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多年的共生,由弱小至参天,这也是生命的灵性,也是内在的本质,利他共生,才可生发出自己。两株古树强大的自我,正是参透了生命的真谛。
春暖花开
承泽园有一株古树流苏。北京市现存 4 万余株古树名木中,登记为古树的流苏树屈指可数,其中一株就在这里。当我来到它的面前,仰望其高大的树冠,想象着初夏满树白花的清丽,人都醉了。
就如我喜爱朗润园梧桐一般,承泽园的古树流苏也是我的偏爱。它同样高大茂盛,同样孤傲于世。
如果说朗润园的梧桐让我想到赫尔曼·黑塞的《树木的礼赞》,以及栖止庄子凤鸟鹓鶵的那棵梧桐,那么承泽园的流苏则让我想到三毛以及三毛笔下的那棵树:
“如果有来生,要做一棵树,站成永恒。没有悲欢的姿势,一半在尘土里安详,一半在风里飞扬;一半洒落荫凉,一半沐浴阳光。非常沉默、非常骄傲。从不依靠、从不寻找。”
我特别期待初夏的到来,那时,蔚然如雪的流苏花已经盛开,密密匝匝地挂满了树冠,那柔美的洁白,如童话般带着梦境。
有人说流苏在每个开花季都毫无保留地绽放一树胜景,我不知道那将是怎样的盛况,但想到是20多年一季复一季的灿烂,便肃然起敬。
这株流苏偏安在承泽园的一角,远离国发院的教研工作区。以视线去触碰,仍可感受那份站立20多年的果断与自信。曹毅发来她拍摄的流苏近照,于夕阳下,树干遒劲有力,树冠向天舒展,往昔的优雅与荣光在这株古树上尽显无遗。
文昊告诉我,承泽园还有一株古树国槐。据说,京城人有着很深的槐树情结,“古槐、紫藤、四合院”是旧时京城人家特有的风貌。1987年3月,北京市第八届人民代表大会第六次会议审议并通过市人民政府建议,确定国槐、侧柏为北京的市树。
自古以来,国槐乃是吉祥典雅的象征,且被认为与文运有关,因此,国子监和贡院会栽植槐树。知道这一点后我觉得承泽园有一株古树国槐,也实在是再恰当不过了。
有意思的是,承泽园的国槐,却让我想起桑德拉,希斯内罗丝在《芒果街上的小屋》中的“四棵细瘦的树”:“它们的力量是个秘密。”“它们向上生长,也向下生长。”她写道:
它们是唯一懂得我的,我是唯一懂得它们的……它们的力量是个秘密……假如有一棵树忘记了它存在的理由,它们就全都会像玻璃瓶里的郁金香一样耷拉下来,手挽着手。 坚持,坚持,坚持。
……当我太悲伤太瘦弱,无法坚持再坚持的时候,当我如此渺小却要面对这么多砖块的时候,我就会看着树,不畏水泥仍在生长的四棵,伸展伸展从不忘记伸展的四棵,唯一的理由是存在存在的四棵。
特别喜欢这个小故事,总是被这四棵细瘦的树的专注和韧性所感动。在我心目中,承泽园的国槐应该也具有这样的专注与韧性。
承泽园因有这两株古树,从日出到日落,延续着生命的韧性,哪怕庭院落寞,哪怕人去楼空,哪怕世代更迭。古树恰恰叩响了通向历史的门,依靠回声引导未来的路。
我总是充满敬意地仰望古树。在其树冠之上,一定栖息过多样的生命,也一定遭遇过风电雷雨、霜雪骄阳,古树孤傲于世,一定是包容和接纳了这一切。
200多年的共生,由弱小至参天,这也是生命的灵性,也是内在的本质,利他共生,才可生发出自己。两株古树强大的自我,正是参透了生命的真谛。
事实上,你需要锚定在某个地方,在你觉得力不从心的时候,可以回到那个地方,那个地方就是你的核心价值所在。
在一个充满不确定甚至有点孤独迷茫的环境里,你必须独自去面对时,你需要在这个地方安顿好自己的心。
喜欢承泽园的这两株古树。因为它们,承泽园也许会成为你的锚定之地。(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