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达财经出品 文|李亦辉 编|深海
“哪怕卖房子，卖车子，也会千方百计确保员工有饭吃，有班上。”2020年疫情爆发时，老乡鸡创始人、董事长束从轩在一则视频中，撕毁了员工申请自愿降薪的联名信。一时间，束从轩火爆全网，被誉“中国好老板”。
不过，老乡鸡却出现员工大量未交社保现象。根据老乡鸡今年5月发布的招股书，截至2019年年末，老乡鸡共有员工12844人，结果有8035人未缴纳社保，未缴纳比例为62.56%。2020年末和2021年末，未缴纳的人数分别为6135人和1874人。此外，公司也存在大量员工未缴纳公积金的情况，其中2019年，全员未缴纳公积金。
值得一提的是，老乡鸡还出现大量员工转为派遣员工。截至报告期末，公司劳务派遣人员为1350名，其中978人为公司前员工。
此外，老乡鸡启动上市前现金分红1.02亿元，作为持股超过90%的束从东家族，拿走了其中的大头0.93亿元。
有媒体认为，正在冲刺IPO的老乡鸡存在较为严重的员工社保问题，包括“近三年间，老乡鸡累计有1.6万名员工未缴纳社保”、“为应对上市，强制近千人‘离职’”……
对于媒体“老乡鸡近3年累计1.6万员工未缴社保”的质疑，束从轩表示，将最近三年未参保人数累加得出，存在重复计算问题，导致数据与招股书出现偏差。他同时就“没能做到给老乡鸡全员所有人购买社保，感到非常羞愧和自责。”
有媒体测算，假设根据招股书披露的平均薪酬为补缴基数，2019年和2020年老乡鸡应补缴的“五险一金”将分别过亿元，其中2020年补缴后的扣非归母净利润将处于亏损状态，或不符合上市条件。
有行业人士向雷达财经表示，根据其经验，在2019年之前，老乡鸡存在长期大量漏缴社保、不缴纳公积金的情况，2020年，公司创始人被称为“中国好老板”后，老乡鸡引发资本关注，并有了上市的想法。于是，老乡鸡开启了合规化改造，2021年已相对规范，但历史问题依然导致其上市之路“埋雷”。
一度全员不缴纳公积金，因社保问题董事长道歉
根据招股书，2019年至2021年，老乡鸡员工总数分别为12844人、15400人和14503人，其中未缴纳社保（养老、医疗、失业、工伤、生育五项保险）的人数分别为8035人、6135人和1874人，未缴纳比例分别为62.55%、39.84%和12.92%。
此外，2019年末、2020年末和2021年末，未缴纳住房公积金的人数分别为12844人、9731人和2012人，未缴纳比例分别为100%、63.18%和13.87%。
据此简单计算，老乡鸡三年未缴纳社保的人次合计超过了1.6万次，住房公积金合计超过了2.45万人次。
对此，有媒体以《老乡鸡强转千名员工劳务派遣，1.6万员工未缴社保省外年亏1.6亿，现金流趋紧拟投8亿开店700家》进行报道，随后#老乡鸡近3年累计1.6万员工未缴社保#和#老乡鸡被曝强转千名员工劳务派遣#等词条登上微博热搜，评论区中，有网友表示：“嘴上都是兄弟姐妹，连社保都扣。”
雷达财经注意到，老乡鸡走红，与善待员工有关。
2020年初新冠疫情期间，有部分老乡鸡员工联名要求自愿降薪，和公司一起共渡难关 。结果董事长束从轩手撕联名信，并宣称：“哪怕卖房子、卖车子，也要确保员工有饭吃，有班上。”束从轩被网民大赞“中国好老板”，老乡鸡也开启全网爆红之路。
对此，老乡鸡创始人束从轩在5月31日回应称，老乡鸡2021年合计参保率老乡鸡员工的实际参保率达到了93.75%。束从轩称，老乡鸡未能全员购买社保的原因，包括餐饮从业人员的流动率高和部分员工对参保意愿不强等方面的因素。
据束从轩介绍，未缴社保员工中，剔除退休返聘员工剩下841人。841人中，有239人已经缴了城乡居民养老保险，19人是协议保留社会保险关系，257人是新入职人员还没来得及参保，326人自愿放弃参保，社保实际合规率达到了94.2%。
“作为老乡鸡董事长，没能做到给全体员工购买社保，我感到非常羞愧和自责。向我的所有员工和社会大众表示深深的歉意。”束从轩表示。
对于“强制千名员工劳务派遣”，束从轩称与事实并不相符，也不存在强制的问题。
值得关注的是，“326人自愿放弃参保”。那么，员工承诺“自愿放弃参保”，企业就不用缴纳了吗？
今年5月份，人社部官方专门回应此类情况称，按照国家有关规定，用人单位和职工应当参加基本养老保险制度并按时足额缴纳基本养老保险费，这既是用人单位和职工的合法权利，也是用人单位和职工的应尽义务，不能根据职工或者用人单位意愿而免除，否则将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换句话说，社会保险是国家强制实行的社会保障制度，为员工办理社会保险是用人单位的义务。员工自愿起草或签订放弃社保的协议，本身就是违反法律规定的，所以协议无效。
缴纳社保一事，用人单位不能看员工的意愿，无论怎么约定，只要没按规定缴纳，即为违法行为。
此外，把社保换成现金再直接交给员工，或者劝员工放弃社社保增加工资，都是无效行为。
按照《劳动合同法》等规定的不用缴纳社保的10种用工情形来看，束从轩提到的返聘退休人员、协议保留社会保险关系人员，公司可以不用缴纳社保。
另外一类情况是，聘用劳务派遣人员也不用公司来缴，由劳务派遣公司缴纳社保。不过根据《劳务派遣暂行规定》第4条规定：“用工单位应当严格控制劳务派遣用工数量，使用的被派遣劳动者数量不得超过其用工总量的10%。”
据招股书，2021年，老乡鸡劳务派遣的员工人数达1350名，约占当年用工总量的9.11%。在劳务派遣的1350人员中，有978人为公司前员工。
对于采用劳务派遣的用工模式，招股书解释称，公司在社保、公积金合规过程中，该等员工因年龄较大、流动性较大等原因，社保、公积金个人部分缴纳意愿较低。经充分协商后，该等员工从公司离职。考虑到公司存在用工需求及该等员工愿意继续为公司服务情况，该等员工入职到劳务派遣公司并作为派遣人员派遣至公司的直营门店中从事临时性、辅助性或替代性工作。
有媒体据此判断，公司存在强行要求员工转劳务派遣迹象，因为所谓的978名“前员工”以劳务派遣的方式在老乡鸡工作，是事实层面的现员工。
从不超过10%的劳务派遣员工人数来看，老乡鸡的劳务派遣占比未踩到法律红线。
有媒体测算，假设根据招股书披露的平均薪酬为补缴基数，2019年和2020年老乡鸡应补缴的“五险一金”将分别过亿元，其中2020年补缴后的扣非归母净利润将处于亏损状态，或不符合上市条件。
负债额3年飙升5倍
5月19日，老乡鸡刚刚向上交所正式递交招股书，拟募资12亿元，计划在沪市主板上市。
在此之前，军队退伍的束从东，从养鸡事业起家，后来转向快餐生意。2003年，束从轩在合肥开出第一家“肥西老母鸡”，专做以鸡肉为主的中式菜品和鸡汤炖品，实现了从田头到餐桌的升级。
背靠多年养殖土鸡的经验，凭借口感好、方便快捷等因素，几年间，肥西老母鸡迅速发展。
至2012年底，肥西老母鸡在安徽的门店已经超过100家。为了进一步向全国范围内扩张，束从轩聘请了一家咨询公司，对方给出的建议是将肥西老母鸡更名为老乡鸡。
更名后的老乡鸡扩张势头更加迅猛。据束从轩透露，公司曾用12年的时间跨过10亿元，此后仅用时2年就跨过了20亿元。
据招股书，2019年至2021年，老乡鸡分别实现营收约28.59亿元、34.54亿元、43.93亿元，分别实现归母净利润约1.59亿元、1.05亿元、1.35亿元。
不过，与此同时老乡鸡的负债率快速飙升。招股书显示，老乡鸡近三年资产负债率分别为23.41%、34.03%和50.10%，总体呈上升趋势。
2019-2021年，老乡鸡的负债总额从4.14亿元攀升至21.4亿元，三年翻了5倍之多。
公司解释称，2020年末较2019年末资产负债率上升，主要原因系公司流动资金借款所致，2021年末较2020年末资产负债率上升，主要系公司2021年执行新租赁准则导致租赁负债增加所致。
这也导致老乡鸡的负债率高于同期可比上市公司的负债率。以2020年和2021年的数据为例，同庆楼、广州酒家、西安饮食和全聚德的平均负债率分别为25.84%和34.07%，低于同期老乡鸡这一数据。
相反，老乡鸡的毛利率较同行公司逊一筹。报告期内，老乡鸡的综合毛利率依次为19.02%、17.28%、16.56%。
公司称，毛利率呈下降趋势，主要原因系公司主要原材料成本上升、人工成本上升和疫情影响所致。如果原材料价格提升 1%，会导致老乡鸡毛利下降 2.26%和利润总额下降 9.18%；产品售价提升 1%可以带来毛利提升 6.05%和利润总额提升 24.53%。
同期，上述同行业可比上市公司的平均毛利率分别为49.64%、20.67%和20.35%。
即便是与同样从事快餐服务的乡村基相比，老乡鸡的毛利率水平仍较为低下。2019年-2020年，乡村基的毛利率分别为33.18%、34.58%，超过老乡鸡约15个百分点。
从招股书来看，公司毛利率较低的原因，一方面与较高毛利率的加盟模式启动较晚有关，另一方面也与老乡鸡进军全国市场“水土不服”相关。
安徽省外扩张大幅亏损
过去一直坚持直营发展的老乡鸡，2020年探索出新的经营模式，开启特许加盟模式。
但加盟模式只是作为现有业务的补充，据招股书，公司仍以直营门店销售为主。截至报告期末，公司拥有991家直营门店、82家加盟门店。
目前，加盟模式营收占比尚低，自2020年开展加盟业务以来，2020年和2021年，加盟业务收入占公司营业收入的比重分别为0.33%、1.90%。
伴随着加盟业务推出，老乡鸡加快了省外扩张步伐。继2017年收购武汉永和部分门店，首次进入华中地区后，公司相继在江苏、上海、浙江、北京、深圳等省市进行布局，进军一线城市。
不过分区域来看，公司营收主要来源还是安徽大本营，招股书也重点揭示了“营业收入主要来源于安徽地区的市场集中风险”。
招股书显示，2019年至2021年，老乡鸡来自于安徽市场的收入占比超7成，在总营收中占比分别为82.01%、79.97%、70.65%。
而且，省外公司尚处于亏损中。2021年老乡鸡旗下15家子公司，除肥西老母鸡农牧科技有限公司、肥西老母鸡食品有限公司盈利外，湖北、浙江、江苏、上海、广东以及北京等区域的全资子公司均处于亏损状态，合计亏损高达1.63亿元。
老乡鸡毛利率低于同行的重要因素，就出在了全国扩张身上。5月31日的回应中，束从轩“坦白”，“老乡鸡只在安徽盈利，其他市场亏损的情况，我觉得其实做餐饮本身就是长期主义，本就不该一蹴而就，老乡鸡薄利多销、稳步增长就好。”
尽管用省内盈利来填补省外的亏损窟窿，老乡鸡的扩张决心却不减，本次上市拟募集12亿元资金，其目的就在于用于华东总部建设、新增餐饮门店以及数据信息化升级。
除此之外，老乡鸡的治理问题也被关注。
招股书显示，束从轩、张琼、束小龙、董雪、束文5名家族成员为老乡鸡的实际控制人，合计持有老乡鸡91.32%股权。其中，束小龙与束文分别为董事长束从轩的儿子和女儿，张琼系束从轩妻子，董雪系束小龙妻子。
除了持股集中，张琼还任职公司副总经理，束小龙出任副董事长，董雪是董事兼副总经理。且在董事会中，除了独董之外，束从轩家族占据了四分之三的席位。
对此，有网友评论，这就是束从轩夫妇、加上一儿一女和儿媳的家族小店，一家人抱团冲刺IPO。
2021年4月份，老乡鸡股东会决定分现金红利1.02亿元，作为持股超过90%的束从东家族，拿走了其中的大头0.93亿元。
束从东曾表示，餐饮业是一个日不落帝国，老乡鸡的家族企业底色不会影响进入资本市场。但也有分析指出，长期来看，资本市场会更加信赖具备现代治理结构的企业，企业成熟后股权集中常被视完善上市公司治理结构的绊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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