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畜(しゃち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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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しゃちく)是用于形容上班族的贬义词,指在公司很顺从地工作,被公司当做牲畜一样压榨的员工。由于某些原因,员工也会表现得如牲畜一般,沉默、隐忍、任人宰割。
该词最早的出现时间可以追溯到20世纪90年代,是日本公司写法“会社”与“牲畜”的合称。
有媒体发布了一份《成年人生活报告》,发现迷茫困惑正是人生常态。他们质疑自身的价值观,思考职业方向,不知道到底该扮演怎样的职业角色。在中国的城镇化浪潮中,一波人正在进行着一种不同于以往的新鲜生活,他们无法从父辈那里获取经验借鉴,因为他们所从事的工作、所面临的职场是父辈所陌生的。他们被卷进时代快速前进的漩涡,随波逐流,只能拼尽全力不要被甩在后面。
在中国,“社畜”已经不是一个小众群体,也正在成为一种社会现象。近几年来,贩卖美好和贩卖焦虑尤其流行,迎合的恰是“社畜”人生。使用趣味萌生的文创产品,享受餐厅里造型精致的食物,以及即将到来的购物狂欢,在某种程度上,都是“社畜”对眼前苟且生活的一次短暂逃离,是他们缓解紧张神经的一种方式。而私生活的丧失,又让他们怀疑工作的意义,焦虑自然而生。可是,他们并不允许自己在公司和同事面前流露这种焦虑,哪怕他们前一天晚上只睡了3个小时,第二天也要表现得精神抖擞,给自己鼓励,给别人压力。在他们眼里,工作是自我价值实现的平台,没有工作或许比没有生活更加可怕。
之前,一则名为《社畜博物馆》的日本公益广告在社交网络走红,身心疲惫的职场人形象以绘画、雕塑的形式在“社畜博物馆”里展示。在中国,这个群体或许还远未到拍摄公益广告以呼吁社会关注的严重程度,但是他们此时此刻的生存状态也会被时间记住,毕竟,作为一个话题,它在社交网络的时间轴上存在过。
“社畜”本来不应该出现在社会词典中,它扭曲了工作的本来价值。一直以来,它只是一个来自异域的小众文化里的小众名词,被诸多刚刚踏入职场的年轻人用来夸张的自嘲。讲述“社畜”生活的《无法成为野兽的我们》却引发如此之多的共鸣,但是毫无节制地倾诉人生之丧并不是它的初衷。它的编剧野木亚纪子告诉观众:“虽然有人会对自己的工作不满,觉得正在做的事情很没意义,但总有一天,这些经验都会派上用场。”
日本在二次世界大战后建立起了以大企业和年功序列制为特色的就业市场,即工资与在公司工作的年限相关。从一家公司跳槽离开后不仅工资暴跌至实习生等级,而且会遭受社会歧视。在1990经济泡沫破裂进入“失去的二十年”后,因为经营困难很多公司不时逼迫员工主动辞职。因此社畜们对于公司的要求只好逆来顺受,不少人因为下班时间太晚而错过最后一班电车干脆直接睡在公司里。超负荷工作也导致了很多家庭问题,甚至有不少人因为过度劳累而死在公司,还有一部分人选择了自杀。
而早在1930年,经济学家约翰·梅纳德·凯恩斯在他的文章《我们孙辈的经济可能性》中预言,21世纪人每周工作15个小时,相当于做二休五。但很显然,这个预言非但没有实现,反而和真实情况相去甚远。据2015年中国适度劳动协会会长杨河清的课题组全国抽样所做的调查显示:27%的受访者每周工作40小时及以下,27.7%的受访者每周工作41-48小时,26.5%的受访者每周工作49-59小时,18.8%的受访者每周工作60个小时及以上。
无节制地加班、工作时间不明确、模糊工作和生活的界限等情况在普遍存在,人们期待中的“休闲型社会”变成了“过劳型社会”。
在西方,有一种说法叫“拜工作教”,即把工作当作宗教一般的人生信仰,工作不再单纯是一种换取物质的方法,而变成一种生产身份与地位的手段。德瑞克·汤普森在《大西洋月刊》发表的文章《美国千禧一代是怎么变成社畜的》中给出过这样的数据:2005年,最富有的10%已婚男性平均下来工作时间最长。他认为在美国,对于一些财富达到一定水平的人来说,工作代表着自我价值的实现甚至为社会创造价值而不仅仅是为自己赢得物质利益。
在职场中的人很难不受到这种观念的影响,拜工作教会创造出一种拼命的工作氛围,并将这种氛围变成一种公司文化。试想这样一种场景:下班时间到,你的工作已经完成,但是部门里却没有一个同事下班,此时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开溜。是不是觉得很熟悉?主动参与工作的人自然无可厚非,但是这种行为对他人的影响已经开始逐渐变得合理。
更可怕的是,这种思想一定程度上已经下沉到了更低的阶层和年龄段。从记事起,就不断有人给我们灌输“劳动光荣”的概念,无论是文学作品、影视作品还是学生时代的毕业典礼,我们听到过许多类似拜工作教的说法:把你的工作当作光荣的梦想。
这种弱化了物质价值的说法没什么问题,却不一定适合所有人。当我们不断接受这样的观念,将工作当作一种责任和信仰,却在真正开始工作以后发现我们很难在工作中找到自我价值的实现。而在曾经的大工业时代人们很难有这种落差感:终日坐在纺织机前的女工大概率不会对工作有过多高尚的幻想,因为这只不过是一个糊口的劳动。
时代的变迁带来了劳动场景的改变,但坐在写字楼里做PPT的年轻人依旧感受到了工作的重复与无聊,这种心理变化带来了无尽的焦虑和抑郁。除了糟糕的心理感受,物质上也往往很难获得满足。谷雨数据给出的《招聘职场闪辞专项调查》显示,应届生闪辞的第一原因是薪资福利待遇不满意。结合马云总结过的辞职原因,“伤心了”和“钱不够”两种全部达标,离职潮也就不足为奇。
“社畜”恰到好处地描绘了这种无奈又自嘲的心理——虽然坐在舒适的办公室,但是依然像牲畜一般苟活;虽然像牲畜一般苟活,但是至少坐在舒服的办公室里。
另外,处在信息时代中的职场人每时每刻都在利用互联网带来的便利,但也几乎都会感受到,工作与生活的界限越来越模糊。据美国《信息周刊》杂志的调查报告称,有90%使用便携式信息终端的人表示“工作时间增加了”。你在约会、在聚餐甚至在奔丧的时候,都随时能接收到关于工作的信息,造成了部分人的“信息恐慌”,看到微信消息弹窗就会神经紧绷。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系列健康问题:视力下降、脱发、颈椎病,对于年龄的恐惧就这样被提前了。
社交网络同时也带来了另一种“成功学焦虑”:无论被工作和生活折磨得多么疲惫,每个人上传在社交网络上的状态总是光鲜亮丽的,每个人的主页都充斥着简洁好看的工位布置、每日达成的工作成就以及明媚的笑容。
不仅如此,每一个财富榜甚至个人社交主页都在展示着这个人有多少关注者、多少人会给他们点赞……成功变得可量化,成功的形象也变得可视化。在国内,中产阶级的标准也曾被大量转发,房子和车子的数量、有品质的生活、旅行目的地……这些具体的规定使得社畜陷入深层的焦虑,面对既无法实现个人价值,又没有高薪的工作产生自我怀疑,但实际上,这正是大多数人的工作状态,并非人人都过得像自己朋友圈里展示的那样好。
以程序员为例,作为典型的被社交网络固化的群体,程序员们总是带着令人怜爱的发量和各种色彩的格子衬衫出现在人们的印象中,为了修改bug而日渐秃头是他们的必然宿命,因为热点新闻连夜维护程序是他们的职责所在,所以没完没了的加班成为了这个职业的标配。正是因为刻板印象如此深入人心,程序员对于996的反抗才更加令人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