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四大中兴名臣、收复新疆的民族英雄左宗棠,在太平天国举事攻入湖南之时,是否真的如传说中一样曾经想投入太平军,甚至和太平军首领洪秀全曾经见面唔谈过呢? 左宗棠年少聪颖,志向高远,但后因家庭变故,再加运气不佳,中举之后再屡试不中。入赘湘潭周家,以教课为业。同辈人中精英者,已出相入仕。左干脆绝意科举,转向经世致用之学。此时太平军兴,蔓延至湘。 本来对时局清醒的左宗棠,对清廷统治有清晰认识:“当今国事败坏已极,朝廷上下相蒙,贤奸不分,对外屈膝投降,内部贪污腐化,外敌侵略无已,各地盗贼纷起。”在这样的环境下,只求活命的普通老百姓对改朝换代也没有多大抵触。 饱尝家道维艰的左宗棠,入赘虽未受侮,但其惭自知。这虽然与君主昏庸看似没有多大关系,但政治腐败导致的科场混乱已在左宗棠的心中留下阴影。自己满腹才华,一腔热血,却屡考不中,既然报国无门,那让有识之士改天换地亦未尝不可。 已过不惑之年的左宗棠,身处乱世仍然胸怀大志,熟读史书,对朝代更迭比一般人都更了然于胸。在同样为落第士子洪秀全领导的天国义兵汹涌而来之时,心绪澎湃肯定比普通人更加激烈。 满清腐朽,但存国已经二百余年。程朱理学的忠君报国思想让左宗棠内心矛盾重重。特别是来势汹汹的太平义军的性质是什么?他们的领导者素质如何?真的能不能开创一番大事业?假如太平军只是像众多乌合之众一样昙花一现,不但不能建立新政为民谋利,反而让普罗大众更加遭殃。那与这样的义军合谋一处,岂不是开了历史倒车?还有,即使新政可为,他们能不能容纳自己这样的人才? 在现有这个政体,自己还有那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博学多才的老师的帮扶提携,要想做一番事业都如此艰难,换了一个还不知底细的陌生团体,自己又能和他们相处融洽、共患甘苦吗? 心思缜密的左宗棠不得不仔细分析,并且要等待观察。 此时保持中立,静观其变。何去何从一定要辨明真伪,否则一失足即成千古恨。 于是,左宗棠与好友郭嵩焘兄弟,各携家人躲进高山深谷的白水洞,盖茅草屋躲避。“是我无害于贼,贼无所忘于我,亦无所利于我也。”左宗棠以为他与太平军“进水不犯河水”,在乱世中各自安好,混乱过后再作他图。 左宗棠的大名经湖湘经世派第一人、道光朝重臣陶澍、禁烟英雄林则徐、硕学鸿儒贺长龄、贺熙龄兄弟的广为传播,已为天下所知。太平军自广东金田起义,向全国席卷而来。其中不但有广东人,还有湖南当地人;不但有想要养家糊口的普通老百姓,也有想要有一番作为的时代精英。于是,迎请清廷重臣盛赞的“国士”左宗棠,当然成了太平军的“要务”。太平军不见混得并不如意的左宗棠来投,自是心痒难耐。 按兵不动的左宗棠,牢记老师贺长龄那句“幸无苟且小就,自限其成”,连三番五次给他出谋划策的清廷命官兼好友胡林翼等递来的橄榄枝都予以拒绝,怎么可能自去投效不知根底的太平军? 在白水洞避居的左宗棠,已经料定太平军此去是抢占大城市,不在大道上的白水洞肯定无暇顾及。正想兵乱之后再回柳庄去做他的“湘上农人”,哪曾想一直记挂并敬重自己的胡林翼再次急告:“张公亮基与林公文忠一样血性热肠,家乡不幸祸在眉睫,请公出山协张保卫桑梓。”更加迫切地要左宗棠迅速出山帮助湖南巡抚张亮基协理政务,一并建立个人功名。 审时度势,衡量再三,左宗棠认为洪秀全领导的太平军废除儒教,不尊贤圣,并且乱篡教义,中西杂混,华洋揉合,不洋不土,虽可以暂时蒙骗惑众,但不一定福及社稷。假如助力不明新政,还不如维持现状。现状虽亦无益,但弊端显然,也许未及新政之害。于是,左宗棠犹豫再三,等待彷徨之后,于咸丰二年八月下旬至咸丰三年正月(1852年8月—1853年1月),入湘幕佐助巡抚张亮基四月。 左宗棠佐幕张亮基,更进一步了解太平军的运作以及清廷行剿的实力,更加清楚兵爨对普通老百姓的伤害。个人的建功立业与社稷安危,都与底层百姓的生存紧密相连。要想老百姓能过日子,营造安定祥和的环境是根本。由此,咸丰四年(1854年)二三月间,太平军重新打回湖南,再次进逼长沙,传言要去白水洞寻找左宗棠,左宗棠早已将家人悉数转移。
至于说左宗棠去与洪秀全见面,并争论“拜上帝教”的弊利,以左性格之倨傲,以及时间和地点的原因,绝无可能。 所以,太平军兴之初,作为不得意的清廷举人左宗棠,曾经犹豫,也想寻求另外一种建功扬名的途径,确实有可能。但说他贸然与太平军接触甚至与洪秀全见面,就实在与左宗棠的性格处世有悖。 作者简介: 冯俊龙,青年作家、文艺评论家,在《解放军报》《同舟共进》《文史天地》、封面新闻和新华网、中国军网、中国青年网、人民网、搜狐网、中国作家网、四川新闻网等报刊和媒体发表作品多篇,多次获全国、全军征文大奖,作品被《新华文摘》《作家文摘》等转载。近年主要从事历史和军事题材作品创作,发表文艺评论多篇,现任五块石头文化传播有限公司董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