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冯超
监制:迟宇宙
来源:商业人物(ID:biz-leaders)
历史不会重复自己,但会压着同样的韵脚。—马克·吐温
壹
几天前,看到吴晓波年终秀的主题是“周期之魅”时,我突然想起一本名叫《异类》的书。
我第一次开始思考人和周期的关系,就因该书。书里列出了人类有史以来最富有的75人名单。最有意思的是,榜单中有14个最富有的美国人,出生年纪都生在19世纪30年代。
我们熟知的石油大王洛克菲勒,生于1839年;钢铁大王卡内基,生于1835年;金融大王JP·摩根,生于1837年。
他们出生时,这边是清代晚期,鸦片战争的炮响即将临近,那边的美国建国才50多年。等他们30多岁的时候,钢铁与石油、铁路与高楼、金融与厂房正在书写美国梦。万物升腾,生机勃勃。
该书的作者说,生得早,年纪太大,思想就陈旧,生得晚,年纪小,发大财的机会把握不住。生得时间巧,才是上帝赠送的一份大礼。
美国互联网大亨的生日也是他的论据。
1975年是个人电脑的元年。在这一年,如果一个人已经成家立业,他的视野可能就受限于眼前的工作以及家庭。如果一个人还在上高中,年龄又太小。想抓住这次电脑革命的人,在1975年的最好年纪是20岁到21岁,年轻而又不是太老,照此计算出生年份,那就是1955年左右。
看看吧,乔布斯、比尔盖茨、谷歌的CEO埃里克·施密特都是1955年出生。
经济学家康德拉季耶夫的一项研究,为富豪的出生日期提供了某种思路。
康德拉季耶夫1892年生于沙皇俄国。十月革命后,他提供了一套提高苏联经济效率的方法,并协助制定了苏联第一个五年计划。因为批评了当时的经济政策,他在肃反运动中做了8年牢,随后又被判处死刑。
他死时46岁,1987年被平反。
他最重要的贡献,是提出了资本主义经济发展的周期,周期名叫康德拉季耶夫长波,又名康波周期。1926年,他在分析了英美等国的外贸、存款、产品生产量、工资等多项经济数据后发现,经济发展存在上升和下降两种相互交替的趋势,50-60年为一个大周期。
具体来讲,一个周期的前25年到30年,为上升期,由于技术发明以及新资源的开发利用,投资热潮涌现,经济腾飞,虽然有短期波动,但总体上,经济处于繁荣期。此后,带动经济增长的动力不足,产能过剩,企业破产,经济衰退。
接下来,又一轮科技创新,开启经济繁荣。
第二次康波周期的上升期,是从1840前后持续到1875年前后。内燃机、发电机问世,钢铁工业有了新的提炼方法,煤炭化工技术更新换代。技术变革推动经济的高歌。而这个时间段,洛克菲勒成立了石油公司,卡耐基成立钢铁厂。
康波周期虽然有争议,但也有不少粉丝。
在国内,推崇该周期的是中信建投有限公司首席经济学家周金涛,他因为成功预测次贷危机而出名。他有句名言:人生发财靠康波。意思是,一个人财富的积累,来源于经济周期运动的阶段给你带来的机会。
不过,周金涛44岁时因胰腺癌去世。本文发布的日子,恰是他4周年忌日。
想来也很残酷,康波周期一轮60年,每个人能完整经历的周期可能就一波,而每个人在周期中的位置并不相同,很可能就跟财富盛宴擦肩而过。
周期论自然可以分析中国的富豪们。
胡润富豪榜的制作人胡润曾经给财经作家吴晓波提供了一个数据,在他那份2000人的中国富豪榜中,1963年到1975年年龄段的企业家占到60%。这批生在改开之前的人,吃到了红利。
贰
胡润从1999年开始发布富豪榜,到今年已经发布23次榜单。从数据看,1999年的榜首财富为80亿,2021年的榜首财富为3900亿,暴涨48倍。
23年里,当过首富的一共有14人,按行业来分,分别是商贸的荣毅仁、荣智健(荣氏家族);农业的刘永好家族;家电零售的黄光裕;饮料行业的宗庆后、钟睒睒;地产的王健林、杨惠妍、许家印;互联网的马云、丁磊;制造业的王传福、梁稳根、张茵。
家电零售的黄光裕,登顶3次。地产的王健林,登顶3次。互联网领域的马云,登顶了4次。但到目前,没有一个富豪能霸榜超过5次。
向上、向好的宏观周期催生一大批富豪,但首富之位的变更与登顶频次的背后,也跟行业周期有关。
黄光裕最后一次登顶是在2008年,他的对手,苏宁的张近东当年排名第7。那年榜单前15名富豪跟互联网无关,电商还在萌芽,也没有双十一。到今年,苏宁陷入债务危机,张近东辞去董事长职位。
2013年王健林首次登顶后,首富之位由互联网和房地产行业轮流坐了7年。
王健林代表的房地产富豪们霸榜多年。十多年前,中国排名前100的富豪中,地产商们能占到半壁江山。榜单上的地产富豪目前都在60岁左右,在他们30岁的时候遇到了红利——1988年中国住房改革会议。
从2017年开始,喜欢买买买的王健林遭遇了资金链问题,断臂求生,慢慢熬过危机。恒大的许家印坐上当年的首富宝座后,高歌猛进。3年之后,恒大便陷入了危机,许家印卖掉了别墅和私人飞机,筹集资金。
房地产行业的周期与宏观政策紧密相关。以房住不炒、三道红线为主的调控政策也反应在今年的富豪榜单上:王健林下跌了11位,许家印下跌了65位,前十的富豪中,没有了地产商的影子。
在榜单上,能跟房地产扳手腕的,只有互联网。
中国互联网公司产业,有一波成立于1999年前后,吃了PC时代的红利;还有一波公司,成立于2010年之后,吃了移动端的红利。
尽管行业面临着反垄断与强监管,但互联网自身的行业周期,似乎已经到了拐点。它早已经告别初创期和成长期的野蛮与繁荣,已经是赢家通吃的寡头成熟期,能挖掘的国内用户已经见顶。今年年底,爱奇艺、快手等一批公司都进行了裁员。
兜兜转转,今年的首富是做水卖水的农夫山泉创始人钟睒睒。
地产凄凉,互联网低调,财富的轮盘指针转到了新能源。宁德时代曾毓群的排名上升21位,排名第3,身价3200亿元。长城汽车魏建军、韩雪娟夫妇排名上升89位,排名第7。一个行业的新周期,已经拉开。
叁
上一波能源周期的代表是光伏。这个行业里,有两个人值得一提。
一个是赛维的创始人彭小峰,2007年,他第一次出现在富豪榜上时,就以400亿身价排名第六。他当时只有32岁,头顶“最年轻富豪”的光环。但是在三年前,他因涉嫌非法吸收公众存款被批捕,富豪榜上早已没他的名字。
一个是通威集团创始人刘汉元,今年,他以1250亿身价,富豪榜上排名第30位。
彭小峰最早做劳保产品。刘汉元做农业,养鱼起家,卖饲料。2005年,彭小峰创办赛维,两年后,公司在美交所上市。2006年,刘汉元宣布,“全力以赴进军多晶硅产业”。
彭小峰快速扩张,斥资120亿元,建立了大型多晶硅项目。到2011年,光伏行业进入衰落期,产能过剩,欧美国家还对中国开展了反垄断、反倾销调查。赛维资金链锻炼,最终破产重组。
彭小峰后来做电商,接着又做了类似P2P的互联网金融产品绿能宝,但最终无功而返。他曾经对记者说,“赛维主要是因为欧美的突然"双反’,这是个政治事件,是我们始料未及的,这也造成了我人生中的一个低谷期。”
不过在外界看来,彭小峰的失误,在于对速度的痴迷,没有稳健的财务兜底,无节奏的花钱,最终因为外界冲击,乱了方针,丢掉了阵地。
刘汉元也受到周期和环境的影响,不过他熬了过来。他顶住压力,用卖饲料的钱补贴光伏项目,发展多晶硅。同时,他还开创了渔光一体的发展模式,即水下养鱼和水力发电。他认为,发展可再生清洁能源将是中国经济的必由之路,光伏产业还存在壮大的可能。
2021年,碳中和成为大主题,刘汉元等到了光伏行业的再次崛起。
宏观周期、行业周期决定富豪的人数与排序,企业的生命周期,会决定富豪有没有资格进入富豪俱乐部。就像生老病死,每一家公司都会死掉,而企业家的基本任务,就是延长企业的生命周期,抗住外界周期的影响。
跟这两人类似的例子,也出现在房地产领域。
每个地产商都面临行业周期,宏观调控,但有的企业克制扩张的冲动,备粮充足,平稳过关,有的则狼狈不堪,一地鸡毛。
外因只是导火索。能不能活下去,要看企业家对公司生命周期的了解和掌控。
肆
吴晓波今年走访了50多家企业,据他的观察,中国的改革和我们的生活,如今被六大周期统领,分别是:百年现代化周期、互联网周期、房地产周期、产业智能周期、新国货周期和新能源周期。
12月30日,因为疫情等原因,他决定将主题为“周期之魅”的年终秀放在网上。今年是他第七年举办辞旧迎新的年终秀了。上半场,他会讲影响我们的生活的六个周期。下半场,他的演讲主题是《预见2022:“K型时代”的新活法》。
2020年吴晓波年终秀上,吴晓波“破屏而出”。
跟富豪一样,我们职场中人也都受到宏观周期,行业周期和企业生命周期的影响。即将迎来新年,每个人又要在周期中摸爬滚打,奋力前行。周期,关乎每个人的财富、生活与命运。
我们今年都能感受到周期的脉搏。举几个例子。
第一,涨价。今年,洽洽瓜子,海天酱油,旺仔牛奶等日常消费品都涨价了。年初,大宗商品涨价,工业品价格大涨,汽车缺芯现象严重。而受疫情影响,各个经济体都采取了刺激政策,但复苏迹象不明。我们如何跑得过印钞机?
第二,新品牌,特别是国货品牌层出不穷。它们有的擅长使用互联网,形成单品爆款,有的则是在设计上突出中国元素。
第三,中国的女性群体们经历并参与了多个重大的公共事件。女性题材电影《你好,李焕英》中国影视票房第三,《2021女性阅读报告》显示,女性读者数量超越男性读者,讨论多年的姐姐经济似乎已经到来。
而在吴晓波年终秀现场,针对这三个现象,也会有三位嘉宾做主题演讲,分享他们的观点。
如是金融研究院院长、海南大学经济学院教授管清友的演讲题目是《与滞胀赛跑——滞胀时代的生存指南》。
场景实验室创始人、新物种实验计划发起人吴声,为新品牌们提供锦囊妙计。他的演讲主题是《数字消费2022:App化的品牌生存》。
作家“灵魂有香气的女子”创始人李筱懿,主要讲的就是女性经济。
大提琴青年演奏家徐暄涵、黑豹乐队、新生代唱作音乐人卞子严也会来到现场。我准备戴上耳机,听一听这场演讲,听听音乐,收获启示,顺带找到属于自己的周期节奏,制定一个但愿能完成的2022新年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