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
刚毕业那几年,在一家农村类似金融机构做事,离pcs近,几百米。晚上需要轮流值班,由门岗一位单身70岁老头儿陪着,领导的亲戚。楼上几间屋子,老大爷高瘦勤快,爱看电视,每每看到半夜,再回院子里一个带锅炉房和洗澡间的小屋子睡觉。
院里有几棵梨树,1辆抵押的黑车,单位曾有个小伙子,有次眼错不见,开车出去逛,逛到没油就丢到路边,领导找才设法拖回来。那小伙子笑眯眯的,人机灵会说话,一肚子嘎心眼儿,去饭店聚餐,剩下炒菜凉菜,或面条多出一碗没人动,他都要倒点儿啤酒饮料之类进去,拿筷子搅和几下,觉得自己花钱买的,不肯好好搁着,防备走后店老板家那几个孩子吃。
2我一般不看电视,直接在隔壁屋里看书或睡觉,那里有张大床,床垫不怎么干净,有同事拖家带口来值班,孩子大人睡,常有些不明污渍,需要铺自己带的床单。有时嫌弃那张床,就等老大爷下楼后,去电视屋沙发上睡。
某冬天晚上1点多,刚睡着,老大爷拖着根大铁棍儿,蹭蹭蹭蹭蹭上楼来敲门,说大厅的警报器在响,估计进贼了,让打电话给pcs。我那时小啊,早已被他拖铁棍的声音给吓到半死,人家让打电话就打。然后抱个警棍,我俩趴窗户上恐惧地朝外看,等。
十几分钟后,几个阿sir贴着墙根举着警棍来了。靠墙听了一会儿,喊话说没事,然后我们满怀喜悦开大门迎接他们进来,到大厅看过,有只mouse,是它窜出来,弄响的警报器。虚惊一场,随后阿sir教育了我们,走了。
其二:
21岁那年,有幸做了一年中学代课教师。学校在一个矿区的高坡上,新新的教学楼,普九刚盖的。学生们的名字似乎有点儿古怪,一点名,他们都笑。
我的宿舍在三楼,靠近楼梯,隔壁是一个大男孩,穿一条没缝起边的裤子,一看就没结婚,替休产假的老师教英语的。他白天在校上课办公,晚上回家住。所以我两边等于都没人。大男孩西边是一个女老师的宿舍,我没事儿就过去帮她看孩子,小娃娃很逗,我在在他家煤球炉上煮碗泡面,搁点儿食堂打的蒜薹炒肉,非常香,分他吃,小碗里的面光了,会用小胖手指着锅,再要点儿汤。
还有位男老师,带家眷住,临产,有天男老师不在,他妻子喊我过去陪着睡,尖尖的大肚子,胳膊腿儿瘦得麻杆一样。楼梯东边也是老师们的办公室兼宿舍,许多带老婆孩子住的。最靠里的西边是女生宿舍,住着很多学生。
这个学校类似于毛坦厂中学,那些年农村初中毕业都不怎么肯上高中,嫌见钱晚,以考上中专或小师范能分配工作为荣,很多人考上高中不去上,宁肯补习好几年。
学校没院墙,就是个高坡,背后有座小山,
散步会溜达到那里,山顶上有个大坑,里面养着许多金鱼。刚垫的操场,黄土极厚。平时不觉得咋滴,一下雨,穿长腿胶鞋一踩一脚泥。还必须得穿,楼上没卫生间,公厕很远,在校园西北角。洗澡得去矿上,6毛钱买张票,瓷砖界开的小隔间柜子,暖和方便,衣服就在自己跟前放着,不怕丢。矿上拐角处有对外的食堂,吃腻了学校的饭,就去食堂打饭,窗口一碗碗的红烧肉、炒菜,油汪汪的大饼油条,许多小孩子下课自己在那里吃饭,不用家长陪同。我有时过去吃饺子、面条。路边两排大石榴树,开红花,结大果子,秋天掉满路,没人捡,酸的。
夏天的夜里,有个初三的学生在屋里写作业,下起大雨,从没见过那么大的雨,雷声一直在楼前楼后徘徊,门前走廊里不时有闪电的光散开。我困,先睡了。学生走的时候,给门后顶上一把椅子,设法拖到能顶住门,她才走的。睡着睡着,一个炸雷把我给吓醒,屋里有个水管,绑着从楼顶串下来的避雷针,那根铁丝在黑暗中冒火星,估计引了雷下来。
雷雨天不知哪儿坏,停电,屋里是黑的,但门开了一条缝,有一条腿进来,上身是一件绿色的衣服。幸好我醒了,嗷嗷叫着,跳起来去关门,那人受惊,赶紧撤回身子。有风,拖椅子顶好门,插上铁销。
刚坐下喘口气,发现窗户缝里插进一把刀子,绑窗户的绳子被剌断,两个窗扇大开。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我蹦起来,趁那个坏蛋没跳进屋,关住了窗户。拿做开关电源的电线缠住窗户的两个拉手。外面雷声阵阵,闪电不停,从没见过离我那么近的雷电,似乎就在门口走廊上。好久,外面还有脚步声在徘徊。又熬过俩小时多,外面没了声音,雷息雨住。天快亮的时候,恐惧稍稍平息,我开门出去,敲带娃的女老师家门,她开了。赶紧躲进去,哭着说了一晚上的事,她也吓得够呛。我们就在屋里等到天亮,哆嗦的像两片秋风中瑟瑟发抖的树叶
天亮,找领导说了。照常上课。后来我就离开了那里。如今想起,心有余悸。当时街头从没见哪个男人穿绿色的上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