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yings
关于电影：《疯狂动物城》
恐惧来自偏见、愚蠢和自欺欺人
文 | 时一
一
动画是电影分支里一种得天独厚的艺术表现形式，可以尽情的大秀技术，可以无限地拓宽真人电影无法企及的艺术边界，拥有更大的发挥空间，可以说唯一的限制就是创作者的想象力。动画人物的表情丰富，卖个萌就能老少通吃。和那些真人与动画结合的电影只能出一个周边产品比起来，动画片简直可以打包出售全家桶。还能将各种隐喻和讽刺嵌入故事情节中，以一种温和的方式展示出来，更加令大众接受。
动画电影所需要的工业基础需要多年的经验积累，而迪斯尼作为这里面的先驱每一次出品的动画都能令全世界尖叫。这次的《疯狂动物城》更是集大成者，不管是在美术设计、制作技术还是剧本结构上都是驾轻就熟，信手拈来。细微到一个街边招牌都不放过，我们已经无法想象这是要多么优秀的团队才能制作出这样的水准。
二
《疯狂动物城》其实严格来说是一部成人动画电影，也就是说需要对美国社会和文化非常了解的人观看这部电影才能完全Get到里面的点，而随处可见的社会隐喻和政治嘲讽更是对美国社会问题的发问和思考。
电影直接用人类社会的视角构建一个宏大的世界观，包含了城市生活的各种设施，完全按照真实动物世界的大小比例和动物特性量身定制，以及有冬夏秋冬的时间变化，这就是一个人们想象中的乌托邦世界。
其实，这更像是美国人眼中的美国社会结构，自诩为世界文明先驱的美国在一片荒原之上生长出新世界，这个新世界包含了所有种族，每个种族允许保留自己的社会习惯和信仰，尽可能去包容每个人的生活和爱好，比如在动物城即使已经给所有动物都穿上了衣服，但依然能够允许不穿衣服俱乐部的存在。即使在兔子的观念里认为这是一种羞耻，但是以她为代表的社会也会承认和尊重你的选择。
尊重每个动物的选择权，兔子要做警察的经历就是典型。动物们嘲笑兔子要做警察的梦想，与其说是一种歧视，倒不如说是一种社会成本选择。兔子作为一种食草动物，又娇小。如果一定要做警察这种职业，那么社会需要花费大量成本去培训，但是真正面对罪犯的时候还是需要体能能够与罪犯对抗的大块头。按照经济学解释，所谓的歧视其实就是区别对待的意思。如果一定要用偏见去解释的话，实在是有点政治正确得无聊。但是在电影里，动物们都在嘲笑，父母不赞同，牛局长也懒得介绍，但是社会还是给了兔子一个选择的机会，这才是一个良好社会令人向往的地方，这也是美国人眼中的美国梦。
三
这种花费大量成本集中精力朝着伟大电影为目标的电影，传达的价值观隐喻一定具有普适性。
那么电影真正想要传达的讽刺是什么呢？
偏见、愚蠢和自欺欺人。
如果说不赞同兔子做警察有社会成本考虑的话，那么兔子的另一个也曾经梦想做警察的狐狸搭档从小就被嘲笑和欺负，那真的就是偏见了。而即使被嘲笑的兔子从一开始见到狐狸也是以狐狸一定要做坏事为出发的，虽然狐狸真的骗了她。从兔子的出场就一直充斥着各种对狐狸的偏见，以及那瓶随身携带的防狐狸喷雾。
对兔子的嘲笑是一种体力的蔑视，而对狐狸的嘲笑则是一种品格上的侮辱。
看似一片祥和的动物城，就像人类社会一样一直都是矛盾重重。动物城九成都是食草动物，只有一成是食肉动物，如果所有的祥和都是伪装，食草动物们从未放下对食肉动物的偏见和恐惧，那么为什么要选择食肉动物里最凶猛的狮子作为市长呢？市长——这个城市的最高权利统治者。要知道，那可是动物们自己的选择啊，两个地方能够证明动物们愚蠢的真相。一是绵羊有意或无意向兔子和狐狸吐槽的那句话：他选我做副市长就是为了拉选票，与其要说狮子聪明的掌握民众的心态倒不如说是民众的愚蠢。二是狮子市长对发疯的食肉动物采取的措施是监禁和封锁消息，要不然我就毁了。
而消息真正放出去以后，动物城的食草动物对食肉动物的排斥则说明社会真正可怕的不是强大体能的暴力，而是民众的偏见和愚蠢。不管平日里多么和谐的关系，在说出了食肉动物的吃肉的本性以后，迅速在动物城传播开并且恐慌的撕破脸。而传递这个消息还是从无比善良的兔子开始的。
狮子和绵羊的组合真是极为巧妙，狮子食肉，强大暴力，位处生物链的上游，是那10%食肉动物的代表。绵羊食草，娇小孱弱，位处生物链的下游，是那90%食草动物的代表。这种组合其实取自于社会阶级对立，社会的运转真正掌握在少数精英手里，他们担负着维持社会的责任，缴付着高额的税收来保护其余的大多数底层民众，而保护那剩余的90%其实就是保护自己。
而我们以为狮子为代表的是最恐惧的根源，讽刺的是我们都错了，看上去善良弱小的绵羊才是。这个世界最可怕的是人心。兔子误食了午夜凶叫不是也发疯咬人吗？
体能的强大是可预见的，并不是真正的可怕。内心的阴谋是不可预见的，那才是社会恐惧的根源。比如狮子和绵羊。而民众的愚蠢则是这两种恐惧的直接消费者，可以轻而易举在两种观念之间来回跳来跳去。
虽然善良的兔子自己都承认食肉动物的本性是根植于DNA里的，但是暴风雨过后，乌托邦依然还是理想型社会，这种打破生物链的设定安排真的是太政治正确了。
偏见是不可能消除的，比如兔子说：兔子可以说别的兔子可爱，但是你说就有点……
打破生物链的祥和景象是古往今来每个社会都想要努力的目标，尽管千百年来从未实现过。那么就用自欺欺人来意淫下也不错，毕竟电影名（Zootopia=Zoo+utopia）[ 注1 ]就点破了这一点：我们只是在意淫一个乌托邦而已。
撕开乌托邦的唯美海报，到处是偏见、愚蠢、虚伪和阴谋，只是人们选择性的视而不见而已。整个生物链并非就食草和食肉两种动物，那么人类呢？
最后，影片也并未交代那些食肉动物到底以什么为生。难道都像警察局里的豹警官一样吃甜甜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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