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压力才有动力,或许是基于这种原因,“卡脖子”,一度是国内硬科技领域发展的重要推动力。
最直观的领域,就是半导体芯片、工业软件、动力材料等等。为了攻克技术、专利壁垒,改善关键核心技术自主创新不足的情况,一大批创业公司拔地而起,创投机构也蜂拥而至。
这个阶段,硬科技投资的特征之一是“激发性投资”,资本看到的是国产替代的星辰大海。这些领域的技术路线虽然有很多壁垒,但经验和思路也更多,市场确定性很高。而现在,“探索性投资”正在积极抬头,资本流向了一些短期内很难产生直接成果的领域。
硬科技正在“上天”“入微”
2021年4月修订的《上海证券交易所科创板企业发行上市申报及推荐暂行规定》,把科创板的科技产业描述为以下几种:新一代信息技术、高端装备、新材料、新能源、节能环保、生物医药。同时,金融科技、模式创新被排除在外。
从实际的投资潮流看,芯片、半导体材料、AI、自动驾驶、生物医药、智能制造等领域,热度始终居高不下,尤其是在有国产替代需求的特定产业。而创投机构,包括腾讯、阿里、美团等产业投资者,也十分青睐这些硬科技赛道。
对比之下,宇宙赛道、核能源赛道属于“硬核中的硬核”。也许是过于科幻,很长一段时间内,这些领域的投资乏善可陈——案例虽然不少,但大多数投资者存有的,是对先进技术及其发展过程中商业化成果的兴趣。至于最终的目标,反而因为实现难度过大而获得了几分宽容。
硬科技投资正在比以往更加硬核,既“上天”,也“入微”。
近日,商业可控核聚变能开发企业星环聚能完成数亿元天使轮融资;商业航天公司众星志连科技完成数千万元天使轮融资;提供广域综合感知服务的通导遥一体化卫星综合服务商椭圆时空宣布已完成数亿元A轮融资。
6月2日,吉利未来出行星座首轨九星在西昌卫星发射中心以一箭九星方式成功发射,基于未来出行星座建设,加速构建天地一体化高精时空信息系统。
但同时,这些超硬核领域的发展难度也同样巨大。5月13日,民营火箭公司星际荣耀的双曲线一号火箭连续第三次发射失败,导致箭上携带的卫星全部损失。中核集团核聚变堆技术领域首席专家段旭如在今年“两会”相关采访中表示,到2050年左右, 人类才有可能使用上核聚变能源。
星环聚能CEO陈锐指出,随着实验装置建成,其本身可以作为聚变中子研发与应用平台进行商业化转化,同时其研发过程中附带的前沿新材料等等技术都是潜在的商业化果实。
所以,这种“埋头赶路、顺路摘花”的发展模式,才是克服尖端技术“时间壁垒”的最好方法。
爱达荷州国家实验室安全和氚应用研究(STAR)设施的首席科学家岛田大志曾讲过一个笑话,在他从业早期,外界说核聚变是“未来的能量,永远是未来的能量”,除了从事可控核聚变研究研究的人和公司,没有人相信这个故事可以成真。
但当一波又一波的资金涌入到核聚变领域,工业扩张的序幕自然也就拉开了。而越是硬核的领域,商业就越是和学术产生共鸣。
学术背景+创投机构是第一推动力
星环聚能的技术源自在球形托卡马克领域拥有20年经验的清华大学工程物理系核能所聚变团队;椭圆时空由原国家重大航天工程专家联合创立,并拥有深圳清华大学研究院太空数字技术研发中心的学术支撑。
众星志连孵化自浙江大学微小卫星研究中心,创始人金仲和教授曾主持研制完成中国首颗公斤级卫星——“皮星一号A”卫星。他现任信电系微电子与光电子研究所所长、浙江大学微小卫星研究中心主任,总装备部“微米/纳米技术专业组”专家、863-801专题专家。
过去的商业创新史上,学术领导人唱主角的情况并不常见。一方面是关于学术商业化的讨论始终十分激烈,另一方面是学术成果转化为商业成果的过程时有艰难,其效益不被看好。
但当硬科技深入发展到一定阶段,更多机构愿意为之做长期付出后,大环境开始好起来了。资本不是直接生产力,但能帮助科学技术更好发挥“第一推动力”的作用。
星环聚能背后站着顺为资本、联想之星、红杉种子基金等十几家王牌机构,众星志连收获了普华资本的独家投资。
上海证券交易所副总经理刘逖在6月10日的全球创投风投大会上表示,截至5月底,95%的科创板公司上市企业获得了创投机构的投资,平均每家公司获投8亿元。2021年我国信息技术、医疗健康、半导体领域股权投资金额均超过2000亿元人民币,较科创板推出前大幅增长。
资本从来都是“挑战者”,敢于携手产业开辟曾经被定义为“不可能”的世界:
·2022年2月,中国公司能量奇点完成近4亿元人民币融资,由米哈游和蔚来资本共同领投。
·2021年12月,加拿大核聚变技术研发商General Fusion完成1.3亿美元E轮融资;
·其融资之后一天,美国核聚变技术研发商Commonwealth Fusion Systems完成超18亿美元B轮融资,创造该领域融资纪录。
这既可以称为活力,也可以称为勇气。但最关键的是,在挑战尖端技术时,最强大的技术力量和最稳固的资本支撑可以共同发力。有了这个基础条件,攻克现存的难题才更有可能实现。
攻克新风口的“智子难题”
美团创始人王兴十分推崇索罗斯对投资的看法:“重要的不是做出正确判断的频度,而是做出的正确判断的量级。”
对更多投资机构而言,现在的各种超硬核领域,正在成为一个值得高量级投入的新风口。
而同样明确的是,这些领域之所以曾经没有爆发,在硬科技首度成为焦点时也没有异军突起,显然并不只是它们的市场缺乏“卡脖子”式的确定性。
科幻作家刘慈欣在《三体》中,构建了一种锁死人类基础科学中高能粒子物理分支的物质——智子。这种具有超级计算能力却又十分微小的质子,通过阻碍人类高能物理研究,卡死了人类的技术进步。
在众多高端领域,“智子”式的阴影长期笼罩着技术产业化的进程。
比如在可控核聚变领域,“氚”是当前第一代核聚变技术不可或缺的原料。可惜,这种具有放射性的元素半衰期太短,只有12.43年,在自然界中会迅速衰变为其它物质。而人类目前能够自主合成制造氚的技术,成本都过于高昂,需要“用能源换能源”。目前,这个问题并没有很好的解决方案。
这种基础性技术的桎梏,大量存在于各种超硬核领域,并阻碍着技术的进一步发展。然而,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导致一些领域出现先发展、再择机获取可用成果的现象。
可以说,这种奇妙的“宽容”感,会给尖端技术的发展赋予更自由的色彩。而资本越是深入超硬核领域,就越是能精进对它们的理解。
从长期来看,这种理解才会带来最有效的支持。假设资本仅仅专注于短期回报,反而不利于硬核科技的发展。
攻克新风口的“智子难题”不急于一时,也不太可能由一家公司单独完成,重要的是要在这个过程中有实际的进步。当然,如果能产生材料、产品等方面的商业性成果,自然是更好的。
软银中国合伙人周晔曾在“科创中国与硬科技投资逻辑”圆桌会上表示,对硬科技的投入增加,反向促使机构招募、引进有技术背景、产业背景的人加入投资团队。由此,他们会更多地关注到超硬核科技的发展态势。
可以肯定的是,整个硬科技领域目前已经形成了三个“阶梯”:
第一阶梯,是已经有自主可控产出的领域,比如部分车载芯片、半导体材料、民营卫星;
第二阶梯,是正在攻关,并有极大可能成功的领域,比如CPU、GPU、先进医疗机器人;第三阶梯,则是有技术储备,但从全球范围来看都需要时间酝酿成果的领域,比如可控核聚变。
硬科技发展的趋势也足以给人信心。创业者素质越来越高,政策关注度和支持力度越来越明显,资本的“陪跑”意愿越来越强。
硬科技就像一颗大树,顶天立地不是唯一终点,开枝散叶也能形成别样的生命力。今天主导人类信息化发展的计算机,最初是用于军事上枪炮的弹道计算和火力表的测试。既然如此,我们又何愁硬科技需要的发展时间太长呢?
来源:港股研究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