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纸菠萝终于回到我手里。
文/成如梦
编辑/郑亚文
你小时候叠过“纸菠萝”吗？
将彩色的纸片叠成一个个三角形，然后再用这些三角形来拼插出一个菠萝的形状，用来当笔筒或者是装饰品。
这种折纸工艺的学名，叫做“三角插”，被外界认为是更适合中国宝宝体质的“纸乐高”。将纸叠成的三角形拼成你想要的形状，就像“乐高”用一个又一个的小零件组成各种造型一样。2020年，“三角插塑纸艺”入选揭阳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也将这种立体折纸艺术带到了更多人面前。
36岁的杨霞，手里有一家经营了12年的淘宝店，卖的就是三角插手工艺品。这个看起来略显文静的重庆女生，至今还记得刚开始创业时朋友对她的质疑，“这不就是一堆纸吗？谁闲着没事买这些回家”。
没想到她一坚持就是12年，并且从入不敷出到了收益稳定。
这段时间，她还发现，越来越多的年轻人也来到了店铺，最高峰时期一天有100多人来找她买这些“没用的东西”。她发在小红书上的教学视频收获了3000多个点赞和2000多个收藏。
和最初因为“爱好”买来玩不一样，现在有很多人是在社交平台看到，觉得新鲜好玩来买；也有很多人买来怀旧，有人在商品底下评论“初中时期折过的东西了，太久远了，都是回忆啊”。
从爱好到事业
2009年，杨霞大学毕业后，和很多人一样按部就班找了一份工作。毕业后的头两年，虽然是“月光族”，但杨霞过得很快乐，余暇时间和朋友一起吃饭，旅行，倒也悠然自在。
偶然一次和男朋友一起旅行时，她接触到了三角插。小摊贩用扑克牌做出的花瓶，一下子勾起了她小时候用纸做“牛角包”和“菠萝”的记忆。
有人被特殊的气味击中，有人被好看的装饰吸引，有人被夕阳西下的黄昏击中，在那一瞬间，杨霞觉得三角插就是她的光。
当时她就觉得，这个东西很特别、很有趣，回家后她立马就找了很多废纸片，拿来裁剪。然后上网找各种教程，但当时网上的教程并不多，她只能自己琢磨，用废纸叠出来的三角插做出一些简单的产品。
杨霞至今还记得她正式做出的第一个产品——一个三角插设计出的平面版“福”字。当时恰逢新年，看着“福”字贴上墙头的那个瞬间，她觉得心里的小火苗被点燃了（现在这款产品还在店铺里售卖，时不时还有人购买）。
也正好赶上网购流行，杨霞就想着把三角插做出来的创意产品拿到网上去卖。因为觉得与纸结缘，纸带给她光和希望，于是她将店铺取名为“纸缘手工三角插”，售卖三角插折纸成品、半成品以及原材料。
那时候三角插折纸还只是一个小众爱好，创业的启动期并不容易，冷门爱好在淘宝上毫无悬念的反应平平，“一个月也没几个订单”。
周围也有很多朋友对杨霞的选择表示了怀疑，“这不就是一堆纸吗？谁闲着没事买这些东西回家？还是现实点吧！”小众爱好不能当饭吃，不看好的声音不断在她耳边出现。
创业初期，杨霞不仅没有什么收入，还需要自费买回来很多材料，过去一直“月光”的杨霞没多少积蓄，入不敷出是她的常态。很多时候，她还需要找朋友借钱。有好几次，她都在想离职创业这条路是不是真的走错了。
一方面，她常常被三角插的魅力所折服。一张小小的纸，只要叠成一个个的三角形，就可以组装成菠萝、西瓜、龙、鸟、小兔子等各种各样的造型，既可以锻炼动手能力，还可以发挥创意，她觉得三角插可以拼插一切。
但另一方面，入不敷出的生意又让她感到苦恼。但她想不到怎样才能给店铺拉来人气，提高销量，她只能闷头创作。路上的小动物，电视剧的人物，生活中可以看到的一切都是她创作的来源，她将心头的郁闷全都化为了创意，附加在作品上。
从小众到大众
2013年的一个晚上，电脑上的旺旺（淘宝上消费者和商家沟通的工具）头像闪了起来，一位老师找到了杨霞。
这个老师在学校负责手工课的教学，她觉得三角插折纸可以帮助小朋友们识别颜色，做一些简单加减法、还可以做空间识别，是手工课程的最好教学工具之一。
最初，她尝试直接用原材料叠三角形，然后拼接作品。但是工作量实在太大，小朋友们在课堂上没完成，就会带回家，回家后很多都是家长帮忙完成的。工作一天之后回来还要帮小朋友做手工，很多家长叫苦不迭，拼出来的小动物们也是千奇百怪。
于是手工课老师想到了买一些半成品用来上课，既可以给家长和小朋友们减轻工作量，还可以增加成品的美观，提高小朋友们的兴趣。
三角插折纸的工艺并不难，折成三角形、拼接成想要的形状就完成了。因为简单，这个时候淘宝上已经多了很多类似的店铺，甚至有很多前员工后面都直接成为了同行。
但杨霞的作品吸引到了这位老师。她为老师的手工课量身定制了菠萝、西瓜等水果，以及龙、兔子等简单好看还容易上手的产品。
后来这位老师的手工课大获成功，学生和学校都很满意。那次经历给杨霞带来了一定的流量，销量也开始有了明显增长，“明显多了很多家长来买三角插半成品”。
而这次给手工课定制产品，无意间也改变了杨霞的创作思路。
她以前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喜欢创作一些有意义，很酷炫的作品，比如航空飞船、火箭等等，这类作品耗时长，拼接程序复杂。但这次和学校老师的合作让她意识到，简单好上手的作品可能更受欢迎，毕竟很多人都不是专业人士。
这几年，杨霞还发现，随着“90后”和“00后”对传统文化接受度的提高，店铺消费人群的平均年龄也在下降。
她明显觉得买家从“以前热爱立体折纸的人群”扩大到了“更广泛的大众消费人群”。“最明显的标志就是，以前卖三角插作品，只需要简单介绍几个步骤，消费者就会自己琢磨产品是怎么组装的，现在大部分人都需要非常详细的教程，偶尔还有人觉得很难。不过这是一件好事，说明三角插折纸被更多人接受了。”
从不理解到羡慕
这两年，杨霞周围羡慕的声音明显多了起来。
以前朋友不看好她的创业，觉得三角插折纸的爱好太小众，她把爱好当事业，“容易爱好没了，事业也没了”。
但12年过去了，她仍然怀揣热情，并且希望将三角插的折纸艺术推荐给更多人。现在，她的店铺有了4万多粉丝，她还有一个3人小团队。客单价只有10元左右的小东西，状态不错的时候一个月营业额能有几万，她很满意。周围很多朋友也都说很羡慕她，又开心又挣钱。
不过对于杨霞来说，创作本身才是最棒的。随着年轻消费者越来越多，这两年她也开始对产品做出新的调整。
她现在经常在社交网站上，搜寻一些在年轻人群体中比较流行的元素。她觉得“国风”和“二次元”现在特别火，也针对性的推出了很多相关的产品，中国龙、凤凰等等。她说抓住年轻人的喜好，对于文化的传播来说非常重要。
社交网站兴起之后，她也在网上认识了很多爱好相同的人，大家彼此交流经验，还会带给对方创意灵感。
除此之外，今年她还设立了一个重要目标，多录制教学视频，一方面给更多的人科普三角插折纸到底是什么，另一方面可以帮助初学者快速入门。在后台，杨霞经常收到关于怎么操作的问题，还有人因为不会拼接，一气之下把买的半成品都烧了。
过去我们见过太多例子，一些品牌推出爆款产品，赢得一时关注，然后很快又从大众视野中消失。打造爆款不难，难的是持续稳定的推陈出新。杨霞也说，三角插折纸不难，难的是坚持不断创新，推出符合时代审美的创意作品。
今年，杨霞还报名参加了“淘宝星生代”造星计划，有特色的中小商家会有流量扶持，还有20亿元的广告补贴。在参加了“造星”计划的重庆线下展会之后，她认识了很多志同道合的爱好者，还吸引了很多小朋友在摊位面前聚集，店铺迎来了一波新的关注度，增加了很多新粉，自然流量是去年同期的两倍。
杨霞说，如果有机会，她之后也会尝试举办一些线下活动，既可以促进店铺与粉丝之间的沟通，还能让更多人接触到三角插折纸，让更多人了解这个更适合中国宝宝的“纸乐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