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年前一个冬天，我与老村医争吵一夜，只为这张“肝硬化 ”的方子。如今斯人已逝，唯有用此方替他尽医者之事，告慰他生前恩德。 年前，腊月里，我接到老友从广西打来的电话，说是当年那位赤脚村医去世了。 难过之余，我的思绪也被带到了几十年前那个冬天。 那时候我和同事互相作伴，在广西北海一个山村义诊。当时，接待我们的，就是那位赤脚村医。 因为大部分人都外出打工了，偌大的村子看不到几个年轻人，加上山里道路崎岖，烟雾缭绕中，我们三人更是显出几分悲凉。 老大夫说：既然来咱们这儿了，也别嫌弃。村里面没几个青壮年，发展也不好，你们尽力而为就好，剩下的，还有我呢。当天晚上，村民就为我们拿来一筐的食物，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对他们来说，这已经是美味佳肴了。 一段时间的相处后，更让我感觉得这里虽然条件贫瘠，但是人心却是非常淳朴的，还有老村医的医术更是让我竖起大拇指。 而这些美好，都在一个夜晚，全部被打破了。 当时有一个患者，有8年的肝硬化病史，患者的情况是这样的： 1、消瘦，面色无华，浑身乏力； 2、腹部胀鼓，胃部胀满，食欲不佳； 3、小便量少色黄，大便干燥。 早在几年前复查的时候，就被告知要做手术，那个年代做手术对他们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患者将就着吃药，撑到了当下。 人说良言难劝该死鬼，慈悲不度自绝人。自从得了这个病，即便是知道自己不能喝酒，有时候还是会贪嘴，整一点儿。 我说：你这情况，看样子腹水已经比较严重了，首先要做的不是吃什么药，而是赶快凑点钱，先去做个腹腔积液排出手术吧，等到腹水渐消退，可用利尿剂，就能改善好多了。 一旁的老村医摇摇头没做声，而是走到患者面前，递给他一张方子：“还是先试试这张方子吧。” 方：白术，薏苡仁，茵陈，猪苓，生大黄，赤芍，腹水草，鳖甲，凤尾草，肉桂，炙甘草。 老村医嘱咐他先用两个礼拜。之后来复诊做调整。 患者走后，我连忙问道：他这种情况，仅靠中医能行吗？而且他都这么多年病史了，还记不住饮酒，光是湿邪，就铆足了劲儿啊。 老村医耐心地和我说道：“傻孩子，一看你就没有仔细琢磨，做中医的，还能对自己的方子不自信？” 争论中，天色渐渐黑了，我们还在讨论这个患者的病情。他也对我讲明了很多。 为什么要这样调理呢？ 其实，肝硬化这个病，长期下来腹水是必然的，在西医中你们所说的那些什么手术排放积液，什么通过利尿剂之类的，中医并不懂。 中医是怎么看待的？ 从患者长期的饮酒来看，湿热久蕴于体内，导致肝脾失调，久之，必然殃及于肾，这是必然的。同时也会导致肝肾脾三脏都受到损伤，三焦气化不利，水湿内停，水液潴留，这就导致腹部日渐膨大，形成了酒臌。 当下先解决的就是腹水的问题，等到腹水问题得到改善之后，在乘胜追击，解毒化瘀，健脾疏肝。 回看方子： 第一步：重用茵陈清热化湿，解毒退黄；白术健脾益气、燥湿利水；薏苡仁清热解毒、利水祛湿；猪苓利水渗湿。 第二步：赤芍凉血散瘀，同时有调和营卫内外兼顾。再用鳖甲、生地黄养阴柔肝，解酒毒，软坚散结。 腹水草行水消肿，散瘀解毒；凤尾草清热化湿退黄，改善肝功能；生麦芽疏肝和胃。 两个礼拜之后，患者过来复诊，腹胀渐渐消退，二便也开始正常。 于是老村医将腹水草、茵陈、生大黄去掉，加入生麦芽。连续为他调治了36天后，果不其然，患者症状基本消失，人的脸色也好了很多。随访一年，未曾复发。
时至今日，用这张方子我也诊治了不下数千人，想来如今斯人已逝，唯有用此方替他尽医者之事，告慰他生前恩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