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呼百应是什么感觉？
文/姜雪芬
编辑/范婷婷
凌晨1点，朋友们都睡下了。卧室里黑咕隆咚的，但另一间房子里，墙角的桌子上，电脑屏幕依然亮着，时不时传来“叮当叮当”的下单声音。
80后连云港小伙鲁波被这一幕刺激到了：这就是传说中的躺着也能赚钱？
他本来正计划去日本打工，一年至少能攒十几万元。看到朋友做躺着赚钱的生意，第二年就能买房，他改变主意，决定创业卖海鲜，终于成了直播间的招牌“小黑手”。
躺着赚钱
在朋友家的这一晚，鲁波睡得相当不踏实。打小他就想创业做一番事业，成为能“一呼百应”的那种人。可家里穷，没啥钱给他折腾。
长大后，他在街头摆摊，卖早餐，目标是攒出成大事的第一桶金，“有个两三万也好”。一眨眼几年过去了，除去房租、生活开支，一分钱也没攒下。
他在琢磨赚钱门路时，听到老家有人要去日本打工，连夜跟着报名，计划先学习再务工，“那边工资高，怎么着一年也能剩个十几万元”。
但一觉醒来，他改变了主意。
朋友说：“财富不在天边就在眼前。咱脚下这片地儿是东海，外地人都说这里是’世界水晶之都’，你不知道东海水晶甲天下么？去年我开始做水晶生意，今年我就准备买房子了。”他感激朋友的“仗义”，自觉不能抢了人家的水晶生意，想着自己喜欢吃海鲜，便另起炉灶，做电商卖海鲜。
老家没海鲜，鲁波盯上了爷爷的出生地山东日照，那儿临海，听说从海边能成箱成箱地搬海鲜。他问亲戚借了1万多元，买了电脑、相机，动身北上，在日照靠海不远的一处村子里，花150元租了个10来平方米的房子，“就跟厕所一般大”。
条件简陋但他心情激动，环顾四周：这将是我白手起家的地方。卸下行李，他跑海边进货，一问，海米干贝一箱好几千元，这哪里能进得起货！
转了一圈，他找到了最便宜的、自认为性价比最高的货——海带，50元能买十几箱。
但是海带没啥特别的，怎么才能卖到出人头地？他开完淘宝店，盯着详情页看了一整天：别家海带丝直接堆网上，丑，就是卖咸菜也得好好修饰。拍完照修完图，他还加上做菜的视频，给海带丝单独配上了文案，上架后全神贯注盯着电脑，躺在小房子里，迎接“躺着赚钱的时代”。
但现实是，一天只能卖出一两单。
用结婚礼钱囤货
那段时间，他每天都盼着下单顾客点“确认收货”，快点回款，天天盯着余额看。前几个月虽然不赚钱，但好歹能维持生活。
后来下单的人渐渐多起来，他的流动资金也变多了，一次性能进100箱海带，也慢慢开始采购虾皮、海米、海鱼，贵的海产品就一箱两箱地买。
市场上供货的老板不想搭理他，抱怨“人家采购都是几十上百箱，你拿这么点货不够麻烦”。
鲁波很有觉悟，知道做生意，得脸皮厚，但他心有不甘，暗下决心“我卖给你看”。接下来3个月他几乎没出门，报名参加平台活动。活动开始那一天，半夜12点，订单响个不停，他大半夜在出租屋里大呼“爆单了爆单了”。那天一小时就卖出500单，自己忙不过来，天一亮他叫来老家亲戚帮打包、发货。
这场狂欢只持续了一天，因为货源不足，第二天就没得卖了。瞅瞅网上有大团队的商家，都是每年3月—5月捕鱼期疯狂囤货，还有冷库，他意识到“成大事者得舍得投资”，也想“囤货”。但囤货得有钱，刚好2013年结婚时，他在老家收了几万元礼钱，又借了几万元，凑齐10万元，带着媳妇儿赶回日照，租了个1500平方米的农家小院，自建冷库，能囤30多万元的货。
这之后赶上年底的海鲜销售旺季，全家齐上阵卖海鲜。看着满仓库的货，听着下单提示音，虽然手里没多少现钱，他倒是很有满足感，还招了十多个工人负责运营、打包，边卖货边发工资。
此后三年，生意一天比一天好，“很多产品被我们卖成了爆品，别人找上门来求代发”。
但2017年他发现生意变了天：“一夜之间销量排行榜第一名易主，咋说变就变这么快？”他盯着网店研究，才明白“人家做了一场直播，一下子就能卖出好几十万，还拍了短视频，这比写篇论文，一堆文字放那儿厉害多了！”
“小黑手”出山
自家有货，又恰逢年底，他怂恿媳妇儿开了直播。鲁波自己内向不爱讲话，就当助理，最多在直播间露个手。大冬天忙着进货打包发货，手冻得干巴巴的，被粉丝们取了个诨号，叫“小黑手”。
结果有一场直播，当场卖出去30多万元货，直接卖空库存。“大家就跟疯了一样，挂啥链接都被抢，第二天不敢卖了，打包发货太忙了。”
风来得快去得更快，过完年直播间流量就下跌了。夫妻俩思考海边就这些东西，得转型来点新鲜感，于是咨询了一家浙江的直播机构。没问几句，机构盛情邀请他们南下合作，媳妇和助理风风火火直奔浙江，然而待了三个多月，发现越播越赔钱：租的房子5000多元一个月，每个月连房租都赚不出来。
一拍两散，当断则断。鲁波和媳妇收了心，又回到老家踏踏实实单干。
后来，媳妇生娃带娃，直播变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看着仓库里的海鲜，他愁：这不像衣服没有保质期，海鲜停几天不卖损失很大，水电房租都是钱。他让媳妇退居幕后，自己硬着头皮出山，建了新账号“团长”。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他说因为身边很多朋友当兵，从小就崇拜部队精神。不过光名字霸气还不够，场地也得霸气，他租下当地一个5000平方米的酒店当作仓库兼办公室。周围人不看好他，嘀咕这酒店风水不好，好多人租了都做不起来生意。
他不理，觉得自己气场足，能所向披靡，还抱着一条半米长的大鱼，称它为鱼爷爷，开心大笑，拍下照片当直播间海报；直播时，用上大嗓门，镜头前总是晃来晃去闲不住，进货、做菜、打包。
老粉们知道“小黑手”单干了，前来关注、捧场，抱着大鱼的乐观、喜庆的画面以及大嗓门，不仅感染了老粉也吸引了新粉。播了一年，“团长”就积累了20多万粉丝，一场直播能吸引8万人观看。
小黑手成了招牌，媳妇甘拜下风成了小助理。
一呼百应
成为招牌后的鲁波变了。以前他身高1米8，体重150斤，如今体重飙升到210斤，手也更黑了，没少被粉丝吐槽。
和以前进货时的不被搭理不同，如今当地不少老板都知道他在网上一卖就是几十万元，纷纷向他推荐自家产品，还会主动为他留货。
如今“团长”直播间坐拥100多万粉丝，他在当地也混出了名气，手里其实依然没多少钱，至今还和媳妇俩娃租房子住。
他想把精力留在做大事上。
现在人做生意流行越卖越便宜，打价格战。他看不惯，深知渔民辛苦，出一趟海往往几天不回家，都盼着能卖个好价格。他采购海鲜时跟合作方讲，价格都好商量，不会定死，但是品质得过关。合作的采购商没有钱进货，他不压价，反而帮忙垫钱，但指定要选好产品。
去参加助农直播时，他看到了曾经跟自己当年一样，在街边摆摊吆喝的商贩。如今在直播间里能帮他们卖出去产品，这种成就感让人踏实。
现在他在直播间里感受到了“一呼百应”的快乐，有一种圆梦的感觉，下一步他想建一座自己的厂房，建更大的冷库，带着当地的人们一起卖爆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