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夕阳西下。
两个衣衫褴褛看不出样貌的男人互相搀着,他们走得很吃力,但一直目光坚毅地看着前方。
不远处是城墙,渐渐的,城墙上的长安两个字变得清晰了,越走,越清晰。
终于走到了城墙下,男人抬起头看着长安,他缓缓地闭上眼,眼角渗出了泪。
回忆像潮水一般,汹涌而至。
02
那是武帝建元二年(公元前139年),继位不久的汉武帝下决心要除去北面大患匈奴,于是制定了联合大月氏共剿匈奴的计划,并下诏令公开招募能担任出使重任的人才。
出使西域是难以预计的艰难凶险,很多人望而却步。
25岁的张骞毅然决然地走进了未央宫,朝堂之上,他从汉武帝的手中接过诏令,许诺定不辱使命。
这日,张骞奉命率领一百多人从长安城出发,随行的还有堂邑夫,一个归顺的胡人,是此次西域之行的向导和翻译。
出使队伍越走越远,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视线里,隐没于夜色中…
张骞一行继续西行,不知不觉走到了河西走廊,因为是匈奴控制的范围内,他们走得小心翼翼,可这么大的阵仗终究是太过惹眼,还未来得及出河西走廊,张骞一行全部被俘。
张骞被软禁了。这一软禁,就是整整的十年。
为收服张骞,匈奴人赠他钱财美人,逼他娶亲,威逼利诱,企图将他匈奴化……
张骞已不记得,这是第多少个独自饮醉的漫漫长夜了。
月光照进这敌国的营帐里,显得异常的冰冷,这里没有江南的草长与莺飞,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风沙和寂寞。
张骞被俘的消息传到了未央宫,汉武帝心急如焚,想派兵救他。
可当年他的祖辈汉高祖刘邦亲率三十多万大军迎战匈奴都败了,从此再不敢用兵于北方,而自己才刚刚稳定朝纲,大举发兵营救张骞显然不是上策。
千里之外的张骞有着太多的不确定性,时间越久,变数越大,这中间还时常传来其变节的消息。
但汉武帝选择了相信张骞,他相信张骞的忠诚,相信自己的判断,亦相信他大汉臣民的血性。
对,一定要等着张骞回来。这一等,就是十多年。
十年里,张骞每一刻都在计划着逃离。
终于,在这第十一个年头里,张骞在经过周密的计划后,逃了出来。
好不容易逃出来的张骞没有选择返途,而是继续西行。
他仍记得那天从汉武帝手上接过的使命,不辱使命,不负忠诚,他的心里只想着君恩未得报,何论身命倾 。
张骞一路西行,走到大宛、大夏、康居、大月氏,了解和收集了当地的风俗民情、资源情况,一年多后返程。返途时再次被俘,归汉时,距离他离开长安城的日子已经整整十三年了。
没有人知道他们走了多远,经历了什么,出发时的一百多人,只剩下了张骞和堂邑父二人,可他们终究是回来了。
03
张骞睁开了眼。
时隔十三年,重回故乡。
朝堂还是那个朝堂,汉武帝还是那个汉武帝,天家威严更添了几分。
看着眼前的张骞,汉武帝既欣喜又心酸,这个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男人,连长安街上的那些乞丐都比他体面,饱经风霜的脸上哪里还有半点当年的影子。
不过,只要张骞回来了,这比什么都重要。
张骞带回了为汉朝开辟通往中亚的交通要道至关重要的资料,汉武帝大喜,封他为太中大夫,后封博望侯。
万里征尘行漠海,一身豪气古今传。这就是张骞出使西域的故事。
如果换了旁人,大抵早已在漫长的年岁中改了心志。
但张骞不是,他不改汉节,坚定忠臣之心,即便是在匈奴娶妻生子,生活了十余年,仍然不改回汉的决心……这是怎样的忠诚,怎样的气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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