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我们经常听到这种说法:中国没有体育文化、没有社区体育,体育已被其他娱乐所替代……但当“村BA”这个话题再次窜火,贵州一个小村庄篮球场周围人山人海的照片被四处传播,它是一个与前几年曾被媒体深入挖掘的“野球江湖”又不太一样的生态,两者或许有部分重合之处,但从更大的维度,它们是中国各地诸多民间篮球中的不同面相。虽然都已存在数年,但正是那些被认为将要替代至少是抢夺掉大部分体育这种娱乐时间的东西,例如短视频,让它们再次回到大众视野中。更重要的是,它提醒我们,中国或许早已有其自身独特的体育文化和“社区”,即便它是乡村的,即便还不成熟。为此,懒熊体育近期到访包括贵州、福建在内的民间篮球现场,在有限的时间里,我们想看看在经济更发达的东南沿海和相对后发的西南内陆,体育正在以一种怎样的面貌存在。以下是“村BA”三部曲的第一篇。
因为一场号称“上万观众”的篮球赛,贵州省黔东南地区的台盘村火了。
这是一个拥有272户、1188人的小山村,从村子一头走到另外一头不过一公里。
这里每年都举办民间篮球比赛,但直到今年,因为一个摄影师拍摄的一段视频而突然走红。他们的比赛被称之为“村BA”,村里人甚至认为这比赛的精彩程度超越了大洋彼岸的NBA。
其实,这里的比赛并不算精彩,如此密集的观众甚至存在很大的安全隐患。可在大部分职业体育都空场进行的情况下,这个小村庄的比赛能引发这么大的关注,更在于它寄托了人们对于恢复正常生活秩序的渴望以及对于美好生活的所有向往,所以它火了。这个火,注定不是偶然。
台盘村乡村篮球赛决赛现场 摄影:姚顺韦
意外的走红
摄影师姚顺韦至今都想不起在短视频平台上刷到关于台盘村篮球赛内容是7月中旬的哪一天。
看到那些零碎视频后,他被现场氛围震惊了,随即在网上搜索关于乡村篮球赛的资料,并了解到这是当地村民为庆祝“六月六吃新节”搞的活动,不光有篮球,还有斗鸡、斗鸟、斗狗、唱歌跳舞比赛等,篮球在当地的氛围最好。得知决赛是7月20日进行,他决定要到现场拍摄记录一番。
7月20日中午,姚顺韦一个人驱车两百公里从贵阳来到位于省黔东南地区的台盘村。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两个多小时,篮球场里已挤满了人,他在场边找了个位置固定下来后就很少再移动,“不敢轻易动,一离开位置就没了。”
台盘村在高德地图上的位置显示
姚顺韦带的设备很简单:索尼A7M4、大疆御2。一个手持拍摄,一个负责航拍。据姚顺韦回忆,现场除了自己和一个在短视频平台做直播的自媒体人外,再没有其他记者。
决赛从下午3点打到了第二天凌晨5点,堪称疯狂,而姚顺韦就一直站在那里,他后来把自己拍的几百段视频剪辑成一个4分12秒的片子发到了短视频平台上。视频没交代时间、地点、人物和事件,也没有篮球比赛的开始和结尾,更多的是在用平视和航拍视角展现篮球赛的激烈以及围观人数的庞大。从标准新闻角度来讲,这内容有不少缺失,但它还是火了。
发上去不到一个小时,短视频平台工作人员就打来电话询问比赛情况。看着这个视频的点赞量一路飙升,姚顺韦心里暗想:没白拍。他以往发的视频点赞数基本在2、30个,而这个视频发布后没多久点赞数就已上百。后来他把这个视频置顶,到今天已收获9.2万点赞,1.3万留言。
随后的故事就像众人知道的那样:外交部发言人赵立坚7月22日在推特发布了重新编辑过后的视频,该视频和视频里的截图在各种媒体平台疯狂传播,每年都打的“乡村篮球赛”变成了“村BA”,彻底火了。
也有人怀疑姚顺韦是不是受到利益驱使,在整个事件中担任幕后推手。懒熊体育跟他聊到这个话题时,他苦笑一下,“太高看我了。”
出生于1992年的姚顺韦是贵州省都匀市惠水县人,他从小也喜欢打篮球,但他家乡的篮球氛围跟黔东南地区没法比。他在北方民族大学传播学院读大学,毕业后回家乡工作,最开始在传媒公司给别人打工,两年前自己独立出来做工作室。工作室规模很小,算上他总共五个人,靠四处接宣传片拍摄的活儿维持,不温不火。
姚顺韦不是那种左右逢源的人,有时会忽略人际关系的处理,他直到今天都没跟台盘村的篮球组织者们走得太近。篮球赛火了之后他也不想去拍了,觉得再拍已没太多新意。很多朋友要姚顺韦带着去看后来举办的美丽乡村篮球赛的决赛,他才带着设备又拍了一场。
村子里的年轻人们在打篮球 拍摄:赵宇
锁定“村BA圣地”的名号
台盘村支书张寿双至今也没搞明白村里的篮球赛怎么一下子就火了。
在他看来,村子几乎每年吃新节、春节时都会举办比赛,观众数量跟现在差不多,偏偏今年就火了。
有些事也不需要他想得太明白,“村BA”爆火后产生的冲击波推着他和台盘村继续往前走,停不下来。原计划7月30日在谷银、台盘两地举行的美丽乡村篮球赛黔东南州半决赛比赛全部都挪到了台盘村,县体育局希望把火烧得再旺一些。
村里比赛时搞坏了一个篮筐,正在发愁如何处理,县体育局直接调来了两个全新的篮球架。美丽乡村篮球赛开赛前一天,台盘村篮球协会用红字在看台上写下:“中国村BA圣地”,醒目得从老远处就能看到。
“自从我们这里火了之后,到处都是‘村BA’。”台盘村篮球协会会长岑江龙对懒熊体育说,他也知道福建、广东的民间篮球氛围很好,甚至比台盘村的观众更多,“但‘村BA’是我们这里最先叫的。”
台盘村不光把“村BA圣地”这几个字写在了看台上,还印在了本村篮球队的球衣上。他们正准备在地图上建个坐标,称以后谁想来这个篮球场直接导航“村BA发源地”即可。
后来的美丽乡村篮球赛也同样火爆。据微信公众号“黔东南统一战线”8月17日的报道,“村BA”开赛以来包括人民日报、新华每日电讯、新华网、环球网等50多家新媒体队比赛进行了平台分流直播,直播时长达70多个小时,累计观看人次超过8亿。
当时的直播信号主要由贵州广播电视台负责制作,电视台《百姓关注》栏目副制片人樊卫星7月29日下午带着10人团队、两个4G信号背包、一个负责航拍的无人机抵达台盘村,一直布置到了凌晨两点。
第一天的比赛从早晨九点打到中午十二点半,下午三点继续,一直到凌晨两点。樊卫星除了监督信号之外,还在现场担任解说。由于去厕所不方便,解说时不敢多喝水。他第一天解说了15个小时,嗓子哑得说不出话,第二天就没再继续。
由于是在村BA火了之后进行的比赛,美丽乡村篮球赛比之前更热闹。看台爆满,山坡上、房顶上、树上、村委会二楼平台上都挤满了人,“wu~”、“wu~”的助威声响彻整个小山村。有些人实在挤不进去了,就从附近的五金商店租来梯子站在场地外也能看比赛,五金店的7个梯子每天都能被租出去。30块钱一个,老板小赚了一笔。
樊卫星说,自己从小生长在遵义农村,那里的篮球氛围也不错,但没想到黔东南地区的篮球比赛会如此火爆,“这里的篮球氛围是纯野生的、原生态的。”
依托节日举办篮球比赛已是贵州黔东南地区的传统,几乎每个村寨都有篮球场、篮球队。台盘县相关统计资料显示,这里从1940年开始就举办篮球赛。张寿双称自己曾问过村子里80岁以上的老人,该县的篮球赛事件要比官方统计的早两年,那时是在泥土地上比赛,篮球架子是木头做的。“没有篮球就用布缠一个,很多人都是光着脚打球。”张寿双说。一个村搞篮球比赛时,附近村寨的人只要有空都会翻山越岭过来观看。后来交通越来越发达,一些生活在凯里、贵阳的人也会来看比赛。
村BA火了之后,不少人专门从其他省市过来看比赛。美丽乡村篮球赛期间,曾有一对60多岁夫妇从河南赶来,到之后发现根本就挤不进去。为了证明自己“专门从外地赶来”的身份,他们掏出身份证给岑江龙看。岑江龙后来帮他们找了一个可以勉强立足的位置,了却了二人现场看村BA的心愿。
穿着台盘村比赛服的村民 拍摄:赵宇
和NBA比更爱看村BA
对篮球热爱的基因流淌在黔东南地区人们的血液里。台盘村的篮球场没比赛时也经常有人在打球,傍晚人最多。四个篮筐下分别站着10多个人,水平、年龄相仿的人凑在一起打球,他们基本上都是村民,衣着随意,三分之一的人穿着拖鞋。
50岁的吕文君光着膀子坐在看台上,他把上衣搭在腿上,一边乘凉,一边和另外两个村民一起看年轻人打篮球。他们多数时间都在静静地看,很少交流。
吕文君说,他们年轻时也打篮球,每天下午放学回来先砍一担柴,然后就去打。每次来打篮球的都有3、40人,可篮球场却只有一个,大家只好先投篮,投进的才有资格打球。他们的父辈也热爱篮球,那时代表村里打球不用劳动也能“挣工分”。
不过吕文君说,自己当年水平有限,没资格进村子一线队。比吕文君小15岁的张寿双也同样从小就打篮球,他那时经常代表村队去外面打比赛,走一个多小时的山路去隔壁寨子是常有的事。
据张寿双回忆,那时打球没有运动鞋,基本都穿着胶鞋比赛。家人曾给他买过一双带橡胶钉的足球鞋,那在当时就算是非常了不起的装备了。自己当年舍不得穿着它走山路,要到比赛开始前才换上,比赛一结束马上又穿上塑料凉鞋,再走十多里的山路回家。
岑江龙过去多数时间在广东等地打工,每年吃新节都会请一个月假回家看篮球、打篮球、组织篮球赛,打完自己村的比赛再去其他村打。“一到那时就不想上班,就想回来打比赛。”岑江龙说,如果老板不给那么长时间的假,他就辞职,“反正是打工,这地方不干了再去下个地方。”自从今年“村BA”火了之后,岑江龙就没打算继续出去打工了,他希望能帮助家乡把未来的篮球比赛组织好、运营好。
据岑江龙介绍,台盘村篮球协会最多的时候有40多人,都是村里的年轻人,大家一起打球、组织比赛,都是无偿的,没有人从村里拿过一分钱的薪水。即便是后来的美丽乡村篮球赛,他们也是义务服务。
台盘村的篮球赛之所以有人气,除了跟当地人热爱篮球之外,还跟他们特殊的比赛规则有关。村子里搞篮球赛时,如果你在有人盯防的情况下扣篮成功,会被奖励100元钱。对于一般的身体接触,裁判也不会吹犯规,除非上肘,岑江龙这叫“斗牛式”篮球。不光是台盘村,整个黔东南地区都采取这样的比赛方式。
岑江龙2011年时曾在现场看过东莞新世纪的CBA比赛,他已记不清东莞队的对手是谁,只记得比赛时一有身体接触裁判就吹哨,“只要对抗就吹犯规,一点都没意思。”
台盘村的人也对NBA比赛有一定了解,但都不那么热衷,说起喜欢的球星无非也就是乔丹、科比等大众明星。不少上年纪的人对NBA的喜爱还要追溯到姚明时代,比如吕文君,他自从姚明不在NBA之后就对比赛没那么大兴趣了,“姚明不打了,还有什么可看的?”
当然,年轻人对于职业篮球的熟悉程度还是要超过上一辈的。今年15岁的文杰代表台盘村参加过青年组篮球赛,他最喜欢的NBA球员是独行侠队的东契奇,但他基本上不会看CBA。和文杰一样,村里的其他人对CBA也没有太浓的兴趣,只是偶尔会看。
血浓于水的亲情和当地深厚的村寨篮球比赛传统使得村民们对民间比赛的热爱程度远远大于职业篮球。就像吕文君所说:“外国人打得再好也没我们这里的比赛有意思。这里有我们的家人、亲人在打球,我们更愿意看。”
看台上的中国“村BA“圣地很显眼 拍摄:赵宇
村里办的比赛也烧钱
节日期间,整个黔东南地区都在组织各种活动,篮球赛必不可少。台盘村的比赛能火,最主要的原因是观众多。
疫情之下,大部分职业比赛都空场进行。人们渴望生活秩序恢复正常,渴望到现场观看精彩的比赛,小山村里的篮球比赛满足了人们对于美好生活的所有向往,所以它火了。
很多台盘村的人都说,其他地方的篮球场没看台,“站在两三圈人群之外就什么也看不到了,哪里有我们这里条件好。”台盘村的篮球场一侧看台有20层,另外一侧6层,颇具规模。台盘村新篮球场大概在2015年建成的,老篮球场如今已荒废,村民们把刚收的玉米晾晒在上面。
据岑江龙介绍,当年建这个体育场的时候就有看台,最开始是6层,2018年加到了现在的20层。
懒熊体育跟当地人交流时,他们说比赛最火那几天来现场看球的人数肯定超过一万,也有说将近两万人。不过从现场目测来看,20层看台的长度基本上和篮球场长度一样,6层看台长度和两个篮球场宽度一致。即便是看球的人再密集,恐怕也很难达到一万人。当场有一个从深圳到贵州出差,抽空专门来“朝圣”网红篮球场的人,他也表达了同样的看法:超不过五千人。
对于这种“质疑”,张寿双和岑江龙一般会说:“不光是看台,山上、平台上都是人,这周边全是人,肯定超过了一万人。”
至于网红篮球场过去最火时究竟来了多少观众,现在也没有一个准确的数字,用“成千上万”这样的虚词似乎更贴切一些。不过,大山里的民间赛事能有这样的上座率和关注度已是不易。村外人把它当作对美好生活向往的寄托,村里人却轻描淡写地说:“我们这里原来就这样,只是你们不知道。”
台盘村今年组织的吃新节篮球赛总共有176支队伍报名,分为公开组、村村组、中年组、少年组和女子组。
公开组面向全国报名,一支球队只要交200元报名费即可参赛。村村组规定必须以村为单位参赛,队员参赛前要查验身份证,禁止非村民参赛。少年组必须16岁以下,中年组要求40岁以上,所有这些都有明确的规定。比赛不对外售票,只要有地方,所有人都可以来现场看。
今年的比赛从7月12日开打,一直打到7月20日,最后三天比赛从早晨九点一直打到了凌晨三点,决赛颁奖典礼结束后已是凌晨五点。
据张寿双介绍,今年报名参赛的队并不是最多的,2018年曾有268个队报名,用了13天才将比赛全部打完。
比赛的筹备资金除了报名费外,更大一部分来自当地企业、村民的捐款。村委会门口贴着“台盘六月六吃新节活动”赞助捐款名单,总共107家企业和个人进行捐款,多至2000元,少则20元,这些都是完全自愿行为。
吃新节活动结束后,村委会还会把收入、支出情况公开贴在告示栏里,上面写着每一笔款项的来源——台盘村一组、二组村民集资款:129720元、门面:13820元、个人赞助:2400元……总收入是186366元。总支出数额和总收入完全一样,支出内容包括活动期间项目奖金125572元、请裁判费用5764元、购买活动物品25439元等等。
“办什么赛事都会烧钱,我们组织这比赛出了传统之外,更多是因为热爱。”由于最近接受采访太多,人们也会在张寿双嘴里听到这样的官方发言:“我们举办比赛不以盈利为目的,完全是为了倡导全民健身,丰富群众文化生活。”
村里的小孩子在打篮球,有人穿着拖鞋。拍摄:赵宇
村外的“村BA”江湖
除台盘村外,整个贵州的民间篮球运动都非常热烈。据相关统计数据显示,过去半年贵州当地举办了超过4000场民间篮球比赛,有将近2500支队伍。
相比较而言,外面比赛的“乡土气息”淡了许多。身高1米85,体重115公斤的罗小开被当地人称为“黔东南第一中锋”,他出生于凯里市丹寨县南皋乡,从小热爱篮球,15岁开始跟着村子里的球队四处打比赛,并在那年拿到了人生中第一面锦旗——一个乡村篮球比赛的亚军。一个队的奖金80块钱,他分到7块钱。这对于年少的他来说就是一笔巨款了,“全拿去买糖了。”
从那时起,罗小开发现打篮球是个不错的出路。身体的强壮和特有的天赋让他一路走来都很顺利,16岁就可以代表丹寨县打比赛,每次都能拿到冠军或者亚军。
2010年,他代表丹寨县拿到黔东南州七运会的冠军,一个人拿了6000块钱奖金。后来又进入凯里市的业余篮球队,拿了不少省里比赛的冠军。
对于当年打比赛的很多细节,罗小开都印象不深了,他会得意地对你说:“百度,你去拿百度搜,上面都有我们的信息。”
高中毕业后,罗小开去了台江县运输管理所工作,后来又去了凯里机场,现在在凯里市的北控水务公司上班。他也承认,自己小时不爱学习,就喜欢打篮球,所以没考上大学,能有这么多工作机会,完全因为篮球打得好,哪怕打的是民间业余篮球,也能改变命运。“那时如果你会打篮球,会有公司争着抢着要。”罗小开说,他除了正常上班之外,也会代表自己所在单位的球队去打各种比赛。像他这样的民间篮球高手在当地也有比较大的影响力,他说:“凯里市有60%的人看过我的比赛,认识我。”
罗小开年轻时经常被别人邀请去打比赛,最多时一天的出场费有8000块钱。如果帮着队伍拿到冠军或者亚军,还会分奖金,一趟下来收入不菲。
也有省外的球队邀请他去比赛,比如前几年就曾两次前往广东东莞松山湖帮当地的企业打比赛,除了包吃住和往返高铁票外,一天还给4000块钱的出场费。不过那次比赛也很累,一天打了四场球。
“你总共代表多少民间篮球队打过比赛?”对于懒熊体育这样的问题,罗小开思索了很久,没有答案,“这么说吧,我拿到的各种比赛冠亚军不会低于800个。”
20年民间篮球打下来,罗小开说自己奖金、出场费收入大概7、80万,“不过这钱攒不下来,都花了。所以还得有个工作,光靠打球挣钱不现实。”
今年36岁的罗小开已不像原来那样到各处去打比赛了,他说现在体能不行了,拼不过年轻人,所以外面的比赛他会选择性地去打。原来还希望通过打民间比赛挣些外快,现在没这想法了,纯为自己高兴。
在民间篮球江湖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罗小开看着这个行业逐渐萎缩。当年他们的出场费不会低于3000元,可现在打民间篮球人越来越多,有些老板开价就是“三天1000块钱,爱打不打”,结果还是很多年轻人去打。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罗小开认为除了打球人太多之外,也跟经济形势有一定关系,“老板带队出去打球也得不到什么回报,顶多就那点奖状,时间长了也没那热情了。”
台盘村的李正恩是罗小开的好朋友,他长期居住在村里,有时也被邀请去外面打打比赛,但他却无法像罗小开一样给自己赢得更多地位和金钱,他多数时间还是在以台盘村为圆心转来转去。李正恩说,自己的儿子也喜欢打篮球,但没想让他成为职业球员。他说黔东南地区的人个子太小,把篮球当职业太难。
平日里,李正恩除了代表台盘村队成年组打比赛外,还会在当地负责消防工作,他也是篮球协会的成员,负责组织比赛。8月16日那天下午,他接受了两批记者的采访。不少人会问,台盘村的篮球比赛火了之后怎么办?
这个问题既提给李正恩,又提给台盘村的每个人。喧嚣过后,总有新的情况等待着每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