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把了季明恩劫走的人正是冷玉。
昨晚他并未走远,他一直怀疑季风与太子有关,闯兵搜查的时候,他就躲在附近,闯兵把季明恩带走时,他在后面偷偷地跟着。等到闯兵们累了,他便偷出来了那个玉观音——他觉得这东西里面说不准有什么干系。见人们都睡了,便放了把火,引开了闯兵,救出了季明恩。
季明恩晕晕忽忽地被他挟持着,弄上了一匹马,也不知道跑了多远。似乎是来到了一个大户人家的庄子里。此时,天已经大亮了。
季风无奈地回到了客栈,垂头丧气地见了凤喜,告诉她连个毛都没找到,有人应该是把季明恩给劫走了。他倒是想到了那个冷玉,但可惜,自己也不知道到哪里去找他。自己把个小小的通县都快给踏遍了,但也没找到一丝线索。
但在他晚上领着凤喜回房的时候,却发现,桌子上放着一张字条,让他夜里三更到一个城外二里之外的狐仙庙里等候,上面还画了一张简单的地图。
半夜三更天,他带着凤喜准时地来到了那个狐仙庙,却发现这只是一座无人的小庙,只有两进的房子,应该是许久没有人来了,他仗着有有些功夫,把里面仔细搜了个遍,但是一无所获。而凤喜却是已经吓得紧紧的拉着他的胳膊,一刻都不敢离开。
他们在里面呆了半个时辰,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正在迟疑。忽然听到庙的外面有几声急促的马蹄声。他悄悄地拉着凤喜半推开庙门,向外看了一下。却见月光下一个算命的先生,牵着三匹马,其中一匹马上还驮着个人。但黑夜里,认不清楚。
只听得那个打着旗幡的算命先生向里面喊了一声,“季先生,出来吧!”
季风听着似乎并无恶意,便拉着凤喜走了出来。
他见这个算命先生身材伟岸,相貌不凡,便自拱手行了个礼。
那先生并未还礼,把一匹马上的人扶着抱了下来。季风一见,正是季明恩。但睡眼朦胧的,眼睛似乎都睁不开。
算命先生看了一眼季风和凤喜,冲他们抱了抱拳,“季壮士,凤喜姑娘,我把明恩接出来了,以后你们好生照料吧,令弟一会儿便会苏醒过来,这三匹马留给你们,你们歇息一下,明天早些上路,重任在身,马虎不得,”
季风接过了季明恩,见他还在迷迷糊糊,拍了一下,他仍然似乎还没醒来。
算命老头儿看了看,又有拱手,“乱世江湖,各自珍重吧!”便摇着旗幡大踏步地向夜色中走去。忽然,老头儿又想起了什么,抬手扔给了季风一个布包,“别走大路,走小路的为好!”
季风打开一看,是张画在布上的地图。
季风还想问他些什么,却发现已经找不到人了。
十一、
季明恩在季风的怀里醒来时,天色已经微亮了。看到季风,他第一次感觉到见了亲人。虽然他这几天对凤喜有时候心里烦得要命,但一睁眼看到他们两个,还有些真正的见到了哥嫂的感觉。眼泪当时就下来了。
他告诉季风和风喜,他被一个黑衣人救出去之后,便被带到了一个大宅子里面,那个黑衣人硬要说自己是太子,他自己说不是,他就是和哥嫂回冀东老家的。然后他们就找了那天吃饭时遇到的那个太监来看,太监说自己也没见过太子几次,认不清。后来,到了晚上,他们都睡了,自己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这里。季风问他,知道那个算命的老头儿是谁吗?季明恩一脸懵懂。他说只记得在北京城里遇到过一个算命的老头儿,以及他告诉自己的那两句话,但这两句话,他却没有和他们说。
三个人按照地图上的标记,骑着三匹马,按照老头儿说的,走小路,向山海关进发。
只有凤喜,一路上仍然是看什么都新鲜,而季风和季明恩两个人却都是心事重重。
不知不觉中,已经过了玉田、丰润,再往下就是永平府了。季风决定在客栈里好好歇息一宿,第二天再上路。
这下凤喜不敢再多事儿了,反倒对季明恩照顾得无微不至,让季明恩心里有种踏实感。而且一到客栈,总是忙前忙后的。每天晚上还给两个人打来洗脚水烫脚。
季明恩到底是没出过远门,每天下来,脚上都磨出泡来。季风都要用针给他挑破了第二天才能上路。直到有一天,季风给他挑泡的时候,忽然发现,他的脚踝骨上居然有两个突起。
季风一惊,差点把洗脚盆给撞翻。但转瞬便稳住了自己。他回到房间什么也不说,只是低头闷坐着,凤喜怎么问他,他都不理。
但这夜,季风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半夜,他一个人起来,坐在床边,搂着自己的那柄短刀。但他又想了想,自己悄悄推开了季明恩的房间。又坐在了季明恩的床头。然而,忽然,他听到了隔壁凤喜又是一声大叫。他赶紧持着刀冲出了房间。发现,原来冷玉的刀正抵在凤喜的脖子上,季风见了,就要冲上去。冷玉一边拖着凤喜向后躲,一边咬着牙,“季小旗,你可害苦我了!”
季风:“别误会!”
冷玉:“没啥误会的,赶紧把你弟弟交出来,不管真假,我得回南京复命!”
季风:“那还有啥真假,我弟弟就是我弟弟,”
冷玉:“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季风:“冷兄,千万别激动,我这就去喊我弟弟出来,”
他刚要转身,忽然听到冷玉啊的大叫了一声。
季风顺势把手里的三根金镖打了出去。
正中冷玉面颊。
原来刚才凤喜趁着冷玉不备,拼命一口咬在了冷玉拿刀的胳膊上。自己也趁势甩开了冷玉向前跑去。
季风提着单刀,和冷玉斗在了一起。两个人乒乒乓乓地打了个天昏地暗。
不过冷玉毕竟是江南过来的好手,虽然受伤,但过了一会儿,却渐次占了上风。
凤喜一看,拼命地大叫起来。
季明恩也推门出来了。
随后楼梯里响起了急切的一行脚步声。
一个将军模样的人大声断喝:“都给我拿下了!”
一群士兵用长枪短刀结束了两个人的战斗。
第二天,几个人都被捆得结结实实地送到了永平府城里。
士兵们把四个人推到了一间大堂。大堂里正座上坐着一个将军模样的人。旁边坐着一个也是军官模样的人。但战袍上绣着一个大大的“闯”字。
昨天捉住他们的孙将军先汇报了一下,自己作为先头部队,夜里在客栈里见到了这两个人在对打,舞刀弄枪的,便抓了起来。今天送到吴将军这里请令定夺。
冷玉看了看座上的吴将军,又看了看他身边的闯将,便问道,“座上可是大明朝的平西伯吴三桂将军?”
吴三桂没有答话。倒是那位闯将哈哈大笑,“吴三桂将军不假,但已经是大顺国的平西伯吴将军啦!你是谁?”
冷玉傲然道:“我是一介草民,但受南京钱谦益、史可法两位大人的委托……来北京迎取太子殿下去南京登基,以光复我大明河山!”
吴三桂脸上不觉变得铁青。
那位闯将倒是哈哈大笑,“那怎么样?太子找到了吗?”
冷玉瞟了一眼身边的季明恩,“没找到!”
闯将冲着吴三桂,“我早和将军说过,太子早死在北京城了!”
冷玉瞪大了眼睛:“我虽没找到太子殿下,但我知道,太子没死!当死的是你们这群逆贼!”
吴三桂不快地,“好了,说说你们斗殴为了何事?”
冷玉看了一眼季风,“他们偷走了我的马!”
吴三桂又看了季风一眼,“你们偷了人家的马吗?”
“没偷啊!我们的马是在通县时,一个算命先生给了小的的,”
“你们东来是为了何事啊?”
季风已经知道了坐在上面的是吴三桂了,只好直接说道,“我们哥俩是奉了吴府陈圆圆姑娘的托负,是给平西伯吴三桂将军送信的!”
吴三桂听了,目光扫视了一眼季风和季明恩。
闯将倒笑了起来,“吴将军,我说的不假吧?府上马上就会把书信送到的,我们闯王和刘将军都盼着您即刻来归呢!”
却忽然听到冷玉哈哈笑道,“你们这些乱臣贼子,人们得而诛之,有没有太子不重要,就算我大明朝还有最后一个忠臣,也会和你们斗到底的!”
吴三桂大怒道:“孙将军,此人如此悖逆,推出去斩了!把这两位送信的壮士押到我的帐里!”
昨天抓他们的那位孙将军把冷玉给推了出去。
那名闯将得意地在一旁冷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