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丨永强
石桥的生日
石桥 在心灵故乡的传说中沉潜
多少年被油茶花掩映
我记得你久远的脸
选择在你今天的生日
我启程回去
看望白发双亲
和兄弟
石桥承载我的归期
你是我散落在时光伤疤中的诺言
故园多么美好
荒芜的溪水漫过
没有痕迹
一浪接着一浪
滋养收成
构成一生的颗粒归仓
如今我却手捧空空行囊
在城市森林深处
度日如年
石桥
我的泪水流过长堤
与你重逢
贫瘠的心事浇灌
长出什么样的瓜
开出什么样的花
我攀援几根藤蔓
看到夕阳下站立的枝条错节盘根
石桥 我与你比肩而行
往事如炊烟浸润
咱俩约定从根部溯源
回到从前
(写于2021年12月2日)
我在流水上方迈动脚步
我在河西看水
高于水位一百三十五米
我的身影水涨楼高
我的心脏有序弹跳
我的镜框久经擦亮
这些标配
让水一样的灵魂汇流
让乐水的脚步集结
蓄势待发
我毅然踏入河流中心
情绪稳定
脚步加速
灵魂蔓延
我俯视水中的石头
一些人设的景物
在45层楼顶
看得见它如此渺小
时常被裹挟被淹没
在大步流星的脚印里
不过决堤前后的一颗沙粒
它硌了我的脚
让我瞬间感到难过
我预测有一天
它终将消遁于某一次清洗
或是我亲手将它从鞋套里倒出
北上的河床稍作停留时
空里只是迂回的短小环节
我朝向东南
有勇气在十二月
迈向下一季
也就有底气在寒潮中
坚守到底
浪费一些时分
我对必然的成本保有耐心
水上的脚步延展诗歌
我借助水将她传向远方
这是一种预报
激流滚动洪荒将至
我疏浚河床努力让风平岸阔
击起的浪花
都显示全流程的方向
(写于2021年12月1日晨)
风中的花瓣
我在狂风中
看到遗洒的花瓣
看到走过后
花瓣很快填埋了身后的步伐
这是事实
风是历史的证明
将时间拉长成无数轮回
那些被吹动的每一瓣
纷纷扬扬
在我思想时引发行动
我翻开它们的脸谱
朝风吹来的方向
辩识一腔心绪
我不会在落花中裹足
我向目的地循序渐进
与出发时一样独行
毅然在沿途告别热闹的人群
像我在花瓣中拨开树丛
阳光照亮我
长满誓言的森林
(写于2021年11月26日晚风中)
在风中
当我预测前程
就会想起风
风是一种特殊的存在
在气体液体固体之外
在我身体之外
经常在我凹凸的脑门上造极登峰
她进入我心腔
偶尔翻动一些往事中的血腥
记住风
记住时间与人生
的确存在于与我的同一段征程
风在吹
提醒并证明
风与我同行
我用诗描述风
风放飞我的诗情
风吹过我的生命
那几乎是我人生的全景
我在风中不断出发
风始终在我心中驻扎
(写于2021年11月28日凌晨)
感恩备忘录
昨夜从风暴中过去
烟与云结合
起伏在我行进的路上
星星像一排排灯笼里的火
次第打开
在我通过后
仍然闪烁
你陪我一同走在十字街头
沉默是你的习惯
你没有说话
一直等到绿灯
才捧着我滴血的指尖
告诉我那里就是医院大门
近来你一直劝我加衣
增加营养喝点鸡汤
今早又预言家一般发来问候
祝福我平安过冬
我接受你的心意
在伤口中坐起身
看到你脸上长满康乃馨
携带一群鲜花和绿叶
在我的病房外扎根
如果我在温暖中忘记了寒冷
我就会好了伤疤忘了疼
(写于2021年11月25日上午)
观沙岭上的小雪
等待一场雪
而她没有来
雪没有来
我在江边的观沙岭一样感觉到寒冷
我反复抚摸了自己的体温
低头向前走
想起回不去的过去
想起未来还要走的路
想起迎面遇上一朵雪花该多好
留下一些脚印在雪的花瓣上该多好
雪花没有降落
很像我存放在道路上的零星碎片
没有机会聚拢
我从远方回来
接受现实花没有开
我没有习惯地悲观
看到枯燥的枝条上
只剩下阳光的筋骨
光棍一样赤裸地挺进
只剩下狂风的脂粉
涂抹一些似曾相识的深沉
寒潮正在岭上
舞动的梦想
凝结的花容
不为结果
无关风景
我确信小雪那天
另一片雪花已降落人间
节气不是说今天非要有一场小雪
只是说趋势是越来越冷经常下雪
在岭上观望的人摇摆不定
内心纠结
如何抉择
在侥幸中期待
心想也许是大雪那天会下雪
其实
一年又一年大雪小雪
花事在你眼前
花期你心里明白
你在找寻诗情
我在抵挡寒冷
你在描摹风景
我在臂划人生
冬天尚有距离
春天将更加遥远
(写于2021年11月22日，农历小雪)
窗台上的事实
雾大是一个事实
天地在云海间沉浮
花骨朵未醒是一个事实
与我起得太早对比鲜明
无法拉上帘是一个事实
我亲手保留了这扇眺望的窗
风雨很大是一个事实
让我雾里看花的轮廓更加迷惑
眼睛咽喉牙齿都痛是一个事实
自己明白看到了呼吸了咀嚼了什么
我的诗被痛激发
是一个事实
我的酒被爱绑架
是一个事实
依然活着但来日并不一定方长
是一个事实
没有哪一种快乐永远缺席
是一个事实
没有哪一份孤独持续势单力薄
是一个事实
当雨过天晴豁然开朗气贯长虹
未来阳光照亮今天窗台上的一头雾水
是一个可以等到的事实
该来的该去的
都调好了闹钟
让诗融化愤怒让爱释放酒樽
事实是不得不努力挪动脚步行动
窗台上我用右手率先指出
作为人起码和完全应该掌握的全部事实
我把窗台上见到的事实都急切地告诉你
事实是
我对你充满无比期待与爱怜
(写于2021年11月21日晨)
【作者简介】
永强，笔名乡人，著名诗人，教授，博士生导师。湖南宁乡煤炭坝贺石桥人。
著有《过程》(作家出版社出版)《家在心灵故乡》(湖南大学出版社出版)等个人专著十余部。
[责编:廖慧文]
[来源: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