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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慢歌曲简介(从前慢歌词)

2015年2月18日,歌手刘欢在春晚的舞台上演唱了歌曲《从前慢》。优美的旋律,以及浸着五四新文学滋味的歌词,让这首歌瞬间吸引了很多的观众。

歌曲《从前慢》灵感源于诗人木心的同名小诗,2011年底,木心先生去世。《从前慢》开始在年轻人当中传颂,在各种社交平台,这首诗被当成了情诗,广为流传。后来《从前慢》被歌手刘胡轶作曲并登台演唱,一时被人熟知。

2021年4月17日,在木心先生去世10年后,他的故居开始对公众开放。在当天活动中,刘胡轶再次演唱了《从前慢》。

木心独特的艺术风格,让他收获了很多年轻的读者,在活动的现场,有很多远道而来的年轻人。

陈丹青是木心的学生,他们相识于1982年。30年的情谊,已经足够让陈丹青了解木心。陈丹青说:自从我认识木心,沮丧被唤醒了,从此我开始改变。

此次故居对外开放,就是由陈丹青决定的。他是个认真的人,为了保证活动的完美进行,陈丹青提前一天就在故居内做着各种调整。

陈丹青:我们也想了很久,这里面要不要开放,因为它遇到很多问题,就是管理上的问题。但因为木心读者真的越来越多,都超出我们的意外,我原先没有想要这么多读者,那就开吧,就这样。我曾经蛮抵触这个,因为木心是一个哈姆雷特,不要来,不要来,就放我安静,我希望他死后也是这样。但是我后来想想,你看我去过很多欧洲的艺术家的故居,海顿、莫扎特、贝多芬,他全部变成旅游地点,莫扎特还变成人形,捧了个巧克力,到处都是,晚上收进去,白天放出来,一切都被商业化了。但在这个过程当中,他给了一个机会,就是这些人,留下一些作品,一代一代让人还是爱他们,想念他们,那有个地方能找到他们。

在30多年前,陈丹青也像今天到场的这些年轻人一样,喜欢着木心的文章。而不同的是他能当面聆听木心先生的讲课。

木心:今天是我们五年来的世界文学史的最后一课。而与法国都德写的《最后一课》呢,性质恰恰相反。都德写过《最后一课》是普法战争的时候,普鲁士军队来了,不许他们上法文课。法国人而不许上法文课,大家非常痛心。

这段视频拍摄于1989年,是陈丹青偷偷录制的。讲课的人就是木心。当时木心正在给一帮留学生讲世界文学史,这也是这门课的最后一课。

有人回忆,木心当时上完课,穿上黑大衣,走出客厅一瞬间,他回过头来,看着讲课的橡木桌一动不动。此后,直到木心去世,他再没有出席过一次讲演。

王鲁湘:好像他给你们讲课的时候,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陈丹青:他会在讲一个人物,或者主张之前,他先问一问在座有没有人知道,大家问了几次,都没有人吱声,他说你们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有时候他讲到古文或者中国典故的时候,他会说阿城要是在这里,他会懂的。因为他跟阿城见过几面,阿城到纽约来跟我玩的时候,我会让他们俩在那聊。他说阿城在的话,他会懂。

陈丹青和木心相识于1982年,那一年,他们不约而同来到美国纽约。后在地铁上偶遇。陈丹青喜欢木心先生的文字。他向朋友们推荐木心。有人建议木心开课,之后,木心就持续讲课达五年之久。

陈丹青:他给我写过一首诗,就是给所有听他课的人一人一首诗,在最后一句把名字嵌进去,他意思就是说,我是知青了,他第一句就叫蒿莱生涯巨可怜,就是他才知道我们知青有多苦,他不知道的,他没有孩子。最后一句我忘了怎么说的,反正把我的丹和青放进去了。意思就是说,第二句就是幸得岪耳双垂肩,所以命还好,每个人他都写了,大概有八九首的样子。

木心曾给陈丹青取了一个笔名张岪。张,是陈丹青的母姓;岪,指山,因为陈丹青喜欢山。陈丹青一直把这个笔名看似宝贝,轻易不肯示人。

陈丹青:他对所有语言都非常敏感。他的英语不好,但是他在哈佛展览的时候,他跟一群美国学者在那谈,他能忽然蹦出一句英语,让对方哄堂大笑。他知道怎么用词语。他真是一个词语家。

王鲁湘:而且他对每一个汉字的这种敏感,这种敏感一般的作家做不到,你比如说给你取的这个名字。

陈丹青:张岪。

王鲁湘:这个字是一个死亡了的字。

陈丹青:是。

王鲁湘:现代汉语已经根本你查都查不到这个字,不用了的。可见就是从《康熙字典》,或者某些更早的字典里头,然后他查出来的,而且我也特别注意到,你两边都摆了他这一个打开的这个,他自己藏的字典,这个字典可不是放在书架,是他经常,当书一样来阅读的。

陈丹青:他上厕所的时候就看字典。

王鲁湘:这个,我觉得他这种炼字的能力,不仅仅是炼句,他是炼字。

1994年元旦,世界文学史最后一课结束,听课的人凑钱送了木心一支笔,从此各奔东西。

也就是那一年,木心决定前往英国旅行。这也是他唯一一次飞越大西洋彼岸的远游。

这段珍贵的视频也是由陈丹青记录下来的。平日里木心不愿意让人拍摄他,这次没有拒绝。那年他67岁,形貌举止,成熟而壮健。后来木心在未完成的游记《英伦夜谭》里写到:我十四岁读《罗密欧与朱丽叶》,半个世纪之后才散步于莎士比亚的故乡。

王鲁湘:现在展现给公众的身份来看,他是一个诗人,一个作家,一个画家,一个书法家,就是我们现在最俗的这些,一些所谓的身份分类,一个音乐家。那么您怎么看他,您和他是接触最多,最密切的。他自己对自己的真正的这个认知是什么?

陈丹青:这个是很困难的问题,因为我不太想到他是这些家,因为我跟他太熟了,我要帮他办很多事,交税,办移民身份,带着他去移民局,所以他对我来说,就是一个上海老头子。上海老克拉,这样子,他出门一定要打扮好,一天到晚跟我讲笑话,因为他知道他在麻烦我。

王鲁湘:他就让你放松。

陈丹青:就逗我,然后我又是特别容易被逗的人。他对我就这么一个人。然后当死了以后,大家外面各种各样称号,他是什么什么,我就觉得有点奇怪。他对我来说,就是木心,我到他老了,我叫他先生,我用上海话。他没那么老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直呼其名,木心,就这样叫的。

木心的英国之旅,陈丹青注意到,木心悄悄备齐他力所能及的行头:正装、便装、礼帽。他要体面,如绅士般。多年后陈丹青还清晰的记得,木心在休莫斯庄园听到马叫声后,背诵的欧阳修的诗句,南园春半踏青时,风和闻马嘶。

木心本名孙璞,1927年2月14日,出生于桐乡乌镇东栅一个富庶的家庭。孙家向来注重文化教育,母亲为他讲杜甫的诗、《易经》。木心自小就喜欢读书,读《诗经》、写古文、也学习中国传统水墨画。

从木心故居往西走大概600米的距离有一座宅院,是作家茅盾的故居,如今这里早已成了乌镇的旅游景点。小时候的木心经常到茅盾家看书借书,每次借到书总是如饥似渴地阅读,甚至染上了文学胃炎症。

陈丹青:他是茅盾家的一个沾亲带故的孩子,抗战期间,这个茅盾书屋,据说他可以出入,所以他在十三四岁,十四五岁,他几乎读了里头所有的东西。

王鲁湘:等于是茅盾这里给他准备了一个书屋是吧?

陈丹青:对,对,他甚至说他能看到茅盾很多书是国外原版,那些作家签了名送给他的。而我自己想想,我们读书的时候,当知青,也无非就是少年时代,很小,十几岁,就世界名著就开始读了,狼吞虎咽。那他的范围就大得多。其中甚至包括波斯的诗。

王鲁湘:《鲁拜集》。

陈丹青:《鲁拜集》,还有日本的大量文学,古今文学,欧美就不用说了。他上课时说到一句诗,蛮诚实的话,他说民国的翻译家,做了很多事情。他很感激那一批翻译家。包括1949年后,20世纪50年代,还继续在翻译苏俄文学,他也很感激那一批翻译家。

1943年,木心只身前往杭州报考国立杭州艺术专科学校,后来又考入上海美专学习。1947年5月,身为上海美专学生会副主席的木心甚至因为参与游行运动,而被国民党政府列入黑名单。

陈丹青:这个是他刚快要上上海美专的时候,这个很有意思,这个1946年,他们去拜鲁迅的墓。

王鲁湘:拜鲁迅的墓,捧着鲁迅的画像。

陈丹青:不是不是,这就是鲁迅在万国公墓的墓碑。然后1949年以后,迁到虹口公园,这是他原来的墓。这个白领子就是木心,是上海美专的同学,当时学生都穿西装,然后他参加过学生运动,这个白衣服的就是他。

新中国成立后,木心曾几次蒙冤入狱,但都从容以对。直到20世纪80年代初,出国热兴起,他以55岁高龄攻读英语,留学纽约。再到2006年回到乌镇时,他已阔别家乡50多年。

陈丹青:木心有句话叫希望出现希望。

王鲁湘:希望出现希望,对。

陈丹青:他很会玩字的,但是这句话我们印在T恤上不太好卖,因为年轻人不要听这句话,意思就是说其实没希望,希望出现希望。

王鲁湘:到了一定年纪的时候,就是希望出现希望

陈丹青:还有他见到我的时候,我还年轻,29岁,他看我那跑进跑出很快的样子,他说你们在时间银行里的存款还有好多。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快六十岁了,我现在完全明白他,我现在看到年轻人,他们的存款还有好多。

木心回来后,乌镇安排了小杨、小代两位小伙子,尽心陪护木心。两位年轻人就像木心的孩子一样,照顾着他的日常起居。而木心则会耐心的教他们画画。

陈丹青:他感情很深很深的一个人。然后他还说过一句话,他说我又没有家,又没有小孩,他说可能人到了老,肚子里总有一包慈悲,他不知道往哪放。

王鲁湘:他最后放到他,最后跟他这三个孩子。

陈丹青:两个小孩,那真是动人。这两个孩子到现在都非常想念他,而且从此心里有一块就消沉起来了,就因为他们打工出来,他们说他们一辈子没遇到过这么一个老人,这个跟父母的感觉,跟家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木心先生去世的前一年,乌镇决定在西栅景区内选址建木心美术馆,并委托陈丹青担任馆长。木心对自己的美术馆样式有着明确的设计,他曾说:我的美术馆应该是一个一个的盒子,人们可以听着莫扎特音乐从一个盒子走到另一个盒子。后来木心在病床上看了美术馆的设计方案,喃喃地说:风啊,水啊,一顶桥。

王鲁湘:他晚年是不是经常谈到死亡这个话题?

陈丹青:不,他反而晚年谈的少,他在跟我们来往,五十来岁,很神气的时候,他经常谈死亡,他还跟我们说,就你们,他拿记得的话说,你们始终保持对死亡的恳切,我们当时不太懂,他到晚年只跟我说过一次,他意思叫我过来一趟,他有事交代给我,就在他死前的大半年这样子,他说灯枯油尽了,很平静很平静跟我讲,一点不带伤感。他说你有时间过来一趟,其实就是美术馆的事情,因为向宏跟他说要盖美术馆,但他什么事都要跟我商量,他是个哈姆雷特,一会儿说好,一会儿说不,那我就过来,过来他又跟我聊别的事情。

2011年底,木心去世。后来陈丹青记起木心临终前那段日子,木心曾对他说,以后你出去讲演,戴上衬衫袖扣,把手举起来,让人看见,就说我送你的。

陈丹青:人间事,他都在心在眼。在那里写。他火化以后,我跟他的侄子,抱着他的骨灰盒,从桐乡往乌镇开,他的侄子就告诉我,因为他母亲20世纪50年代就死了,父亲更早就死了。然后他最爱的那个姐姐也死了。他说这个,他的侄子跟舅舅一起去取骨灰盒,坐在车上,运尸车的人见得多了,但还是不断地回头看他,因为他哭的非常非常厉害,从那以后,他就是孙家的孤儿了,那时候他也就刚到40左右吧,大概。所以他很少把这个放到文学里面,但是他在跟我交谈的时候,蛮少的几次谈到他家庭的一些变故,一些旧人,他非常非常深的感情。

编辑:王竹、栗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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