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绍兴“69岁大爷携13万跨省寻女主播”的事情在被当作反诈典型案例报道后,竟然触发一波戏谑潮。事情的来龙去脉是:女儿发现父亲失踪了(随身还携带着13万元银行存单),情急之下只好报警求助。警方得知后,多方配合才成功拦截住69岁大爷。经了解,69岁大爷沉迷一名女主播,也就是说,他这是要去“奔现”。
对此,报道是以“反诈宣传”进行小结的,原话是:69岁大爷紧紧握住民警的手说“民警同志,我都听进去了”。一定程度上,报道叙事只是把事情的节点勉强地交代清楚,这使得舆论层面在看待“69岁大爷携13万跨省寻女主播”的标注时,很容易形成想象空间。
以至于69岁大爷明明差点儿被套路,却成为被戏谑的对象。比如有人拿《孤勇者》的歌词“爱你孤身走暗巷”直指69岁大爷的“为爱痴狂”;当然也有人以讥讽的腔调追问:老牛想吃嫩草?人家看上你啥?不洗澡?不刷牙?睡觉磨牙?打呼噜?当然更免不了的是道德质问:为老不尊,真是让女儿操碎心。
要知道,舆论层面的这些声音只是从反常视角切入的,并且主要是针对69岁大爷的“不应该”。只是常识告诉我们,当你面对的人是真实的、具体的,并且像棱镜一样具有多面性时,任何一种标签都是粗暴的。
之所以如此强调,并不是我们不能批评69岁大爷的行为,而是基于69岁大爷在这件事情中的弱势站位,他更应被我们所理解。这里的理解倒不是针对69岁大爷的“奔现”,而是就其被套路蒙蔽的事实而言的。
这里有必要说明是,69岁大爷在“奔现”前,一直在跟老伴儿闹矛盾,他跟民警说“老伴儿说话太粗暴了,主播说话很贴心,能理解自己”。对于69岁大爷的这句话,可能对于多数人来讲觉得有些可笑,但是对于跟不上网络时代的多数老年人来讲,这可能是他(她)们对当下生活的真实感受。
所以说回“69岁大爷携13万跨省寻女主播”一事,如果说民警的反诈宣传是顺接环节,那么舆论层面对69岁大爷的理解就是必要环节。因为在无法避免戏谑的情况下,只有铺出理解的道路,才可能让69岁的大爷不至于成为年轻人的笑料。
王小波在《我看老三届》一文中就曾援引罗素的一句话:真正的伦理原则把人人同等看待。并且王小波还就此拓展开来,在他看来的原则应该是,当语及他(她)人时,首先该把他(她)当个寻常人,然后再论他(她)的是非善恶。这不是尊重他(她),而是尊重“那人”,从最深的意义上说,更是尊重自己,所有人毕竟属同一物种。
如此而言,就在于我们在理解时不时传出的“老人被骗”事件时,不能简单地以“老糊涂”去定性是非,而是要以套路所对应的人性去解构是非。唯有如此,才可能将是非的代价引向设置套路的人,而不是让被套路的人承受无尽的戏谑。
说到底,回到绝对的认知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盲区。简言之,我们如果活得足够久,每个人都可能被套路。所以在看待类似“69岁大爷携13万跨省寻女主播”的事情时,最好还是不要俯视其中的“受害者”,甚至就算忍不住戏谑几句,也请在戏谑之后,把怒火喷向设置套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