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歌舞生涯
马蹄香和海盗狄姆逊·霍克尔离开了斯蒂芬岛,奥邦德六神无主不知该做什么,在庄园里无目的地乱走,不停地收拾东西,拿过来再拿回去,走过来再走回去,就这样在庄园中转悠。苏洛娃·博里蒙不知怎么安慰奥邦德,自己也是若有所失,不知所措,她跟着奥邦德收拾花园走了好一阵,都是重复劳动,他也不跟她说话,觉得也很没趣,就坐在门前看着他满花园转悠……她不敢想她的未来,将面临的是一种什么样的荒蛮生活;但觉得奥邦德这个人还是蛮好的,文明有学问是一个知情达理的人,仪表堂堂,风流倜傥,她很喜欢这个男人:甚至她庆幸狄姆逊做出霸道的恶行给她留在这个荒岛,让她跟一个她钟爱的男人一起生活……看到奥邦德不思茶饭失掉了灵魂,她很理解也很心疼,又想不出办法安慰他。
苏洛娃很爱怜地跟在奥邦德的身后温柔地对他说:“你能不能不在花园中转悠了,你累了天也黑了,晚上我们也没吃东西,该休息了……”
奥邦德瞅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一点表情都没有。苏洛娃撒娇地拉着他的手,靠在他的身上:“我们进屋吧,天不早了,我也累了。”
“好吧,天黑了……”奥邦德长出了一口气。
苏洛娃紧紧拉着奥邦德的手回到前厅,她说:“我满身都是汗想冲个澡凉快凉快。”
他带她到户外北侧的蓄水池说:“就在这里冲凉,各样需要的东西都有,我回屋了。”
“你不能走,我自己会害怕的……”
“有什么好害怕的,岛上没有别人。”
“怕!就是害怕!你不能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你要陪我一起冲凉。”说话间苏洛娃已经脱得光光的,虽然天黑下来在月光下还是看得清清楚楚——一个亭亭玉立的美人。奥邦德不为所动,但也觉得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一个不熟悉环境的女人——是会有点害怕,他理解了她的心理状态。
“还等什么?快脱掉衣服和我一起冲晾,你也一定很热的,快来!”
奥邦德顺从地脱掉了衣服站到她的身边开始冲凉,苏洛娃看到他雄伟的体魄激动万分,情不自禁地把奥邦德搂在怀里,使他喘不过气来,似乎她全身都在放电,她疯狂地吻着他,他无力把她推开大脑中好象出现了空白,他不知自己应该怎么做,似乎有些痴呆……苏洛娃扭摆着兴奋的腰肢,发出愉悦的呻吟……奥邦德如梦初醒,用泉水给她冲凉,用浴巾给她擦身,她也用泉水给他沐浴,抚摸着他的全身,她多么希望他也抚摸她的每个部位,可是他没有——只是给她浇水……她在想他是不是冷血动物?
她对他说:“你不喜欢我!”
他冷冷地说:“是你那样认为——”
“此刻,你想的还是你原来的女人?”
“不错,我不会忘掉她——”
“不过,我告诉你那已经是过去时,永远不会再重复,你必须正视现实,今后只有我能陪伴你一起生活,你说不是吗?”
“我不明白,社会怎么会是这样?”
“你是个有知识的明白人,怎么现在糊涂了?”
“我不是现在糊涂,而是从来就没有清醒过。”
“你哪里是这种人,你是在愚弄我……”
“没有这个意思,我才真正是被愚弄的人,自己心爱的女人被人抢去了不能保护,自己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他还是个男人吗?”
“你不要自责,人们做很多事情都不是出于自愿而是出于无奈,我不是也如此吗?”
他们冲过凉回到木屋,奥邦德告诉苏洛娃睡在卧室,他睡在前厅。苏洛娃说:“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睡在卧室?我不会把你吃掉的。”
“我想,这样我们会放松一些,可以思考自己的事情,我也孤独惯了。”
“我不习惯一个人睡觉,而且一个人睡觉会害怕。”
“这里很安静,不会发生任何事情,我整夜在前厅保护你,可以放心大胆地做梦。”
“不会有狼来吧?”
“这个岛上没有狼,就是松鼠也不会进你的房间……”
“如果你是个坏人呢?”
“那就没办法了,你也相信我不会帮你的忙,那你只有反抗了,勇敢一点!”
“看样子,暂时你还不是一个坏人——和狄姆逊海盗不一样。”
“原则上没什么区别,他不过更坦率更直接更自我而已,而其他人不过更隐蔽罢了,并非高尚……”
“你很会花言巧语,谬论颇多,总能把你不合情理的行为合法化,你大概是学哲学的……”
“你很了不起,有一双慧眼能识破我学的专业,令我刮目相看。”
“你是在抬举我奉承我,我哪里有什么慧眼,我不过是一个歌舞女郎而已,被人不齿的社会底层人,你若不怕脏了你的耳朵我可以把我的身世讲给你听——但不是今夜,现在我累了困了想睡觉……奥邦德先生晚安!”
过去三天了。奥邦德和苏洛娃今天要去海边打鸟,吃过早饭,奥邦德套好了竹车,彼得驾辕哈利拉套。苏洛娃穿着马蹄香留下的超短裙——因为她比马蹄香身材略高,显得更加短小和暴露,戴上一顶自制的草帽——活脱脱一个超级原始美人。
“奥邦德,看我这身打扮怎么样?”
“好,真美!”
“真的!”
“我想给你画一幅画……”
“我太高兴了。”
一路欣赏着热带风光来到了海边。
苏洛娃兴高采烈地说:“这个荒岛真美,我爱上它了——还有这个小岛的主人。”她挑逗地瞅着他。
“这个小岛是很美,因为你看到的是它可爱的一面;如果你长年居住在这里就会感觉很枯燥,人还是需要群体需要社会。”
“你说得对——但不全对。人类社会被严重异化了,人在这个社会中没有安全感,人与人之间缺少亲情和友情,一切交往都是利益关系。”
“多年了,我已经感受不到群体对我的吸引力,我对社会早已淡漠,我已经不适应在人类社会中生活……我如同动物一样已经适应了周围的花草树木。”
“你是个有感情的人,并不麻木和冷漠……”
“谢谢你,感觉我还像个人……”
他们把竹车停在一棵大树下,把彼得和哈利拴在树荫里,只带了弩和一个竹篮向海边走去。海边的白沙闪着银光细软烫人。苏洛娃来到海边就脱掉了超短裙,赤条条踏浪在海边散步。她的长发被海风吹拂着飘在脑后,一张秀脸挂着天真的笑容,匀称的细腰把肢体分成两段和谐的起伏,肥臀翘起双腿修长,阴部隆起一个诱人的小丘……奥邦德欣赏着脑海中幻化出一幅绝美的画面。
“奥邦德,快来和我一起游向大海……”苏洛娃的喊话打断了他画面的构想,他看着她已经扑向了波涛。他也放下弩脱掉衣服跳到海水中……她向远处游去,只能看到她的头部,奥邦德施展自由泳去追赶苏洛娃。
虽然没有风波浪还是很大,奥邦德终于追赶到苏洛娃,他紧紧抱住了她,喘着粗气说:“往回游,不能游得太远,会有危险的——”
“你怕了!”
“怕!大海不是好玩的……”
他们向岸边游着,波涛在后面推着他们,一个浪峰跟着一个浪峰。突然苏洛娃站了起来,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喜欢吗?”苏洛娃深情地注视着他的眼神。
“当然,太美了——这是上帝对你的恩赐。”
在大海边,在光天化日之下,两具完美的人类标本站在那里,展现着生物进化的人类途径,脱离生物性进入人类社会,智慧升华了,本真的东西也失去了,恶行暴露出来,掠夺殖民地,人们弱肉强食,文化文明创造开发残酷地吞食着地球上的一切……他们穿上衣服了知道羞耻了却每天干着不知羞耻的勾当。他们堂而皇之地说为了和平而发动战争,为拯救人类而进行无情的杀戮,传教士满嘴仁义道德,统治者讲演着他们美好的政治纲领,哲学家设计着理想国的蓝图……世界的每个角落都爬满了人类,主宰着宇宙消耗着资源……人类该是反省自己的时候了,保护地球才是求生的根本。
奥邦德和苏洛娃走在浪潮中,脚踩着浪花下的白沙,慢慢地靠近了一群毫无戒心的海鸟,它们依然在抱窝孵蛋,他摆好弩准备射鸟,她悄悄地说:“让我来试试好吗?”奥邦德把弩交给了她,并简单讲了发射的要领。苏洛娃没有瞄准就向鸟群发了—箭,居然看到一只海鸟带着箭飞到半空又一头栽到沙滩上,它被射中了。他俩跑了过去捉住还没有断气的大鸟。
奥邦德称赞说:“好箭法!一发百中……”
“哪里是什么好箭法,你是在讽刺我。”苏洛娃抱起海鸟:“它还咬我,真厉害。其实我的箭是随便乱射的,是因为鸟太多,谁都可以射中的……”
“我就没射中——”
“因为你没射。”
“走吧,回家吧,胜利而归,可以美餐一顿。”
奥邦德给海鸟拔下箭簇鸟挣扎着很快死去了,把它放到竹篮里,他们回到了牧羊犬乘凉的大树下,坐下来歇息,吃了一些干粮,喝水;也喂了两只牧羊犬,它们抢着喝水。
休息了一会儿他们开始返程,奥邦德要苏洛娃坐在车上,她开始不肯,因为累了也就顺从了,一路上她说个没完,后来又唱起了小曲,她很自信地问:“我唱得好听吗?”
“很悦耳,受过专业训练……”
“你说对了,我学过声乐,做过歌手,只要你爱听我会给你唱很多歌……”
“也许我会高兴听得……”
“为什么也许呢?”
“因为我不懂音乐,给我唱歌浪费了你的歌喉。”
“你是不是在讥讽我的歌不好听?”
“误会了,真没这个意思,我已经好多年没听到悦耳的歌声了,我已经不懂得欣赏美妙的旋律。”
他们在路上一边走一边摘各样的野果子,苏洛娃见什么都很新奇,每种野果她都爱吃,如同一个孩子刚刚来到这个大千世界。
晚餐做得很丰盛,大鸟做了几样菜还有清爽的鸟汤,几样水果,几样青菜,红薯花生之类品种多样……奥邦德从地窖中取来一瓶白兰地,他俩喝了起来,各自讲着各自的故事。奥邦德轻描淡写地讲了他来荒岛的经过,苏洛娃听了震惊又感动,非常同情他的遭遇。她大口地喝着白兰地,讲述着她的身世:
我没有父亲——啊,不能说没有父亲——没有父亲怎么会有我?我是说我从小就没见过父亲,父母在我出生以后就离异了,母亲带着我生活。母亲长得很漂亮,没受过高等教育,是个舞女,很年轻就混迹在娱乐圈中,我也跟随她在这个娱乐圈长大,从小学习舞蹈,像吉普赛人一样到处流浪,跳舞唱歌维持生活。母亲把我送进舞蹈班接受严格的形体训练,还给我请了声乐老师教我唱歌,跟随着母亲无忧无虑生活得也还快乐。可是后来,很不幸——母亲得了白血病,她不能再跳舞,生活的重担落在我一个人身上——那时我才16岁,虚报18岁开始了歌舞生涯。
我在酒吧唱过歌做过舞女,到各种舞场也去跳舞,母亲的病久治不愈,我必须多赚钱救活我的母亲,我拼命跳拚命地唱,也曾小有名气。为了更多地赚钱我跳过钢管舞跳过脱衣舞,迷倒了一批男人。
后来我遇上了狄姆逊——我不知他的海盗身份,以为他是大富豪,他经常光顾我的舞池,大把大把地给我钞票,也经常请我到他的公馆里跳舞,我常常在他面前脱得光光的他也没有强暴我,我觉得他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他是在欣赏我。终于他向我求婚了,要我嫁给他,我没有犹豫,我信任这个我不太喜欢的男人,我们结婚了,他把我关在一座豪华的牢笼里,过起了与世隔绝的生活。我的母亲病情越来越严重,为她治病花了很多钱,没有治好离开了人世。她走了,我失去了唯一的亲人。我发现狄姆逊对我并不专一,身边有很多女人,整天鬼混在娱乐场所或者是大赌场,挥金如土过着奢靡的生活,我痛苦极了但毫无办法,只能这样任人摆布地生活。甚至有时候很久见不到他,行踪诡秘。后来我发现他不是经商致富,而是个海盗靠黑社会过活。我彻底地绝望了,又无法摆脱他的控制,生活在痛苦之中,我没有朋友,唯一的亲人母亲也去世了,我也想死,恨透了这个社会。
他说他要出海远洋做一笔生意,要去好多天,我要求也跟随大海见见世面,他竟然同意了。这是我第一次出海远航,感觉很新奇,但很快就失去了神秘的兴趣,海上生活太枯燥了,看到的只是茫茫大海,身体不适,整天像在梦魇中生活,恹恹无聊……后来,就来到了这个荒岛,见到了你,发生了人生的重大改变。你的女人被狄姆逊抢走了,狄姆逊的女人——我留给了你,这就是我们的现实。
“我的故事基本讲完了,你还有什么疑问吗?或者还要听细节吗?”苏洛娃狡猾地说。
“没有疑问。”奥邦德说:“也不想听细节,我没有窥探他人隐私的嗜好,不过,我听了你的故事对你更增进了了解……”
“更进一步知道了我这个下贱人的经历,更瞧不起我了,我是一个出卖色相的无耻的女人——”
“我不那样认为,通过你的讲述我很敬重你,因为你坦率,真诚,没有掩盖和粉饰自己的过去,这是难能可贵的品德。你的过去你不讲我不会知道,你也可以不这样讲,但是你是真实地描述了你自己,这不是一个虚假的人所能做到的,所以我才更敬重你。你不虚伪。”
“你夸奖我了,我不是一个高尚的人,我是为了金钱而堕落。救我妈妈是真心的,但也恨她,我缺少亲情,也没有友情,更没有爱情……我甚至恨那些在娱乐场中见到的所有人,但我又时时对他们微笑,和他们调情,我是一个多面孔极其虚伪的人。”
“能够背叛错误就是靠近了真理,当你维护真理的时候就会更痛恨错误,这是人进步的表现——”
“你讲的是哲理,我不懂。我是粗俗的人,其实我很自私,很势利,时刻都想掩饰自己讨好别人,但我又随时暴露自己。就像我跳脱衣舞一样,为了金钱我得一件件扒掉衣服。我知道我展现的是罪恶。但我给你展现的是美,是发自内心真情的流露,是爱的光芒……”
“你是一个很有激情的诗人,你的这番话不但很有哲理也充满了火热的真情。”
“我上了这个荒岛就爱上了这个荒岛,它净化了我的心灵;狄姆逊把我扔给你我没有失落和痛苦,而且由衷地爱上你……而且自私地想多亏狄姆逊疯狂地爱上了马蹄香,否则我没有任何机会与你相遇,更不可能有爱情发生……这一切都是上帝赐给我的珍贵礼物。”
“从此刻——听了你坦诚地讲述我才对你产生了爱——而且是一种强烈的爱……”
苏洛娃突然抱住奥邦德狂吻起来:“我终于等来了你的这句话,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奥邦德也很兴奋冲动:“好吧,天太热了,我们去清泉冲个凉,清爽一下冷静一下。”
“好的,我们马上就走。”
他们嬉闹着欢跳着很快来到了清泉瀑布下,两个人拥抱在一起,任泉水冲淋……
高级动物的性选择和性行为进化到人类就演变成审美态度。人的理智会让美在健康和各种生理反应中轻松快乐和谐自如地进行。
美好的爱情使恋人身边的事物都具有了特别的魅力,一切都变得温柔、美好。其实一对恋人的心理是最精细最脆弱的,任何声色俱厉、威严专横的目光,庸俗的生活方式都会对对方产生伤害。爱情的成功会使恋人心情舒畅,使人的意识摆脱生活中的痛苦愁闷惆怅和孤寂。
精神和肉体是不能分开的,梦想和现实也不能分开。延续人类的本能不仅是爱情的生物基础,也是情爱的外部表现,它会把恋人的灵魂紧紧连在一起,升华他们的情趣。
苏洛娃象是从沉睡中清醒过来,庸懒地躺在池塘边的光石上,她环视着周围的树木,聆听着清泉瀑布的倾泄声,感觉到大自然是那样的美丽那样的亲切,她发自内心爱上了这个荒岛,也发自内心地爱上了在清泉沐浴的高大威猛善良智慧的男人……
他们双双躺在池塘中,任清泉在身上喷溅着。他们凝视着蓝天,阳光斑斑点点撒在他们的身上,和大自然融在一起了是大自然的一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