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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冰长篇小说《女记者》:第二十八章

《女记者》简介:南方某省。一起特大的轮奸毁容案。农村妇女汪日琼惨遭轮奸后,俊美的面容又被硫酸毁坏,双目失明,鼻子烧掉,惨不忍睹。

奇怪的是案发半年之久罪犯依然逍遥法外。

省报记者林雪虹怀着极大的义愤将此案披露于世,惊动了省里有关部门。在案情审理中又不断出现新的阻力新的疑点,威胁恫吓接连向林雪虹袭来,但她置之度外,冒着生命危险深入作案地区,终于拿到关键证据。罪犯伏法,冤情大白。

小说还细腻地描写了她那内心充满矛盾痛苦和困惑茫然的感情世界……

第二十八章

早上,雨停了,阳光带着桔红色,将建筑物、树丛,田野、小河都映照得清亮亮,水灵灵的,树叶变得更加鲜绿,晶莹的水珠在枝叶上滚动,空气里散发着令人心旷神怡的浓郁清香。

林雪虹赶第一班公共汽车,去西阳镇佛山村。车到佛山村,已近中午了。

林雪虹知道,此行不是歌功领德的采访,而是身入虎穴。这里住着被告人的许多亲属,胡龙泰的大伯就是这个镇的镇长。

走过繁华的闹街,再走一段山路,便是吴桂花的家了。林雪虹的心不由剧烈地跳动起来

吴桂花的家在村西头守道边,后面三间茅草房住着人,前面的门市房开了个小食杂店,油、盐、酱、醋,香烟、火柴、白糖、罐头、白酒……,应有尽有,生意很兴隆。吴桂花是个干净利索、闲不住的女人,小食杂店虽然不大,但让她经营得井井有条,生意做得也挺活,有钱买东西,没钱先赊着,所以,村子里的人,都愿意到她这里来买东西,都夸她是个精明能干的好媳妇。

“大嫂,汪日琼家住在哪里?”林雪虹站在柜台前边,望着吴桂花的脸故意问道。

“那不是吗!”吴桂花用手一指。

顺着吴桂花指处,林雪虹看到了胡龙泰的家。

“你找汪日琼吗?”吴桂花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反问道,并迅速将林雪虹打量了一遍。

“是啊。”林雪虹平静、肯定地说。

“你看,那就是汪日琼的家。”吴桂花用手又一指。

林雪虹转过头顺着吴桂花手指处看去,在吴桂花家的斜对过,是一座独门独院的三间破旧的茅草房。

“唉!她出事了,早就不住在这里了。”吴桂花语调降了下来,变得爱理不理的。

“她怎么了?”林雪虹追问道。

“你是她的什么人?〞吴桂花盯着林雪虹的脸问道。

“我是她的表姐,从外省来的。”林雪虹馒慢地说。

“噢。”吴桂花点点头。

“大嫂,我表妹怎么了?”林雪虹焦急地问道。

“唉,惨啊!你表妹让她丈夫害得没人样了,眼睛也用硫酸烧瞎了。”吴桂花无限惋惜地说。

“啊!真的?”惊讶凝固在林雪虹脸上。

“这谁还能骗你。”吴桂花样子十分认真。

“因为什么?”林雪虹茫然失措地将身子探了过去,以便更好地听清对方的讲话,尽量缩短两人间的距离。

“还不是她总往娘家跑,不跟人家好好过日子,这女人,也是的。”吴桂花默言了。

“这下,我可怎么办呢?”林雪虹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难过地低下了头。

“怎么,大妹子,你是奔汪日琼来的?〞吴桂花好奇地问道。

“是的。”林雪虹无力地答应着。

“你是逃出来的?”吴桂花更感兴趣了。

“嗯。”林雪虹低垂的眼脸,重压着一层优伤的阴云。

“是头婚?是改嫁?还是丈夫虐待你?还是丈夫死了呢?”吴桂花走出了柜台,来到林雪虹身边,弯着腰,望着林雪虹的脸同情地问道。

“是头婚。丈夫是个赌徒酒鬼,家里的什物都让他输光了,还要把我……”林雪虹有些说不下去了。

“哎哟,女人的命,怎么都这么苦呢?瞅你长得白白净净的,我想准能贪上一个好男人,怎么也这样倒霉!”吴桂花唉声叹气地说着,并拉林雪虹坐在自己的身边。

“大妹子,那你可怎么办呀?汪日琼的姐姐原来也住在这村里,出事后也搬走了。”吴桂花想了一会儿,又担忧地说道。

“无论怎样,我也不打算回去了。”林雪虹抬起头,态度坚決地说。她看了看吴桂花的脸,又诚恳地说道:

“大嫂,我看你是一个热心肠的人,你能不能帮我在这一带找点代课之类的活干,我想先躲一阵子再说。”林雪虹向吴桂花恳求着。

吴桂花有些为难:“我们村倒有几所小学,但我都说不上话呀!我一个农家妇女能有什么能耐?”

“大嫂,求求你了。”林雪虹哀求着。

吴桂花低着头,想了好一会儿,猛然抬起了头,高兴地说道:“大妹子,我倒有个办法,不知你同意不。你先住在我家里,给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补补课,我慢慢求人给你找个代课的活儿作?”吴桂花笑吟吟地试探着问道。

“大嫂,这可太好了,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呢!”林雪虹十分高兴,无限感激地说道。

“这没啥,我家三间房,宽敞着呢,孩子他爹又常在外面跑,有你吃住的地方。”吴桂花边说边将小卖店的门关上,将林雪虹领到了后屋。

“大妹子,你就住这屋吧,咱们农村就这条件,不比城市。唉,我还忘问你多少文化了?”吴桂花边用扫帚扫着灰尘边说道。

“不多,高中毕业。”

“吹,我也读完了初中,可是嫁人,生孩子,开食杂店,学点东西都忘光了。”

“妈妈,我放学了!”随着一声喊叫,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子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地跑进了屋。只见他脑门上淌着汗,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红领巾歪带着。

林雪虹一眼便认出阿牛,心不由一下子抽紧了,万一阿牛认出自己……可是,阿牛看了林雪虹一眼,就又要往外跑。由于林雪虹发型、装束的改变,阿牛没有认出她来。

“往哪跑!看这孩子连个样都没有。”吴桂花上前一把抓住阿牛:“过来!妈给你请了个老师。哎哟,我还忘问你姓啥来着?”吴桂花突然想起来自己的冒失,不好意思地笑了。

“大嫂,我姓林。”林雪虹微笑地说道

“阿牛,叫林老师!”吴桂花拉过阿牛让他叫。

“林老师!”阿牛躲在吴桂花的身后,小声不大,勉勉强强地叫了一声,然后从吴桂花的胯下钻出去了。

“唉,已是中午了,大妹子,你是不是都饿了?你看我光说话了,还没给你做点饭吃呢。”吴桂花边说边挽起袖口往厨房走去。

“大嫂,你去前屋忙吧,我来做饭。”林雪虹一把拉住桂花,实实在在地说。

“这多不好意思。”

“没什么,反正我也没事做。”

“那我也就不外道了,厨房里什么都有,你想吃什么就做点什么。我去前屋忙了。”吴桂花说完便走了。

不一会儿的工夫,林雪虹将饭菜做好了,香喷喷的大米饭,油汪汪的鸡蛋炒西红柿,竹笋炒肉片、炒油菜,还有冬瓜海螺汤,摆了满满一桌子。

“大妹子,你干活真麻利,这么快饭菜就做好了!”吴桂花见林雪虹已把饭菜做好摆在了桌子上,乐得合不上嘴。“待我把阿牛叫回来。”吴桂花说完又向前屋走去。她推开食杂店的门,扯着嗓门大声叫道:“阿牛,阿牛回家吃饭啊!”不一会儿,阿牛跟在妈妈身后走了进来。三个人坐在木桌边吃起饭来。

“大嫂,我妹子的官司现在怎么样了?”林雪虹一边往嘴里扒拉饭,一边有意无意地问道。

“怎么样?这年头没钱没权官司还想打赢?”吴桂花有些气不平地说,并把一块鸡蛋夹放在林雪虹的碗里。

“这话怎讲?”林雪虹抬起头,盯盯地望着吴桂花。

“她丈夫领几个人,把汪日琼祸害完了就跑了,你姨她们母女告了半年多的状,也没人管这事,听说后来是一个女记者帮着把这个案子翻腾起来了。可是,这有什么用?人都残废了,谁还不向着活人,还会向着要死的人呢?再说,你妹子又是外村人。”吴桂花心直口快有啥说啥,是个直爽的人。

“人都抓起来了,还能不治罪?”林雪虹步步深入紧问着,有意把话引到正题。

“都抓起来了又能怎样?胡龙泰的大伯是镇长,谁能惹得起?还不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到头来惨的还是女人。”吴桂花叹息着,无奈地摇着头。

“出事那天,你知道吗?”林雪虹头也不抬,随便地问道。

“怎么不知道,我还看见了呢!人抓回来时,就从我这小店门前过去的。”吴桂花手举着筷子,瞪圆眼睛,仿佛这事儿刚刚发生过似的。

“他们一共几个人?怎么抓回来的?”林雪虹追问一句。

“一共……记不得了。”吴桂花欲言又止,警惕地看看外面,又看看林雪虹,疑惑地问道:“你问这干啥?”

“妹妹让他们害得这样惨,我心里怪难受的。”林雪虹脸上现出凄苦的表情。

“唉,事后,你妹子从胡同里爬出来的样子,吓死人!脸都烧黑了,还是我帮忙拦的车,让人把她拉走的呢。”吴桂花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害我妹子的那几个人,除了她的丈夫还有谁?”林雪虹面带怒声,愤恨地问道。

“吃菜,大妹子,你别客气。我说你呀,住些日子,还是回去好,两口子哪有不吵架的,凑合着过吧,别把事情闹大了,像你妹子似的……”吴桂花有意岔开话题,真心实意地劝着林雪虹。

“妈妈,我吃完饭了!”阿牛放下饭碗,用袖头擦着嘴巴,望着林雪虹,叫着妈妈:“我的书包呢?”

“这孩子书包天天得往回背,如果不背回来,不是丢本书,就是丢小盒。”吴桂花放下碗筷,忙着打发阿牛上学去了。谈话中断了。林雪虹感到失望和遗憾。但她不敢操之过急,怕引起吴桂花的怀疑。林雪虹边帮吴桂花做家务,边认真地辅导起阿牛的功课来。白天,她几乎不在食杂店露面,她在耐心地等待着机会的到来。

阿牛是个聪明、顽皮的孩子。他虽然很淘气,但是很懂事。短短几天的接触,他已与林雪虹建立了很深的感情,他常常有话不对妈妈说,而悄悄对林雪虹说。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林雪虹已来吴桂花家一个多星期了。可是机会迟迟不肯到来,林雪虹心急如焚。

一天傍晚,林雪虹辅导完阿牛的功课,心里暗自盘算:今天已是第八天了,还有两天法庭就要第二次开庭了,可是仍然一无所获!如果此行失败,汪案将成为千古冤案,她的心里就永远得不到安宁。

一阵潮湿的风,从窗外吹进来,林雪虹更加烦躁难耐。她顺手拿起一本杂志,翻翻放下,放下又拿了起来。她有些坐立不安的。

“林老师,你喜欢鸟吗?”阿牛走过来,一双机灵的大眼睛盯盯地望着林雪虹。

“什么鸟?”林雪虹打不起精神问道。

“麻雀呀!”阿牛头一扬、 手一拍地说。

“喜欢啊!”林雪虹顺嘴说道。

〝林老师,我可发现一个老家贼旁!那窝里有好多的小麻雀,还有麻雀蛋呢,我领你去掏?”,阿牛贴近林雪虹的耳朵,小心翼翼地说道。

“在什么地方?”

“就在那三间空房子里。”阿牛神秘地说。

“哪三间?”

“就是我家对面老胡家那三间呗。”阿牛得意地说道。

“你能进去吗?”林雪虹眼睛里有了光彩。

“怎么不能,我常进去,我有办法。可你不能告诉妈妈。”阿牛的表情显得更加神秘。

“走!”林雪虹立即来了精神。她曾几次在胡龙泰家前后转,但从没想过到里面看看,上次与沈渺来,他们也只是扒着窗台向里面望望。

“林老师,咱俩去可千万别让我妈知道了,妈妈最怕我去那里。

“为什么?”林雪虹心中升起一团疑云。

“妈妈说那里闹鬼。”

林雪虹默默地点点头,心更坚定了。

“来,拉勾!我才领你去。”阿牛歪着脑袋,十分认真地把手举到林雪虹的眼前。

“好,拉勾!” 林雪虹伸出了小手指,与阿牛拉了勾。

“大嫂,我领阿牛出去玩玩。”林雪虹领着阿牛走进食杂店,对正在忙活卖货的吴桂花说。

“去吧,去吧!别总闷在屋里。”吴桂花爽快地说。

林雪虹跟在阿牛的后面,走过巷口,便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了胡龙泰家的后院。她看到,孤零零三间茅草房的四周,长满了枯黄的蒿草,墙根长满了厚厚的一层绿藻,房草枯烂焦黑,有的地方已露秀墙根了。整座房子破陋、冷清,一看便知很久没有炊烟了。

阿牛机灵地从栅缝钻进荒芜的院内,将园门打开,招手让林雪虹进来。然后,他又蹬上房门的门槛,用小手一捣鼓,破旧的木板门便开了。林雪虹跟着阿牛走进室内,一股难闻的潮湿、发霉的气味扑鼻而来。胡龙泰家一堂两屋,穿堂门,秆秸棚,土坯墙。从后门进来,是一间堆满破烂杂物的屋子,通过这间屋子是堂屋,堂屋里面的那间小屋是卧室。卧室狭窄、凌乱,除了一张木床外,也没有多大的地方了。

林雪虹将整个房屋看完后,又回到了堂屋。整座房子里到处都阴森森的,有种恐怖感。

堂屋比较宽敞,但没有窗户,里面很暗。如果前后房门一关,就是大白天,室内也是一片漆黑。只有左右两间屋窄窄的窗户缝能透进点幽暗的光亮。

堂屋的正中央,摆着一个陈旧的八仙桌,上面供着老祖宗的牌位。八仙桌的两旁,放着两把已褪颜色的太师椅。

林雪虹站在堂屋地中央,想象着汪日琼被抓回来后,胡龙泰等人所进行的一切……

突然,一只麻雀惊恐地从林雪虹的头顶飞过,穿过房门飞了出去。不知何时,阿牛已钻进了秆秸的棚顶,小脸正从棚窟隆往下望着:“完了,完了!大家贼没在窝里,小麻雀也飞了!”他失望地大叫着。

“阿牛,下来,下来!别摔着。”林雪虹焦急地叫道。

“没事,我常在这上面玩,那次胡大伯打媳妇,我还藏在这上面看过呢。”阿牛得意洋洋地说。

阿牛的话像根尖针,猛然刺中了林雪虹那根最最敏感的神经。

“阿牛,你下来,你快下来,老师有话问你。”林雪虹迫不及待地叫着阿牛。

“行!老师,你等着。”阿牛边说边溜溜地从棚顶上跑了下来。林雪虹看到,阿牛是从堆杂物那间屋子里爬上棚顶的。

“阿牛,好孩子不说谎,你能给老师讲讲胡大伯打媳妇的事吗?”林雪虹蹲在阿牛的跟前,拉着阿牛的手,和蔼地说道。

“不能说,妈妈不让说,说了妈妈会打死我的。”阿牛低着头,用手摆弄着衣襟,十分害怕地说。

“你跟老师说,老师不会让妈妈知道的。”林雪虹用手抚摸着阿牛的脑袋,哄劝着。

“真的?”阿牛瞪圆眼睛。

“真的!”林雪虹答道“来,拉勾!”

“老师,是这么回事,胡大伯总不在家,我常来他家棚顶掏麻雀。有一天,我刚钻上棚顶,胡大伯他们就回来了,还把媳妇抓了回来,我就藏在了棚顶上,不敢动了。”

听到这儿,林雪虹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忙问道:“阿牛,你记得几个人抓媳妇吗?”

“三个人,胡大伯,长胡子,还有一个瘦高个的人。他们打媳妇,骂媳妇,还脱光衣服,上媳妇身上贴着……哎呀!羞,羞,羞!我不说了。”阿牛说到这里,用小手捂着脸,说什么也不肯说了。

“后来呢?”

“后来?”阿牛回想着。

“后来,他们拿着瓶子不知往媳妇脸上倒什么,把我都吓坏了!

林雪虹被阿牛的话惊动了,整个身心都颤抖起来。

“他们都走后,我从棚顶上下来时,还在地上捡到一个小手枪式的打火机,我玩时,被妈妈抢去放起来了。”阿牛接着又说。

林雪虹更加震惊了,阿牛的话,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同时,她也为这意外的收获而感到振奋。汪日琼,你这个软弱而不幸的女人,苍天将为你作证,大海将为你洗冤!

天,黑下了,村里斑斑点点的亮起了灯亮,家家户户的烟囱里正往出冒着浓浓的炊烟。

林雪虹牵着阿牛的手,心情沉重,脚步沉缓地往回走着,她清醒地知道,她该怎么做,她将面临着什么。

小食杂店的门过早地关上了,过路行人用奇怪的目光打量这家小店这种不常有的冷静。以往这个时辰,是小食杂店最热闹的时刻。

“妈妈,我回来了!”阿牛用小拳头使劲地敲着门。

门开了,里面没亮灯,林雪虹见吴桂花站在黑暗中。待林雪虹与阿牛走进店内,吴桂花便将门锁上,一把拉住阿牛的手,气冲冲地往后屋走去,林雪虹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

走到后屋,昊桂花突地拉亮了电灯,以陌生的目光盯盯地看着林雪虹。

“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吴桂花眼里冒着火,声音无情而严厉。

“大嫂,对不起,我就是你说的那个女记者。”林雪虹双眼饱含着泪水,一脸坦诚和歉意。

“你为什么要坑害俺们家?”

“大嫂,我也有一个可爱的女儿,我也热爱生活,可是,自从见到汪日琼那天起,我就再也管不住自己了,眼见自己的姐妹被糟蹋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能无动于衷吗?”林雪虹含泪的眼睛像两颗透过水雾的寒星,带着无尽的哀伤和悲痛,默默地注视着吴桂花,真诚地说道。

吴桂花眼中的怒火熄灭了,头渐渐地向下低着,右手不停地抚摸阿牛的脑袋。

“我们都是女人,女人的心是相通的。过去,咱们女人是男人的马,任人骑,任人打;现在,时代不同了,我们女人和男人享受平等的权利,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婚姻自由。”林雪虹满面忧伤,缓缓地说着。

“汪日琼是个不幸的女人,丈夫抛弃了她,为了生活,她又嫁给了胡龙泰,可是胡龙泰根本不把她当人待,往死里折磨她,她实在过不了这种日子跑回了娘家,过着自食其力的生活,并提出离婚,这有什么不对?!可是,胡龙泰他们竟禽兽不如、丧尽天良,把汪日琼……”泪水终于冲出了眼眶,流淌下来,流进林雪虹苦涩的嘴里。

“大嫂,汪日琼的一双儿女还没有阿牛大,当他们拉着我的手,苦苦哀求我给妈妈伸冤时,我的心都碎了……”林雪虹说不下去了,所有的委屈、哀伤、沉痛、凄楚、压抑,还有心灵上那层无形的负荷,全都涌了出来,她双手捂着脸,痛哭起来。

“大妹子,别说了,人心都是肉长的,你与她一个毫不相干的人,都能豁出命来打抱不平,我还怕啥呀?!”吴桂花也早已泪流满面,她一边抽泣着,一边不住地用衣襟擦着泪。

“自从我和公安局的人说了假话后,我的心里也不安宁,我总觉得于心有愧。你和牛儿一去老胡家,我就全明白了,可是,我不知该怎么办好,因为曾经有人写纸条威胁我,如果我乱说,就割掉我的舌头。现在,经你这一说,我也不怕了,做人总得讲点良心。”吴桂花止住了哭泣,掏心肺腑地说。

“大嫂,坐下慢慢讲。”林雪虹扶着吴桂花坐在了炕沿边。

“出事的那天上午,大约九点多钟左右……”吴桂花回忆着。

“那时,正是清静的时候,路上几乎没有别人,我正坐在食杂店内没事做,看见一辆乳白色的小汽车在对面不远的地方停下,不一会儿,胡龙泰从车前面下来,紧接着后面又下来一个大胡子,随之,一个女人被一个瘦高个青年按着,也被推下了车,我仔细一看,这不是胡家跑了半年的媳妇汪日琼吗?我还跑出去喊了一句:“哟!大哥,媳妇找回来了!”

“可是,谁也没理我,我讨个没趣。心想,这回,胡龙泰再不会让媳妇跑了。后来就一直没动静。到孩子放学的时间了,可阿牛还没回来,我就老是向外望,突然,我见大胡子和那个瘦高个年轻人慌慌张张地从老胡家走了出来,俩人脸上的表情和进去时一点也不一样,从我小食杂店门前走过。过了一会儿,胡龙泰也出来了,向他俩相反的方向走了。”说到这儿,吴桂花停住了,林雪虹递给她一杯水。

“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我正在纳闷,只见汪日琼从里面爬了出来,我忙跑出店去,一看,妈呀!汪日琼的脸全成了黑色,人也快不行了,我忙跑到路口,截住了一辆四轮车,把汪日琼抬了上去……”说完,吴桂花如释重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大嫂,汪日琼跑出来时,穿的是什么颜色裤子?”林雪虹问道。

“是粉红色的内裤,当时,我还在想,准是出那种事了!”吴桂花毫无思索,顺口说道。

“大嫂,你看这几张照片里,有没有那天押着汪日琼的那个瘦高个儿青年。”林雪虹从采访本中拿出了几张照片,摆在吴桂花的眼前。

“这个是胡龙泰,这个是大胡子,这个吗……”吴桂花拿起了胡阿蛮的照片,仔细端详着。

“这个就是那个瘦高个青年。”吴桂花肯定地说。

林雪虹的心颤栗了,她强忍内心的激动,又问道:

“大嫂,你能在这上面写下说的话吗?”

“行!只是我的字拿不出手。”吴桂花先是答的爽快,后是有些难为情地说道。

“这没关系,大嫂,你写吧?”林雪虹把胡阿蛮的照片翻过去,用手指着告诉吴桂花在哪儿写。

“这个人就是××××年一月十日上午九点左右,押着汪日琼回来的那个年轻男人。”

“谢谢大嫂!”林雪虹无限欣慰地握住吴桂花的双手。

“大妹子,别这样说……”

林雪虹想了想,又问道:“大嫂,出事那天,阿牛在胡家捡到的那个小手枪式的打火机,你放到哪里了?”

“小手枪式的打火机?”吴桂花沉思着。

“呵,对了!我怕阿牛玩这东西惹祸,叫我放起来了。”吴桂花边说,边伸手向炕柜的底层摸去。

“找到了,就是这个。”吴桂花拿出一个外壳是白铝制成、样式新颖的小打火机,交给了林雪虹,林雪虹将它紧紧地握在手中……

“大嫂,你敢到法庭作证吗?”林雪虹深情地望着吴桂花问道。

“敢!既然俺都说了,还怕啥,大不了小食杂店不开了,离开这里,跟俺老头子跑生意去。”吴桂花一脸严肃,毫不含糊地说道。

“谢谢大嫂!你真是我的好大嫂,汪日琼会感激你的,人民会感激你的……”

她们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心贴得更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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