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文版《再见绘梨》的书腰上,写着“在悲伤时,来一抹奇幻色彩吧!”。
不同于《炎拳》和《电锯人》这两部一举打响了自己知名度的少年漫画,我们在《再见绘梨》里看到的藤本树,依然如《蓦然回首》一样“病情好转”,却仍旧在每一页都画满了自由。
如果要简单的总结一下《再见绘梨》的故事,其实几句话就能说清。
主角在重病母亲的授意下,准备用手机拍下她临终前的日子。它把这些片段剪成了电影,拿到文化祭上播出却遭到了群嘲。灰心丧气的他打算自杀,却遇到了能欣赏他电影的女孩,两人约定以这段失意的经历为蓝本,再拍出一部能感动所有人的电影。
漫画里充斥了大量模拟了“虚焦”“空镜”和“画外音”的形式
如果只看这段隐去了结局的文字版剧情,那它无疑是个乏味的故事。但《再见绘梨》奇妙的地方就在于,它用故事里“拍电影”的这个行为,将故事包装在了故事里,再把更大的故事用更大的礼盒装起来,让读者也能游离在故事中那片虚幻和真实的灰色地带里。
为了更好地实现这种效果,藤本树放弃了可以称之为现代漫画柱石、赋予定格画面动作感的成熟漫画分镜,转而尝试向电影分镜语言里的“故事板”形式靠拢。
在整本漫画的200页内容里,几乎所有内容都是以每页4格的宽幅画面表现,全书只有9处内容打破了这种形式。虽说这看上去是使用了电影语言,但因为它的非连贯性,仍然毫无疑问地散发着独属于漫画的魅力。以一种接近漫画起源的形式,对电影这种完全不同的艺术形式做出了致敬,并在二者模糊的边界线上刻下了《再见绘梨》的故事。
不断重复类似画面的“无效镜头”形式,已是藤本树常用来表现角色细腻情感的常用手段
藤本树对电影的热爱,大概是他除了“精神病人”外最为粉丝们所熟知的一个标签。不管是《炎拳》里末世还要拍电影的“导演”,还是《电锯人》里随处可见的电影彩蛋,都能看出他对电影的真心喜欢和恐怖的阅片量。
如果按照一些类似题材的知名电影,如《搏击俱乐部》《盗梦空间》或《兰心大剧院》里的拍摄技法和“坐标原则”,确实能找到很多所谓“分割着戏里戏外”的提示物。比如9处与众不同的分镜格式,或者“画外音”的对话框样式。
其中绘梨观看《搏击俱乐部》的画面,就是9处破坏队形的画面之一
但就像藤本树拒绝承认《蓦然回首》是根据他本人经历改编的一样,把《再见绘梨》里哪些是表演哪些是真实都丁是丁卯是卯地解构分析个遍,其实可能也并不太重要。
《再见绘梨》里,由死亡带来的“悲痛”是故事里重要的动机原点,但到了每个故事的最后,都会以“一抹奇幻的色彩”将它盖过。逃离一切的爆炸,或者一个不断轮回的吸血鬼,它们是否真的存在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看到了,这就是每一层的作者它看待世界的态度。
如果回忆注定有残缺,他和他创造的他,还是希望能留下过往最美的样子。这并不代表逃避,而是决定以何种方式回忆一个人,以何种方式看待这个世界,这才是一直被反复提起的奇幻色彩。
当我看完《再见绘梨》后,也开始思索这类能模糊边界的奇幻是否也能在自己身边找到。这时候,我突然感觉到,让读者也开始意识到现实里“爆炸和吸血鬼”的存在,并开始寻找它,或许也是藤本树想要看到的——这或许就是他画出的第三道模糊的边界线。形式的框架真的无法被打破吗,或者说真的存在所谓的框架吗,全看一部手机怎么拍、一支画笔怎么画吧。
看着手里刚刚合上的《再见绘梨》,这份难忘的阅读体验和这些胡言乱语,没准就可以是这摸奇幻的色彩——这正是蜷缩在现实的暗淡中,我们刚好需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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