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时装插画盛行的1930年代,人们大多会率先想起Salvador Dalí、Pierre Mourgue、Georges Lepape等名噪一时的艺术家们在时装杂志创造的奇妙图像。而与他们同时代活跃于插画和艺术界的Christian Bérard却鲜有被提及。或许是因为他过于多元的涉猎,使其无法被归类为任何一个固定的领域,但当我们回顾Vogue历史档案中经典的时装影像时,Bérard的身影却无处不在。时逢摩纳哥国立新时代博物馆(Nouveau Musée National de Monaco)的“Christian Bérard: Excentrique Bébe”主题展览开幕之际,让我们一起了解这个不应被时尚圈忽视的名字——Christian Bérard。
1902年出生于巴黎的Bérard,在建筑师父亲的影响下早早爱上了绘画,18岁时进入朗松学院 (Académie Ranson),跟随印象派大师Édouard Vuillard和象征主义画家Maurice Denis学习。
Bérard与模特在创作插画的过程中。
从1935到1949年,Christian Bérard作为Vogue的特约插画师呈现了诸多精美的插画作品,包括封面与内页。
美国版Vogue 1935年6月刊封面,
插画:Christian Bérard。
美国版Vogue 1936年2月刊封面,
插画:Christian Bérard。
美国版Vogue 1936年10月刊封面,
插画:Christian Bérard。
美国版Vogue 1937年4月刊封面,
插画:Christian Bérard。
不同于传统时装插画对服装本身的写实还原,Bérard通过精准而细腻的笔触,在寥寥数笔中勾勒出人物的神态与面料的层次,同时给读者留下充分的想象空间。
美国版Vogue 1937年9月刊封面,
插画:Christian Bérard。
美国版Vogue 1937年10月刊封面,
插画:Christian Bérard。
美国版Vogue 1939年6月刊封面,
插画:Christian Bérard。
美国版Vogue 1939年9月刊封面,
插画:Christian Bérard。
在20世纪30至40年代,Jeanne Lanvin、Madeleine Vionnet、Nina Ricci、Gabrielle Chanel、Elsa Schiaparelli和Christian Dior等人的作品经由Bérard描绘出时装最迷人的一面。
模特身着Patou紫色披肩与连衣裙,
美国版Vogue 1935年4月刊,
插画:Christian Bérard。
模特身着Schiaparelli连衣裙、手持面罩,
美国版Vogue 1935年10月刊,
插画:Christian Bérard。
模特身着Lanvin红色连衣裙,
美国版Vogue 1935年12月刊,
插画:Christian Bérard。
模特身着Chanel连衣裙,
美国版Vogue 1937年9月刊,
插画:Christian Bérard。
模特身着Rochas连衣裙,
美国版Vogue 1938年6月刊,
插画:Christian Bérard。
虽然Bérard的名字在当下不常被提及,但我们却总能看到他的插画作品与创意风格出现在现代时装设计的T台上。从Givenchy 1987年秋冬高级定制系列,到John Galliano为Dior呈现的60周年高定大秀,Bérard象征的艺术精髓始终在场。
在众多的时尚档案和传记资料中,我们都能发现Bérard的身影。留着胡子、看似不修边幅、身材也略显浑圆的Bérard,被时尚圈中的好友们亲切地唤作“Bébé”。
Christian Dior称其“为自己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
Elsa Schiaparelli曾说:“能受到Bébé的赏识和钦佩,甚至成为朋友,是在巴黎的社交圈和知识分子中一种莫大的认可。”
Yves Saint Laurent将其视为时尚的启蒙:“他知道如何塑造角色,他知道如何构建服装,捕捉轮廓和时间的精髓,他重塑了服装。”
1925年,首次在画廊中展示自己绘画作品的Bérard,遇到了当时还未成为时装设计师的Christian Dior先生,两人随即成为挚友。慧眼识珠的Dior先生也在后续陆续收藏了他的诸多绘画作品。而在Dior先生的New Look造型大获成功后,Bérard亦为其创作了一张以Bar Jacket造型为原型、模特伫立于Dior蒙田大道店铺外的时装插画,为这位时装大师的杰作喝彩。
画中的Dior首家店铺,其精美奢华的布置也要在一定程度上归功于Bérard。在他的提议下,茹伊印花被用于这家店铺的墙面和家居上,“是Bébé建议我们在店里挂上茹伊印花布料,把印有店名的帽子纸盒摆放于四周,包括衣柜柜顶上和每个角落。骤眼看似一片混乱,他却赋予了生命。”Dior先生的回忆录中写道。如今,茹伊印花已经成为Dior最为鲜明的标志之一。
而Elsa Schiaparelli的家中也少不了Bérard的装点,客厅中的三折屏风便是由他绘制而成。
除此之外,Schiaparelli更是把他的插画视作灵感来源呈现在高级定制时装中,成为品牌日后不断被重新演绎的经典之作。
在插画艺术之外,Bérard的艺术天赋还延伸到舞台设计和戏服制作等领域。
他曾为俄罗斯芭蕾舞团、香榭丽舍芭蕾舞团等四支芭蕾舞团设计演出服,1930年起,他便与剧作家Jean Cocteau展开合作。最知名的莫过于1946年推出的《美女与野兽》的戏服设计。
与此同时,在室内设计师Jean-Michel Frank的邀请下,Bérard也参与到了娇兰法国总部办公室的设计中,以错视效果为灵感的墙面与布景设计现在看来都十分先锋大胆。
面对二战后传统高级定制行业一蹶不振的状态,由Nina Ricci之子Robert牵头,53位时装设计师加入的Theâtre de la Mode高定时装玩偶巡回展中,Bérard亦挑起布景设计的大梁。
Bérard设计的Theâtre de la Mode布景,
美国版Vogue 1946年6月刊,
摄影Horst P. Horst。
从某种程度看来,Bérard似乎是为舞台而生,而就连他的离世也充满了传奇色彩。1949年2月,Bérard因心脏病突发倒在了马里尼剧院的舞台上,终年46岁。
在摩纳哥国立新时代博物馆举办的这场以“Christian Bérard: Excentrique Bébe”为名的大展中,策展人Célia Bernasconi以美国学者Tirza True Latimer定义的“古怪的现代主义”概念为基础,对传统官方艺术史中被边缘化的艺术家进行重新评估。
这场展览就是Bernasconi以Bérard为案例的研究成果的体现。超过300幅油画、素描、照片和室内装饰陈列于三层展览空间中,追溯了Bérard在短暂一生中的充实合作,向他融合绘画、装饰与戏服设计的先锋创举致敬。
一层以室内设计为主题,重现了Bérard与Jean-Michel Frank为娇兰设计的错视画装饰,也特别强调了“床”这一元素在Bérard创作中的独特之处——画室也是卧室,他习惯于一直工作到深夜,经常被拍到工作结束后倒在床上休息的画面。
二层以时装的相关创作为主题,表现他对时尚领域的贡献。不仅展示了其在Vogue杂志中的精彩插画作品,也再现了Theâtre de la Mode的奇妙场景。艺术家Nick Mauss将1945年展出的其中5个时装模型与Bérard彼时设计的布景样式结合起来,带领人们重新回到那个唤醒高定精神的年代。
三层则以地中海为主题,与展厅场地Villa Paloma本身的风格最为协调。在窗外蓝天大海的映衬下,追溯了Bérard与朋友Kochno为蒙特卡罗芭蕾舞团工作的时光。在Bérard的作品中,大海是西方和欧洲文明的替身,他在绘画中将这种符号化的隐喻与艺术史结合,展现出浪漫的古典主义文化倾向。
在Bérard的乌托邦艺术世界中,似乎没有规则和界限,这也因此让他在身后难以被归为某一个领域接纳和认可。时隔半个多世纪,当我们回看他游刃有余的多栖创作,这种自如无界的挥洒却是我们这个时代所鼓励与推崇的,而这也正是他值得被人们重新认识和了解的原因。
“Bérard Designs Beds”,
美国版Vogue 1939年4月刊,
插画:Christian Bérard。
“Christian Bérard: Excentrique Bébe”
摩纳哥国立新时代博物馆
N ouveau Musée National de Monaco
2022年7月9日至10月16日
编辑:Lexi Chen
撰文:善来
美术:罗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