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在你的记忆中搜寻你读过的经典小说，但凡留下痕迹的，都是能引发你思考的，通过读小说里的故事，跟着故事里的人物轨迹， 你会明白一些人生的奥义，也会留下很多思考的空间，你会思考： 什么是命运？什么是选择？什么是勇气？什么是假象与错觉？什么是复杂的人生议题…… 能引发这种思考是小说中故事主题与故事立意当然，也就是故事的神髓。 故事的神髓不是你强加给故事的，而是从故事中衍生出来的，最开始只是作者的思想，而当你抓住了以后，它也会成为你思想的一部分。 小说的故事神髓不仅要富有贴近生活的现实性，也有精深独特的哲理性，更要有趣味盎然的新奇性。 读者对小说的要求总是希望将现实性、哲理性和新奇性融汇在整个故事的描写之中，具有高度的灵敏性，将现实的意义引向深处，真正成为可以立得起来的精神和骨髓。 从篇幅上来看，小说一般分为长篇小说、中篇小说、短篇小说和微型小说，不管篇幅如何，它的情节链一般都是由： “开端——发展——高潮——结局”四个部分组成，在故事情节慢慢展开的时候，故事神髓也在逐渐形成，根据作家们的写作习惯和写作需要的不同， 有的作品开门见山，有的作品含蓄隐晦，但不管怎么样，我们要读懂小说中的故事，一定要能敏锐的抓住这个故事所传递出来的信息。 作家通过故事探究世界，他们让读者领悟“故事神髓”将大致有这么几种情况：全显现；半显现；全隐藏。 一、全显现——海明威《老人与海》 全显现，“故事神髓”无处不在，体现在人物和整个故事的架构中。海明威短篇小说《老人与海》就是“故事神髓”全显现的杰出代表。 《老人与海》的故事发生在20世纪中叶的古巴。主人公是一位名叫圣地亚哥的老渔夫，配角是一个叫马诺林的小孩。 老渔夫一连八十四天都没有钓到一条鱼，但他仍不肯认输，而是充满着奋斗的精神，终于在第八十五天钓到一条身长十八尺，体重一千五百磅的大马林鱼。 大鱼拖着船往海里走，老人依然死拉着不放，即使没有水，没有食物，没有武器，没有助手，左手抽筋，他也丝毫不灰心。经过两天两夜之后，他终于杀死大鱼，把它拴在船边。但许多鲨鱼立刻前来抢夺他的战利品。 他一一地杀死它们，到最后只剩下一支折断的舵柄作为武器。结果，大鱼仍难逃被吃光的命运，最终，老人筋疲力尽地拖回一副鱼骨头。 在故事的讲述中，贯穿着一句很重要的话，这也是喜欢《老人与海》的读者们最喜欢的一句话“人可以被毁灭，但永远不能被打败”。 这句话激励了太多的人。有人将《老人与海》看做是海明威“冰山理论”的杰出代表，给老人和孩子以及出现的大马林鱼、鲨鱼等都赋予了不一样的含义。 但单从故事出发，这是典型的故事神髓全显现，所有的故事都贯穿着这句“人可以被毁灭，但永远不能被打败”展开，虽然最后老人的大鱼被吃光，但是其中蕴含的强大精神力量贯穿始终。 这个“全显现”不仅仅是呼应故事中的老人与鱼三天三夜的搏斗上，更重要的是在那漫长的八十四天里，没有钓到鱼，老人依然保持着的那种奋斗精神。 人物精神力量通过点睛之笔“人可以被毁灭，但永远不能被打败”全部显现出来了。 在故事的情节链中，用精炼的语言瞬间揭示、点破，这样形成一种较为“直白”的艺术审美力，是故事创意的方法之一。 二、半显现——塞万提斯《堂吉诃德》 半显现，“故事神髓”随着故事一步步开展，慢慢浮现出来。西班牙作家塞万提斯的长篇小说《堂吉诃德》就是典型的“故事神髓”半显现。 故事发生时，骑士早已绝迹一个多世纪，主人公堂吉诃德是一个不太富裕的乡绅，住在西班牙的中部地区，他酷爱阅读骑士小说，在这方面称得上非常渊博。 有一天他决定模仿骑士小说中的主人公出门冒险，还找了同村的农民桑丘来当仆从。但是他既没有高强的武功，也不懂人情世故，因此在冒险过程中除了很多洋相。 堂吉诃德一共有两次大冒险，第一次冒险像是无目的的漫游，从道路到旅店，再到山野，他都借助环境来完成自己的幻想。经过一系列的受挫，他伤痕累累的回到了家乡，休养了好一阵子才恢复过来。 第二次冒险堂吉诃德又吃了许多苦头，弄得一身病。他的一位朋友假装成骑士把他打翻了，罚他停止做游侠骑士一年。 唐·吉诃德永远爱对着臆想中的敌人猛冲过去，乱战一阵，但是由于他的美好愿望不切实际，战术荒诞可笑，因而处处碰壁，好心不得好报，甚至险些丧命。 当他和桑丘吃尽苦头，辗转回到家乡时，他已一病不起。他回家后顿悟，发现骑士小说都是不切实际的幻想，不久之后死去。 我们读《堂吉诃德》会笑，笑堂吉诃德的神经兮兮、自作多情、迂腐滑稽，但是笑过之后，又会发现当理想和现实的矛盾不可调和的时候，心里又会生出一些悲凉。 正如俄国文学评论家所说：“在欧洲所有著名文学作品中，把严肃和滑稽、悲剧性和戏剧性、生活中的琐屑和庸俗与伟大和美丽如此水乳交融，这样的范例仅见于塞万提斯的《堂吉诃德》。” 刚开始读《堂吉诃德》的时候，你会把它当做一部幽默滑稽的作品来读，可是读到最后，当作品的立意和主题开始显现时，你又会认为这是一个有深厚内涵的作品。 自我是什么？真实是什么？爱情是什么？在这部作品里塞万提斯都触及到了这些概念的边界，如果我们跟随者文字已显现出来故事神髓往前一步，那么就会进入一个全新的思考领域了。 堂吉诃德这个戏剧人物身上散发出的悲剧英雄的光芒，通过“半显现”，既拓展了读者阅读的空间，又创造了更多的审美信息供读者展开艺术的想象。 三、全隐藏——弗·司各特·菲茨杰拉德《大亨小传》 全隐藏，故事的神髓全部隐藏起来，读者需要通过自己的经验去感受和理解故事的深层内涵。 美国作家弗·司各特·菲茨杰拉德一部以以20世纪20年代的纽约市及长岛为背景的中篇小说《大亨小传》，也译作《了不起的盖茨比》，就是这样一部故事神髓全隐藏的作品。 故事从穷职员尼克的视角展开，尼克闯入了挥金如土的大富翁盖茨比隐秘的世界，惊讶地发现，他内心惟一的牵绊竟是对河岸那盏小小的绿灯——灯影婆娑中，住着心爱的黛西。 盖茨比为了心爱的黛西付出了自己的生命，他死后，尼克发觉是汤姆暗中挑拨威尔逊去杀死盖茨比。 尼克作为盖茨比与黛西爱情的见证者，终于在盖茨比被谋杀之后，他感到东部鬼影幢幢，世态炎凉，便决定回中西部老家去。这是一个简单的故事，却有着极悲凉的人生况味…… 要理解这部作品的故事神髓的全隐藏，那么请耐心下来，我们一起看看这部作品的结尾： “我坐在哪里怀想着那个古老而不可知的世界，忽然想到当盖茨比第一次认出了黛西家码头上的那盏绿光灯时，必定也有这同样的惊奇。 他千里迢迢好不容易来到这方青青草地，梦想眼看着就要实现，几乎是不可能破碎的。 但是他不知道这个梦早就落到后头去了，落到纽约背后那片广袤的黑暗之中，落到那片在美国夜空下绵延不尽漆黑田野中了。 盖茨比相信那盏绿灯光，相信那是一个能够满足他欲念的未来，只不过这个未来却是一年又一年地在我们眼前倒退。 未来曾经从手中溜走，但无所谓。因为明天我们会跑得更快，我们的手臂会伸得更长……总有一天—— 于是我们继续往前挣扎，像逆流中的扁舟，被浪头不断向后推。” 这部作品的结尾远远不是故事的结束，好像是另一种开始。 作者摒弃了十九世纪惯用的全知全能视角，他引导读者始终跟着尼克受到一定限制的视角来观察世界，观察盖茨比， 我们看到的盖茨比是尼克眼中的盖茨比，他的真实身份如何，他的经历如何，他的心里轨迹如何，通通笼罩在一层薄雾之下，让我们有很大的想象空间。 就是这种有意识的留白，微妙的不确定性，让整部作品的神髓全部隐藏起来了，以至于到故事结尾的地方，我们会觉得是另一个故事的开始。 正是因为这种全隐藏真正给了读者深入的空间，这是文学创意写作中智慧含量较高而艺术风险较大的“高级技法”。 读者通过作家蒙着一层薄雾的叙述，能够大致、基本理解、认同反常状态下的正常哲理或普遍立意， 即从反常故事中理解了人性的正常内涵，从新奇、陌生的材料中认同、掌握了生活、历史的客观逻辑。 当读者读懂了故事，理解了历史、人性的深层内涵时，就成功地形成了作品的“文学创意”。 好，我们来总结一下，这一讲我们通过短篇小说《老人与海》理解了故事神髓的全显现：用精炼的语言瞬间揭示、点破，这也能形成作品的艺术审美力； 通过长篇小说《堂吉诃德》理解了故事神髓的半显现：出示一个借代式的、局部的依托细节（语言、事件、行动等），来完整地想像出、还原出“反常与正常的因果”的全部，让读者能把握写作者在构思中的文学创意； 通过中篇小说《大亨小传》理解了故事神髓的全隐藏：需要读者理解根据人物的行为、情节的发展、人性的内涵等， 读者积累阅读经验以后，才能寻找到故事的神髓，延伸小说的内涵文化。那你能不能概括一下你所读过的小说到底是哪一种情况呢？期待与你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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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刘海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