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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与权力体系

牲命记案:就广西师大出版社即出的《民族的神话: 欧洲的中世纪起源》一书书名,朋友圈略论,有修订。

“泛自由—左翼”学者持续性的对民族概念进行解构,是一种权力体系之下的知识产业,知识社会学。

虽然,我同意民族身份的建构是政治权力的作用,但是如果仅仅从历史还原的角度,将其解构袪魅,并不能助于人去把握身份产生背后的裹挟性和需求性。

不管我们如何理解自己的身份,它都不是天经地义的规范,相反它的抗拒或者认同,都不能脱离生物学和社会科学的基本的预设和行为原理去理解。

人类通过暴力占有资源,然后确立身份秩序,建立资源分配秩序。所有的身份拥有者在享受资源权利的同时,也都存在各种禁忌(义务、伦理)。

人类安于各种身份,一方面是慑于暴力体系,一方面是能够获得资源分配资格。暴力体系越稳定,强大,则我们可以、可望从中获取资源,也就越体认种种身份。这个从我们幼时接受的第一个身份——子女开始,就掌握了这种以身份换取资源的策略。

但是身份有一个最大的不利因素,就是主体性的认同中心主义。我们与身份同属者,建立长久的博弈预期,而克制与异质者的反复博弈预期。这不利于扩大更大规模的社会协作。因此,自由主义所建立的权力体系就是解构各种身份,把一个个人都从身份嵌模中扣出来,从而建立更大的交换协作规模。同时,更多的资源交换路径,则使得我们的身份进一步虚薄化,脱嵌化。 前段时间,一位程羽黑兄跟我分享了他的一个精微观察:中国的地域身份,有一个去地方化的建构,即通过国家内部的地理方位感去地方性内涵。比如说“江南”代替“吴越”,“山东”代替“齐鲁”,以国家方位感降格区域主体性地位。我觉得就此,一个超地方性的臣民身份的确立,消除了超大共同体内部的交换障碍。这不难反推出一个结论,即当今全球体系也是通过国家身份的降格、解构,以取消主体认同性,而瓦解全球交换的协作障碍。

因此,学者不断解构民族身份,无论他们是否存在主观意愿,都是在为这个全球体系添砖加瓦。另一方面,这个体系也需要不断通过资源交换的效率来确立身份脱嵌者的体认。 所以 ,“ 世界公民” 这个看似存粹是政治哲学 建构出来 的身份,并不是脱离生物本性的人类精神升华 。 任何一个世界主义者得以安顿的前提是热量摄入的充足。 不然无论他们在 审美上 看起来多么 不食人间烟火 ,但如果无法保证热量摄入充分,最终都会被饿死。 同样的 ,我们看到很多遗民,比如说文天祥,他不仅没有禁止家族成员臣服元庭的,相反还有鼓励。在家国选择上,他是不会以 家族香火的延续来成就他去做伯夷叔齐的。因此, 身份是选择压力的产物。

全球体系的哲学基础是自由主义,看似是无政府组织,但实际上,依然是依托于一个暴力主体,维持全球经济体系,需要全球性的暴力制裁能力。

人因为存在寿命限制,无法指望这种生命形式能够摆脱暴力,去展开各种正和博弈。只能暴力威慑的存在,才能不断矫正各种局部博弈的偷机行为。在此意义上, 无论是 (民族) 国家 认同,还是普世认同,在生物性同质基础上,二者所依附的权力体系,在暴力形式上并无不同,差异可能只取决于交通(交换)成本的不同。

不同权力体系其实是不同的吸粉机制。权力体系不存,即皮之不存,身份又将焉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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