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以来,按照中央的要求,各级都在加强调研工作,中央部委组织人员前往地方开展调查研究,地方也开展了各种形式的调研。据媒体报道,近一个月来,仅国家发展改革委各司局部门的调研频次就超70次,内容涉及高质量发展、数字化转型等。
调研无疑是了解情况、掌握动态、分析问题、研究对策最重要的方面。只有充分调研,才能全面掌握基层、企业和居民的实际情况,才能在制定政策、研究对策、完善措施时对症下药、有的放矢,才能避免出台的政策与企业、居民的需要不适应,避免各种信息不对称,避免浪费政策资源。
从已经展开的调研来看,有的是具有较好效果的,有的是符合企业和居民实际的,有的则还存在一定问题,有的可能是走过场。比较突出的一个问题,就是各类调研,都过于“高大上”,过于聚焦热门地区、热门领域、热门产业、热门企业,而没有深入更需要政策阳光雨露的中小微企业和底层居民。因此,我们担心,这样出台的政策能否具有很强的针对性和较大的覆盖面,能否对经济社会发展产生有效的推进作用。
事实也是,经济社会发展不只有“高大上”,甚至可以说,“高大上”可能只是经济社会生活的小部分,更多的还是“柴米油盐”“生老病死”“家长里短”,是与广大人民群众生活密切相关的东西。而从这些年来、特别是疫情三年来的实际情况看,也反复证明,与广大人民群众生活密切相关的领域,面临的困难和压力更大,需要解决的问题也更多。那么,调研工作的重点,也要更多聚焦于这些方面,而不只看到“高大上”。
殊不知,调研不同于各种视察、考察和观摩,需要用“高大上”给自己加分,为自己制造良好的社会效应和舆论反应。调研的重点是了解问题、剖析原因、研究对策,那么,就得奔着问题调研,带着分析的眼光调研,从而真正深入到更容易产生问题的领域和环节实施调研。也只有这样的调研,才能真正把经济社会生活中存在的问题找出来,把存在问题的原因分析出来,最终形成真正有用的调研报告,供决策层参考,最终拿出切实可行的政策措施,有效解决现实生活中的矛盾和问题。
实际上,那些“高大上”的行业和领域,并没有太多的问题需要解决,给予这些行业和领域的政策、资源已经足够,就看能不能有效利用和认真落实了。因此,对“高大上”行业和领域的调研,重心不应当是如何出台更多的政策、配置更多的资源,而是已经赋予的政策、资源如何不折不扣地落实到位。显然,这方面的问题,更需要地方政府和职能部门去思考、去剖析、去了解、去解决。中央部委对“高大上”行业和领域的调研,就是督促地方政府和职能部门去落实政策、落实措施。
非“高大上”的行业和领域,尤其是被政策、资源边缘化的小微企业、底层居民,需要解决的问题和困难更多,也更复杂、更具体,需要更多的调研才能弄清楚。而要弄清楚这些方面的问题,仅靠走马观花式调研是没用的,也是无法制定出切实可行的政策的,而必须深入企业、深入居民、深入一线工人和农民,尤其要深入经营者,听听他们真正想要什么,想要解决什么,譬如资金问题,这些年来,给予小微企业的资金政策已经相当多,为什么小微企业的融资矛盾依然十分突出,甚至更为尖锐了。很显然,与政策的传递效果不好、落实率不高有着密切关系。更多政策释放的资金,都被金融机构异化到房地产领域、政府融资平台、基础设施建设和极少数大企业了,小微企业更多的是戴着政策的光环、承受融资的煎熬。再如税收减免,从税务部门的工作行为来看,能够做到应免尽免,只是,有些企业根本不了解政策,或对政策了解不全面,或不知道如何享受政策。那么,地方政府和职能部门帮助企业做了多少工作呢?而居民中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更多了,能深入居民了解情况的,则少之又少。
所以,调研很重要,如何调研的方式更重要。调研不是任务,而是责任。只有带着责任调研,才能体现调研的效果,才能发挥调研的作用。最担心的就是,把调研当作任务,走几个好单位、好企业,再拍几张照片和几个镜头,就算调研结束,结果,啥情况也没了解。如果这样,必须追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