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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解救的姜戈》的影评~?

时间:2022-04-17 03:15:18 热博 我要投稿

看完《掉了链子的姜戈》后,跟网友发生一点争执。有人认为,昆汀是鬼才,是神级导演,拍片百无禁忌,擅长剑走偏锋,用现有的学院派的电影规则来衡量他作品,是愚蠢可笑的,只有不了解昆神的门外汉才会干。笔者认为,岂有此理。昆汀虽有一鸣惊人的才华,履历上多部脍炙人口的杰作,但绝不至能藐视任何现有电影法则独创一套的境界。他的不按理出牌,归根到底,还是得以赢牌为目的,即作用于影片的娱乐性和艺术性,为众观众提供感官愉悦和智力乐趣。他的电影能同时诉诸于不同层次的观众,外行可以欣赏跌宕的历险,饶有韵味的对白,滑稽的动作,血淋淋的画面,从而激动不已,内行会注意到各种细微的典故、隐喻、呼应、致敬之处,油然而生找到迷宫出口般的满足感。这是昆汀吃透了各种电影创作规律后的结果,他专注录像带十数载,尽得精髓,口诀内功熟捻于心,再适当杂糅以个人趣味,方能一夕出手,技惊天下,应该是奋力爬上巨人肩膀后站在了自带的小板凳更上一层楼,可不是发明了通天绳索后才一览众山小的。     昆氏一门,博采环球各大派所长,但无论拳招步法,一到了他自己施展起来,就浑然不见别家风范,倒像是他自创一般,这是昆汀手段高明的地方。要不是他时不时安插些诡异的镜头、雷人的道具、不合时宜的装束来表明俺致敬了某大师,谁也看不出他这一手出自何家。昆氏出道二十余载,作品不多,除了一部《杰克•布朗》是改编自畅销小说、被昆迷视作最缺乏昆氏特色之外,其余长片作品都是昆汀亲自编剧,是真正意义上的作者电影。根据其个人招牌式的鬼马风格,又可分作两类。     一是打造超现实世界。一部影片中冒出一两句荒唐台词,保证拖低整体质量,但若满篇都是恶搞胡闹,前言不搭后语,反倒能成就一部无厘头佳作。这是观众心态使然。既然现实经验完全派不上用场,索性破罐子破摔,跟着影片无法无天的思路而去了。《杀死比尔》是世界观的超现实,女杀手、日本武士、白眉老道、墨西哥枪手、大锤萝莉,共冶一炉,天花乱坠。《金刚不坏》是角色内心的超现实,特技驾驶员久经刺激成了飙车杀人魔,翻开任何犯罪心理教材,都找不出这种案例,只在昆汀的宇宙才存在。前者是现实角色被架空世界改造,后者仿佛另一时空的人莅临现实世界,都有一份劝人别当真的虚幻感,为了追求各种奇观,可尽情填充不合常理的细节。     另一类作品可以归纳为,遵照(银幕)逻辑可以成立,但该领域别人罕有涉足。《落水狗》,《低俗小说》,《无耻混蛋》单看剧情简述无甚出奇,无非是警察抓贼,黑吃黑,游击队打纳粹等老套路,但劫匪大谈麦当娜,黑帮大哥惨遭爆菊,希特勒葬身一群无良敢死队之手,以类型片视点衡量,无不别出心裁。任何影片的叙事都是封闭的,但世界设定本身是开放的,讲述富家千金恋爱的浪漫喜剧的世界里,天桥下也会有衣衫褴褛的行乞者,只不过在画面之外。昆汀大胆打破了类型片的封闭性,将叙事延展到人迹罕至之处,让观众思维预设内的东西与外部冲撞,越是博览群片的影迷,反而越容易被出乎意料的闪瞎。但打破壁垒是需要技术含量的,封闭的故事有一定成规可以借鉴,容易构筑符合观众期待的故事,一旦开垦处女地,就只能摸着石头过河,打着灯笼开矿,一不留神便会从新鲜好玩堕成荒唐无稽。昆汀的分寸感把握极佳,让人新奇又不反感。     《姜戈》显然不属于第一种,没有挑衅物理生理心理规律,没有混淆的时代特征,没有暧昧的文化背景,角色塑造脚踏实地,以德国神话比喻姜戈的使命,从大仲马、贝多芬描画牙医的动机抉择,对法语称谓的着迷、对主人的鞠躬尽瘁,迅速勾勒出邪恶黑白庄园主仆二人的面貌,纵有夸张也有限的紧。动作上,顶多多用了几包血浆,几捆炸药,把子弹穿肠过的壮烈、敌营灰飞灭的爽快拍的更R级,哪有老版《姜戈》掏出一支机关枪,或断了手指仍然百发百中的传奇色彩。昆汀致敬多部意大利通心粉西部片,但若论夸张噱头,上世纪60年代通心粉百花齐放,独臂枪手、盲人枪手、神经病枪手、癫痫枪手、无手枪手你方唱罢我登场,故事之离奇只有想不到,没有拍不出,相比之下《姜戈》倒有被穿了束身衣的克制。     其实,看看黑人奴隶被解救当赏金猎手大破白人庄园抱得娇妻归的梗概,知晓此类黑人逆袭白人的电影之稀缺(《一个国家的诞生》前半部勉强算是),已经能明白无误将本片归入第二类。前面说过,此类剧作超出了类型片的预设,属于火星撞地球,要让观众当真了看(注意此处当真的含义),就非但不能胡天海地填塞酷元素,反而比一般商业片更注重逻辑严谨,必须在细节上更下功夫 。你要让人相信《低俗小说》的朱尔斯能保持职业杀手和上帝信徒两种身份,要说服人《无耻混蛋》的犹太猎手会在步步占优后突然满盘皆输,就必须将角色刻画、故事前因后果交代的巨细无遗,才能令观众中止怀疑,这是昆汀叙事高级的地方。这细致有一种副产品,即与无厘头截然相反的另一种逗乐:白头巾众匪对这玩意之不实用抱怨连连,姜戈射杀两仇人后牙医赶到撂下一句他们是谁都是毫无设计感、不动声色的笑料。这细致也有副作用,即让逻辑的稀疏格外醒目:比如极力展示牙医的老练世故和姜戈的心机与定力,计划编排也是滴水不漏,怎么到了餐桌一场竟如此大意被看出破绽,又比如冬季姜戈已练成南部最快枪手,却在牙医突施袭击后反应比那保镖还慢了半拍。放在通常商业片里,这些根本不值一提,一句剧情需要便可带过,但通篇的谨小慎微和煞有其事下,一点小疑惑都会被放大。     笔者对这部《姜戈》多少是带点遗憾的,剧作上恼人的纰漏倒在其次,主要因为那个爱玩电影的昆汀似乎在逐渐离我们远去。玩电影和使电影看上去好玩是两个不同的概念,许多朋友评价昆汀作品时常将其混为一谈。前者出于率性,并不将观众的感受放在首位考虑,玩的不好惨败的,不计其数,包括某些先锋艺术片导演,凤毛麟角如昆汀玩出了风格,便成为邪典教主;后者是匠人心态,捉摸观众嗜好,算计影片原料。昆汀一直同时扮演两种角色,在一部典型的昆氏作品中,两者也能完美和谐的共存着,但观众口味变得快,新世纪以来昆汀作品已被主流商业片吸纳,从《杀死比尔》、《刑房》到《无耻混蛋》,本身并不缺好玩的东西,但从中品出的玩性却越来越淡了,《姜戈》延续了这趋势。从风格来说,昆汀和斯皮尔伯格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但两人的从影轨迹却有交集:早年的作品都呈现充满灵性的多种玩法,待到名满天下,已经能轻车熟路拍出四平八稳的高水准作品,那份肆无忌惮的顽童心态却逐渐踪影难觅。《姜戈》很好看,但令人沮丧,它隐约暗示着,也许数年后,昆汀这个昔日的电影顽童,也不得不等待一个缪斯的解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