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低代码让To B的软件像To C产品一般轻松、便捷触达用户,既降低了使用门槛,也节省了企业成本,引得不少企业跟风搭建。另一方面,关于低代码可能取代程序员、运维复杂等争议也不断。
作者|张超 编辑|罗丽娟
肇庆,一个距离广州约100公里的城市,早先以丰富的旅游资源、悠久的历史文化著称;如今是“广州都市圈”、“珠江-西江经济带”重要组成部分,各类制造企业遍布于此。
专注生产手机锂电池的高薪技术企业广东风华新能源股份有限公司(简称“风华新能源”)就是其中之一。
作为中兴、传音、康佳背后的国产锂电池工厂,风华新能源目前在肇庆、深圳、印度等地共拥有7个厂区,员工数高达2500名。
“当时员工请假等各种审批需要手写签字批准,企业太大了,天天签名签得我手软。”时任风华新能源生产部长、现信息中心主任罗循衡一度被繁琐的组织管理流程,搞得焦头烂额。
在激烈的外部竞争下,这家成立于2002年的企业也面临着转型升级、降本增效的压力,迫切需要在生产制造工艺和组织管理上有所突破。
既要解决组织效率问题、又要优化业务能力,对于任何一家制造企业而言,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过去三年,风华新能源花费十多万元,构建了从研发、生产到供应链以及销售的一体化解决方案,仅将二维码连通手持PDA设备这一项升级就让相关岗位提高了5倍左右的工作效率。
而推动风华新能源迭代创新的根本,离不开时下SaaS行业最火的三个字——低代码。
在百度百科的解释中,低代码是一种可视化的应用开发方法,用较少的代码、以较快的速度来交付应用程序,将程序员不想开发的代码做到自动化。
利用低代码实现软件作业模式、业务逻辑和工作流程等改变,可帮助企业更快进入数字化转型。在具体实现方式上,目前形成了两种技术路径,一是将数据与储存结构合一的表单驱动,二是数据与逻辑完全分离、各自独立的模型驱动。
事实上,借助低代码开启数字化转型升级的企业不止风华新能源一家,一汽大众、三菱电梯等知名企业均在其列,低代码已经渗透到汽车、医疗、金融、建筑、零售等多个应用场景。
根据艾瑞咨询报告,在企业数字化转型及疫情的助推下,2021年低代码行业市场规模达到27.5亿元,预计到2025年中国低代码行业市场规模将达到118.4亿元。
七个“门外汉”操盘数字化
在风华新能源,能够清晰看到三种电池生产线:完全人工、半自动化和全自动机械智能流水线。
“这三类生产线几乎涵盖了目前中国锂电池业的全貌,见证了国内锂电池生产1.0、2.0和3.0时代。”罗循衡表示。
对比纯手工作业方式,半自动化生产线加入了电脑监测仪、电池扫码机等智能化设备,可以实现电池电压监测、序号批次溯源等功能。而全自动机械智能流水线,全程基本无需员工辅助操作,只在最后装箱环节需要少部分人力支持。
风华新能源全自动生产设备
据罗循衡透露,这样一台全自动电池加工生产设备“可以代替三个人工,还能24小时工作不停歇,效率非常高。”
为了节省成本、让机器效益发挥到最大,风华新能源的全自动机械智能生产线采用的是设备组装模式,即根据不同制造环节采购性价比最优的设备。
“这样组装好的自动化生产线会比统一线成本低三分之二,”根据罗循衡介绍,使用智能机械后,公司的产品不良率都控制在了0.2%以内,电池日产能可达20万块。2021年,风华新能源营收达到9亿元。
相较这些为公司提高效能的智能机械硬件,罗循衡更看重变化背后的“软实力”。
作为一家国企,风华新能源的电池产品始终保持着稳定的品质,但在业绩目标上,“只要不亏钱、不倒闭就行,质量一定要过关。”回忆早几年公司的发展,罗循衡首先想到关键词的就是“保守”。但在他看来,企业不能一尘不变,在这个科技日新月异的时代,“总要有一个部门走到前面去,那就是信息中心。”
说干就干,罗循衡开始寻找各类数字化工具,来满足公司的组织人员管理和智能生产工作。机缘巧合下,他接触到了生态伙伴钉钉上的氚云低代码平台,开启了风华新能源的数字化升级进程。
三年下来,风华新能源已经在钉钉上用氚云开发上线了435个微应用,构建了从研发、生产到供应链以及销售的一体化解决方案。
以进销存、上下游原材料管理环节为例,风华新能源在钉钉上与生产电解液的上游供应商实现了数据打通,在装不同电解液的桶上贴有二维码,当电解液运送到风华新能源厂后,工人就会利用对应工序的设备扫码读取信息,看是否匹配使用需求;如果信息不符,钉钉会迅速发出错误提示。
除此之外,风华新能源也优化了跨区办公条件,通过钉钉实现对国内外七大厂区的Wi-Fi全覆盖,“直接效果是,任何一个员工到任何一个厂区无需询问Wi-Fi密码即可直接上网、打印文件等,包括印度工厂亦是如此。”罗循衡说。
而打通和运营生产、管理环节的总共只有7名成员,包括2名运维、3名钉钉开发、1名ERP开发和1名MES管理。特别值得一的是,团队里的这些成员基本都是刚毕业的本地大学生,没有任何计算机开发基础,完全从零开始现学现用。
低代码除了能够降低使用门槛,让应用开发更为便捷、容易,在成本方面也有明显优势。
据了解,风华新能源购买专业版钉钉仅花费了1万元/年,2018年购买氚云产品时做活动“买一送一”用了几万块,之后续费氚云时又遇上“买二送一”活动。
“前前后后我们投入也才十多万元,同样的东西别家可能是以百万投入为单位的,信息化相关人员也差不多在20人左右。”罗循衡表示,自己看中的是数字化软件性价比,只要不过分挑剔,绝大部分功能低代码都可以实现。
低代码“生态圈”成形
低代码的出现,给企服赛道打开了新大门,让To B的软件也像To C产品一般轻松、便捷触达用户,门槛大大降低。
从企业视角看,钉钉是这次风华新能源数字化转型的平台载体,氚云是支撑服务的背后系统。
实际上,看似简单操作的背后,是一个围绕低代码的“生态圈”在提供服务;其中不仅有企业级协同办公和应用开发平台钉钉、低代码平台氚云,还有连接器厂商行翼云的Dslink,已经形成了“平台+厂商+服务商”协同服务模式。
公开资料显示,氚云是一款面向数字化管理员的开发工具,拥有可视化表单、自动化流程、智能报表、丰富API接口等功能,通过拖拉拽的“积木”搭建方式,就可以让企业快速实现管理与业务移动在线,从而实现一站式数字化管理。
而行翼云是一家基于云原生架构的ERP服务商,Dslink为公司旗下的PaaS层组件,专为企业提供信息孤岛、流程孤岛、数据孤岛的基础解决方案,实现不同系统间的快速集成。据悉,Dslink能实现在5分钟内接入第三方SaaS数据。
三者之间分工明确、职责清晰:钉钉作为直接连接B端企业的即时软件平台,一方面挖掘用户需求、了解消费动向,另一方面把底座能力开放给低代码厂商和服务商,从而做深企业服务内容;氚云主要开发数字化应用软件,并集合成平台系统接入钉钉,以提升B端企业工作效率、解决需求痛点;Dslink旨在打破“数据孤岛”,满足企业跨场景数据协同的需求。
举个例子,在钉钉工作台的“常用应用”中,签到、考勤打卡、OA审批等模块功能均由氚云开发、钉钉提供给平台用户使用;包括群聊对话框上方“快捷栏”内,可能出现的钉钉直播、视频会议等快捷功能亦是如此。Dslink则在前端看不见的地方完成数据跨场景协同工作。
三角关系固然具有稳定性,但生态圈的建立是三方利益共同需求的结果。
氚云是最先发现钉钉开放生态,决定All In钉钉的企业。提到背后原因,氚云的总经理詹萧毫不避讳地表示,“如果哪家企服企业不羡慕钉钉的天然流量池,那绝对是骗人的。”
行翼云CEO蔡敏也称:“我们提供打破信息孤岛、流程孤岛、数据孤岛的解决方案,然后钉钉的服务商中有300多家,一夜之间全部成为我的代理商。”
在去年10月举行的未来组织大会上,钉钉曾对外宣布,截至2021年8月31日,用户数突破5亿,包括企业、学校在内的各类组织数超过1900万。而据第三方机构QuestMobile统计的数据显示:钉钉2022年3月MAU2.2亿,DAU超过1亿,处于行业首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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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萧还告诉全天候科技,接入钉钉平台后,公司再也不需要上门大力推服务和应用,只需要提供初级培训体系,“早期我们客户还是IT人员,现在越来越多是企业HR、财务、行政、物流总监等。”
从钉钉而言,生态开放是行业发展大势所趋。在数字化转型浪潮席卷各行各业的今天,每一个人、每一个组织、每一家企业都应该享受到数字化的红利,没有任何一家企业能够“吃独食”。
钉钉总裁叶军也在今年3月明确,钉钉只做基础能力和基础产品,并将这些能力和产品作为底座开放给生态,“钉钉要做好数字经济时代的服务者。”
抢不走程序员饭碗
相当长一段时间里,SaaS行业都苦于“最后一公里”难题一筹莫展。
企业技术产品研发出来,由于使用和运维门槛较高、解决场景受限、数据信息孤岛难破等问题,B端用户接受度始终不高。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SaaS服务商开局和中局比较顺利,最终目标收入和实际收入相差较大,迟迟难以盈利。
以SaaS头部服务商微盟、有赞为例,两家企业2020年、2021年均处于亏损状态,2022年上半年营收减少、毛利下降,仍未见逆转趋势。
与之相对应的是,自去年下半年国内低代码需求持续攀升。据钉钉开放平台副总经理王铭介绍,截至去年底,钉钉上的低代码应用数量已经突破了240万。
在钉钉开放生态中,低代码类目的营收稳居第一:对比去年同期,营收增长超200%,低代码客户续费率(GMV)达105%;今年618期间,氚云GMV更是突破1000万,同比增长近一倍,创下新纪录。
资本也嗅到了这个赛道的商机,布局低代码的企业越来越多,除了自主研发产品、收购企业和技术,还有的开始整合产品和技术、与自有软件开发与运营系统深度集成的。
今年3月,无代码厂商黑帕云宣布将停止服务和维护,有消息传出该公司已被字节跳动收购,创始人及部分团队成员入职了飞书;去年6月,国内企业管理软件供应商用友,拟以1.51亿元全资收购低代码创业公司APICloud。
据艾瑞咨询统计,2016年国内低代码相关产品投融资事件达10起,至2020年中国低代码市场共有59起投融资事件,其中亿元以上融资有13起。2016年开始低代码投融资笔数整体呈上升趋势,亿元以上融资维持在每年2-3 笔。从融资轮次上看,2020年C轮以前融资占比78.6%。
图片来源:艾瑞咨询
但在一片大好的局势下也有声音质疑,随着低代码迅速普及,程序员可能饭碗不保;还有声音称“这类代码可以满足低层次的需求,一旦满足不了,擦屁股的代价可能一下子就冲掉带来的好处,甚至还要倒贴。”
归根到底,便利性和低门槛成为了低代码的双刃剑,让它在快速收割市场的同时也埋下了隐患。
一开始,低代码解决的是B端商家数字化升级的各种简单、零散的需求,只需要“够用就行”。当个人或团队需要个性化服务,就在低代码平台自主开发应用,像搭乐高积木一般移动模块建设属于企业自身的“个性化大厦”。但是,“井喷”的低代码应用使用率究竟如何?会不会造成大量新的数据孤岛?这都是低代码广受质疑之处。
随着应用越搭越多,“大厦”越积越高,打通底层的数据、整合大量零散的应用,做好整个数字化系统的顶层设计,必然会比建大厦难得多,而这正是程序员无可代替的地方。
中国企业千千万,业务规模、服务需求等各不相同,低代码只是企业数字化发展的工具之一,并非唯一。未来,在技术成熟、行业经验丰富之后,越来越多的应用场景也可能被挖掘,叠加云厂商的加入,艾瑞咨询预计,行业整体将维持50%以上的复合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