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过了黑莓,道过了诺基亚塞班,这次我们说说Palm。自从被惠普收购以后,Palm似乎从来没有在智能手机的战场上有过真正的战斗,直接就被iPhone垫在了脚下,但在所有机友里,Palm用户给我的印象最深。他们不仅专业、而且会玩,绝少以抨击其他用户为乐,他们用真正虔诚的态度来告诉你,他们相信,他们手里拿的是部最好手机。
另外这是一篇theverge2012年的老文,最后会和theverge一篇2014年的新文合并成一个系列。
2012年6月。
距离CES 2009大展亮出WebOS,到成为惠普帝国里最碌碌无为,没有任何实质硬件项目,并完全失去高层信任的僵尸部门,已经整整31个月。31个月,也就比一份美国手机合约长一点。
Palm是怎么在那么短时间里,把自己带到万劫不复之中,成了硅谷永远的话题。Palm的故事,在根深蒂固的“企业政治”视角,和那些从Palm内部灰心丧气的职员嘴里掏出来的吐槽的渲染下,已经无法完整地还原其本来面目。我们唯一确信的是,这是一个充满了腹背受敌、谋略失败、战略狂躁、土豪蹂躏还有核心团队为了捍卫梦想而奋战的伟大传说。
我们采访了许多现任和前任Palm雇员,从Palm的极盛时期,到Pre发布后的衰亡,并汇编成此文。
“PC企业不但已经看到了,而且一定会闯入这个市场。”
历史已经证明,从零开始重新打造一个赚钱的商业平台是多么困难的事情:去问问苹果和微软,他们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早期的桌面系统项目(项目代号分别是“Copland”和“Cairo”),在漫无目的地挣扎了多年后,最终还是被其他项目取而代之。
移动端的情况也一样。好好的项目,随时可能变成苦战。历史告诉我们,毁掉一个商业平台的人,可能正是缔造它的人自己,因为他们疏远了用户和第三方开发者。
在2004年,Palm——那时候还叫PalmOne,发现自己正处于这样的窘境。那年公司的收入扶摇直上,成为表现最劲爆的财年。并购、拆分、再合并,PalmOne推出了许多重磅产品,像Pilot、PalmIII、PalmV,和Treo系列。
和其他传统PDA厂商不同的是,早前的Palm找到了一条从PDA平滑过渡到智能机时代的道路(因为直接从Handspring收购了PalmOS操作系统)。然而,在2005年,Palm已经变成了一个老态龙钟、结构落后的平台,无论是硬件能力还是用户体验都已经无法满足消费者的期待。最后公司决定购买微软的Windows Mobile系统授权来填补代际落差,争取时间开发新系统,于是有了争议极大的产品:Treo700w。
2005年,来自Handspring公司的Ed Colligan成为Palm新掌门人,之前他曾在Palm担任过多个要职。从各方面来看,Colligan早在1992年就已经和Palm结缘,结识了那时候还在硅谷的Palm创始人Jeff Hawkins和Donna Dubinsky。虽然2005年时,Palm已经急需一个全新的系统平台来支持发展,但我们能够理解为什么Colligan那时候还不着急:PDA和智能手机市场正经历巨变。
他在2006年的发表了著名的论断:“PC企业不但已经看到了,而且一定会闯入这个市场。”他坚信Palm身经百战,老骥伏枥不输新人,还只存在于流言中的苹果手机不足为惧。
2003年,Palm把软件部门剥离出去,成为独立的PalmSource之后,Palm选择不再生产任何运行Palm系统的新产品,而是联合Palm Source从头开发一个新操作系统——PalmOS 6,之后改名叫Cobalt。
然而事实上,无论是Colligan还是他的继任者Todd Bardley,都没能把任何一款Cobalt带给市场。公司继续发布基于那个修修补补的Palm OS 5的产品,并推出装载Windows Mobile的产品迎合高端市场。
到了2007年,继续给Palm OS 5打鸡血就好像要从石头里挤出汁来一样:就算是更新了系统底层,让它可以运行在新的ARM架构的硬件上,但是单调的界面和超过10年的产品生命期,老系统上的弊病和局限也无可避免地保留了下来。
iPhone已经发布,但app Store还没推出;像Palm这样的智能手机商还没能意识到iPhone即将给市场带来的革命性改变,而且2007年Palm推出的入门级智能手机Centro还颇受市场青睐,这也某种程度上麻痹了Palm高层的神经。
在Palm内部,系统必须更替的呼声依然强大,靠Windows授权的系统也不是公司发展的长久之计,但在那个节骨眼上,Palm OS 5,甚至是Cobalt也跟着独立出去的PalmSource而不属于Palm了,他们手里没有任何属于自己的操作系统(独立出去的PalmSource后来被日本公司收购,现在仍存在,名叫ALP——Access Linux Platform,虽然现在没有任何主流手机厂采用他们的系统)。
Nova Prima
Palu Mercer来了。Mercer在90年代早期任职于苹果公司Macintosh项目的软件开发部门,并成为Tacit软件公司的创始人。这个公司有点来头,Tacit后来改名叫Pixo,Pixo的软件开发环境被苹果公司选中,成为为初代iPod系统开发的基石。那时苹果正埋头专门为iPod开发一种针对性极强的轻量级操作系统,用于便携式音乐播放器,而Mercer的技术被吸收进了iPod的系统中。
“我们投资了大笔钱给Iventor”
苹果本来想出一笔钱买断Pixo软件的授权,但Sun从半路杀出,把Pixo整个买了下来。Mercer呢,在2000年离开了Pixo,又起了一家名叫Iventor的新公司,开展和Pixo几乎一样的业务。新公司的介绍是这么写的:“为PC产业提供最佳的嵌入式软件开发体验是我们的使命,Iventor已经开发出了一套高级软件开发平台,开发高级动态用户交互界面。”
Iventor在2006年见诸媒体报端,他们为三星Yepp系列播放器,号称“iPod杀手”的YP-Z5提供了操作系统。
Mitch Allen,来自Handspring的Palm老臣,曾任职软件开发主管,并升任CTO。Allen主持参与了Palm公司在2006年末,最后一次开发新操作系统的尝试,项目代号“Nova”。
但那时候项目还没有UI层,于是在2007年1月份,Colligan从Iventor雇来了几个人(包括Mercer本人)来帮助开发用户界面,并在当年第三季度彻底收购了Iventor。
这是Palm的历史中关键性的事件:硅谷投资家Roger McNamee的私人投资公司Elevation Partners,其幕后老板是爱尔兰巨星,前U2乐队的领衔人物Bono,已经对Palm注资3.25亿美元的合约展开尽职调查,并邀请已经退休的前苹果公司高级副总裁Jon Rubinstein访问Colligan的墨西哥别墅,力邀他重新出山,担任Palm执行董事长。
虽然已经从苹果退休一年有余,但Ruby(硅谷的人都这么称呼Rubinstein)抡起袖子就干活,还没正式加入Palm董事会,他就毫不犹豫地开始打电话给曾经与Cupertion一起,从头到尾参与过iPhone项目,和iPod的快速拨盘的开发的人。这些人就是Palm急需的,能雇佣来抵挡住iPhone猛攻,并且了解iPhone的人(合同里只要求Ruby抽出一半的时间参加Palm的工作)。
乔布斯知道在他眼皮底下正在发生的事情,他说:“这事儿要开了口,怕是停不下的。”
各路豪杰鱼贯而入拥到Palm帐下。随着iPhone的发布,他们开始寻求新的挑战。Rubinstein利用他在硅谷的人脉,把“制造下一个明星产品”的愿景兜售给各路英雄。Andy Grigono,RobTsuk,还有RichDellinger……
我们介绍其中几位,比如前Dangerand Helio设计所的设计总监Matias Duarte,放弃了追随他的前老板Andy Rubin去Google任职的机会,成为了Palm的UI设计总监,Rubinstein还从微软挖来了Mike Abbott带领软件开发团队。Palm还收购了初创公司Lampdesk,收罗了其创始人Manu Chatterjee(就是开发Palm点金石无线充电器的那位),还有Pixo的Greg Simon。
乔布斯知道在他眼皮底下正在发生的事情,他说道:“这事儿要开了口,怕是停不下的。”彭博社在2009年的报道中称,乔布斯在2007年的8月份就和Ed Colligan进行了交涉——我们知道那个月第一次有苹果雇员离职去Palm,乔布斯要求和Palm签署一份双边竞业禁止协议,试图阻止iPhone团队的人才流失。
但是Colligan的冰冷拒绝,向乔布斯摆出了Palm准备和iPhone血战到底的态度。他说:“您的提议是要求我们不得雇用对方的员工,这不但违背了员工的个人意愿,在我看来这不但是个错误,而且有犯法的嫌疑。”
可以说,这时候的Palm云集了硅谷最顶尖的人才,都是些给件称手的家伙就能杀出一片天地的好汉,其中很多人都互相认识,共事多年成绩斐然——他们被Ed Colligan和Jon Rubinstein的个人魅力吸引,来到他们麾下准备大干一场,所有人都觉得这样的领导能干大事。同时,Colligan和Rubinstein都认为,Windows Mobile可以先拿来顶一阵,为Nova系统的工程师们赢得喘息改良的宝贵时间。
“比如把文字居中这种简单的事情,都需要五行代码才能搞定。”
在牛人扎堆的2007年末到2008年初,Mercer和他来自Iventor的小团队正奋战于他们Nova系统的界面模块上,项目代号“Prima”。Prima是一款轻量级高效率,适用于低端硬件的操作系统前端。
但这不是Nova需要的。有人对我们直言不讳地说:“Mercer的东西都是坨屎,他只有漂亮的演示,但实际上一点都没用。”还有人说:“开发团队几乎濒临哗变,要想做出我们想要的东西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比如把文字居中这种简单的事情,都需要五行代码才能搞定。一个任务如果挂了,会连累所有任务全部崩溃。
Palm的工程师的日常,困在了一套老旧的debug框架里,每次调试都需要整个UI层重启,光这个步骤就需要耗费一分半钟的时间。虽然整个项目是基于Java的,但Prima的代码还有自己关键字,谁都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