!但这情爱已超越了与你在一起的向往,我心中最深刻的感情,就是更崇拜尊敬你……”林雪虹眼望窗外,哽咽地说道。

“我不敢再有别的奢望了,只望你能作我的亲哥……”林雪虹说不下去了,伏在书桌上痛哭起来。

“雪虹,雪虹……我会的,无论我走到哪里,也忘不了你这个亲妹妹,今生今世,直到死……”沈渺犹如万箭穿心,一颗很大的泪珠挂在眼角。

许久,许久,他们之间没有再说一句话。

林雪虹痡哭一阵子,觉得内心好受多了,她抬起头擦去脸上的泪水,表情渐渐恢复了平静。“什么时候走?”

“等待通知。”

“到时我去机场送你。”

“不必了……”

“那我真诚地祝贺你!”林雪虹立起身,用了一下秀发,握了握沈渺的双手:“再见了!”

“再见了,雪虹!”沈渺深情地望着她。

林雪虹默默地点点头,然后,回身将门打开了。

沈渺拖着沉重的双腿,向门外走去,一步一回头地走下楼梯。

林雪虹无力地身倚门旁,望着沈渺那艰难的脚步,仿佛她与他的心上系着一根无形的细线,他走一步,一牵引,越牵越紧,牵得她肝肠寸断,不由翕动着嘴唇想说什么,但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只能目送沈渺的身影渐渐消逝在绿树、人从中……

细线,终于牵断了。

林雪虹浑身软绵绵地走回书房,脑袋里轰然作响,像木雕泥塑般的坐在椅子上,一动不能动了,她再次深深地感到了对人生的厌倦……

“该去学校接雯雯了,今日是月末。”林雪虹想到雯雯,仿佛又看到了生活的希望。雯雯仍然是她生命中唯一的慰藉和精神寄托。

“铃、铃、铃,”电话铃突然响起,林雪虹一惊:是谁打来的?心中有种不祥的预兆。

“喂?”是一个年轻女人尖细的声音,很陌生。

“您是林雪虹吗?”女人的声音又传过来,说话稍快。

“是。”林雪虹觉得有些奇怪。

“我是海河医院的护士,你的先生和女儿遇车祸了,现在正在医院里抢救,请你马上到医院来!”女人的话越加快起来。

“什么?你说什么?!”林雪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忙追问道。

“你的先生和女儿遇车祸了,现在正在抢救,请你马上到海河医院来……”

犹如晴天霹雳,林雪虹被击呆了,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耳朵“嗡、嗡嗡”作响,头似要爆炸,眼前一片漆黑。“啊!”口中不由发出了一声凄惨的哀叫。她本能地想站起来,但是,她的双腿却在发抖,很快,这种颤抖由她的腿蔓延到全身,致使她整个身心都颤动起来……

片刻之后,林雪虹驾驶着黑色轿车,行驶在去海河医院的市郊公路上,她心急如焚,心想着,要快,要快,要尽快赶到医院,要尽快赶到女儿的身边……

秋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细密的雨丝在天地间织起一张灰蒙蒙的幔帐。地平线消失了。

林雪虹目视前方,加大汽车油门,车开得飞快。

“呼呼、突突、嚓嚓”,林雪虹从前车镜中看到,一辆大卡车像一头黑色巨兽出现在马路中央。她忙踩刹车,将车减慢速度,向公路右边靠去,倒出路面,想让后面的车先过去。

黑色的大卡车风驰电掣地开过来了,车头越来越近。突然,庞大的卡车猛然向林雪虹的轿车冲过来,只听 “砰”地一声巨响,林雪虹的轿车被撞飞起来,撞到公路边的一棵大树上……随着巨响,林雪虹轿车的前窗玻璃被撞得粉碎,林雪虹被甩出车外……

大卡车停下来了,车门打开,一个男人伸出脑袋,贼眉鼠眼地向躺在地下的林雪虹望望,然后缩回头,使劲一关车门,车便沿着公路,没命似地奔跑起来。

林雪虹被飞驰的大卡车突如其来地撞倒后,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头上、身上多处不住地往外流血,但她的意识还很清醒,她知道,这绝不是一种偶然的汽车肇事,而是有预谋策划的阴险谋害。她吃力地抬起头,用指头蘸血,在衣襟上写下了卡车的车牌号……

渐渐地,她觉得滚烫的血越涌越多,流在脸上,流在身上,流在地上,与兩水混在一起……终于,她感到一阵晕眩,一阵剧痛,头慢慢地动了一下,眼前一片漆黑,便失去了知觉。

不一会儿,一辆灰色的轿车开过来。车停了,从轿车上跳下两个男人,跑到林雪虹的身边。

“快,赶快送医院!”一位领导模样的中年男人,蹲在林雪虹的身边,摸了一会儿林雪虹的脉搏,果断地说道。

他三人将林雪虹抬到车上,很快,轿车便消逝在薄薄的雨雾中……

林雪虹太困倦了,困得好似一辈子也不敢醒似的。她有种古怪的感觉,好像全身飘浮起来,无任何重负。渐渐地,全身变得沉重起来,仿佛身上压座高山,连呼吸都困难……她始终在一种模糊的梦境中,各种各样的形象和幻想的片段,接踵而来,飘飘忽忽,不相连贯,但都同样含有在高山重压下挣扎和受苦的意味,有一种形容不出的疼痛。

林雪虹拼力想摆脱这种困倦,想挣脱出;这种梦境,一次,一次,再一次……

渐渐的,梦幻消失了,白色的空间不断繁衍变大……

“妈妈醒来了!妈妈……”

像在酷热焦干、烟尘滚滚的沙漠中,听到了清泉淙淙地流淌,冥冥中,雯雯那稚脆惊喜的呼唤声清晰可辨,仿佛整个宇宙都是雯雯呼唤“妈妈”的声音。

困倦在消失,梦境在隐退。林雪虹挑动沉重的眼皮,微微地睁开了眼睛,模模糊糊地看到眼前围着许多人。但是,离她竟是那么遥远,好似有一层透明的帷帐,把她和眼前的一切隔离开来,恍惚不定,影影绰绰。

林雪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闪动着漆黑的眼睫毛,努力再次睁开双眼,极力去捕捉雯雯的声音。

一切变得真实、清晰起来了……

林雪虹感觉到了,有一串串的水珠 “叭嗒、叭嗒”,不断掉在她的脸上,“啊!”那是从雯雯眼睛里掉下来的!她看到了沈渺、牟寺梁总编、王素素部长,还有朱利民和好多人,她启动一下干裂的嘴唇,想说什么,但是,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雪虹,不要讲话,安心养伤,凶手已抓到了……”牟寺梁总编俯下身,望着林雪虹,安慰地说道。

“雪虹,全国妇联已作出,决定,号召全国广大妇女向你学习,学习你这种主持正义,打击邪恶,敢作敢为的精神!”王素素部长握住林雪虹的手,心情格外激动地说。

抢救室的门开了,走进几个人来。走在前面的是身材魁梧高大的省委书记郑昭。人付迎了上去,并自动闪出路来。

郑书记走到病床边,坐在林雪虹的身旁,慈祥地望着林雪虹说:“小林,你敢于用正义去抵挡邪恶,很了不起,是全省人民的骄傲!”

林雪虹苍白俊美的脸上,露出浅浅的微笑。

“小林,你看窗外!”郑书记立起身,走到窗前,一把将雪白的窗帘拉开,霎时,一片明媚的阳光照射进室内。

窗外,雨住了,天晴了。

雨后的彩虹,揭去了满天的阴霾,光明的神驹,在欢腾地驰骋,似在报告光明与胜利的来临……

林雪虹心中的太阳,再一次升起来了,升得很高很高,她面前又诞生了一个新的世界,充满了新奇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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