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雕圣地，财富传奇。
文/姜雪芬
编辑/范婷婷
苏州的舟山村是文玩爱好者心中的核雕圣地。
这是一个只有8平方公里的小村庄，从村头到村尾只需要十多分钟。从外面看，村子与寻常的江南传统村落并无差异，青瓦白墙，安静闲适。走到里面才发现别有洞天，街道两旁随处可见挂着“某某核雕”招牌的工作室。和兜售几元、几十元纪念品的店铺不同，这里一串核雕的售价往往几千上万，有的甚至能卖出几十万元、上百万元。
核雕是在橄榄核、杏核、核桃核等果核上雕刻的产品。别人眼里本是废弃之物的果核，在这里成了养活整个村庄的支柱产业。核雕师们只需要一张桌子，几把刻刀，花费少则十多天多则数月，就能创造出一个个财富传奇。
手艺人谢宏伟就是传奇中的一员。今年50岁的他，曾靠绘画谋生，后来转做核雕，一串作品曾卖出几十万元的价格。追逐财富梦想的人从全国各地而来，跟着舟山手艺人拜师学艺。他希望喜欢核雕手艺的人“静下心来，坚持走下去，市场依然很大”，核雕传奇可以代代延续下去。
靠手艺吃饭
历史上，舟山核雕曾被作为国礼赠送给外国领导人，也是创收外汇的重要出口产品之一。
舟山人以核雕为生计的历史由来已久。大约100年前，手艺人殷根福在上海老城隍庙开了个雕刻坊，销售橄榄核雕罗汉。其作品风行一时，求购者络绎不绝。后来，殷根福培养子女、徒弟们做核雕，核雕手艺代代传承下来。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舟山相继创办了核雕工厂、工艺品厂，一批农民走进工厂学习手艺，核雕产业发展起来。当地核雕作品远销海外，还被收藏进博物馆，核雕手艺人的生活也有了保障。
1972年出生的谢宏伟对核雕并不陌生。家族中的长辈都在核雕厂工作，从小他就耳濡目染，也喜欢上了这门手艺。初中毕业后，他先是学了5年绘画，后来开始将绘画的功底和雕刻的技艺相结合，转型做核雕。
上世纪90年代，当地的手艺人为了开拓市场，跑到北京、天津等地进行销售，核雕在北方市场大受欢迎，一串能卖出上百，甚至两三千元的价格，还被抢购一空。村里的核雕产品不再愁销路，文玩爱好者们纷至沓来。
谢宏伟记得当时橄榄核量不多，市场上需求大于产出，只要做出来，就不愁销路。但对于打算靠这门手艺吃饭的人来说，不能只盯着眼前的财富，还得练好基本功。当学徒的那几年，看似最简单的直线他练了无数遍，需要控制手腕的力度、走向，之后再练曲线的稳定性。
熬过了练习期间枯燥的日子，两年后，他做出了第一个作品，花了20多天雕刻的罗汉手串，没多久就以几百元的价格卖出去了。
当时的舟山人做核雕年收入几万元，生活有保障。谢宏伟出师后，前来预订核雕产品的人也不少，他像师傅们一样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投身舟山核雕生意。
一串卖出几十万元
在商业的世界里，产品越多，售价越高，收益越大。但对于舟山的核雕手艺人来说，这是一门急不得的生意。
原料是需要考虑的因素。舟山核雕的原料多是橄榄核，从广东、广西进货。“几十块钱的橄榄核也能雕刻，两厘米长的大橄榄核，雕刻出的作品价格多在1000元以上。”顶级的橄榄核原料可遇不可求，当地人甚至每年花几十万元包下一整棵树，备好原料。
造型设计也需要灵感。凌晨两点，谢宏伟依然在工作室里，盯着两厘米长的橄榄核构思造型。最近他在研究《西游记》里的人物，准备雕刻人物群像。把民间传奇人物雕刻到几厘米长的橄榄核上，不是简单的复制黏贴，需要思考人物表情，精细到面部肌肉的线条，揣摩传递出的情绪。
这些都没有固定的章法可循，全靠手艺人的直觉。“没有灵感的时候就搁置一边，兴致来了把玩核雕串，有了灵感半夜起来就刻上几刀。”
一年下来，他大约能雕刻出60串作品。
核雕价格依照题材复杂程度和花费的时间而定，较为简单的造型需要十多天一两个月，价格多在几千元；复杂的造型花费三五个月，售价上万，甚至十多万元。
即便产量不高，据当地人介绍，一家只要有一个人做核雕，差不多就可以年收入十多万元。大师级别的核雕师产量低，但一串作品能卖出几十万元。
行情好时，慕名而来的玩家、各路经销商跑来求购作品，小村庄门庭若市，豪车云集，还有很多外地年轻人驻扎当地，拜师学艺。
直播窗口
大师作品不能满足市场需求量，后来机雕产品出现，各等级产品充斥市场，鱼龙混杂，行业出现了乱象。到2015年左右，核雕市场开始降温，村子里不见当年门庭若市的盛景。
谢宏伟发现徒弟难招了。手艺人收入减少，很多人被迫改行，留下来的人想重现旧日热闹景象，他们希望能吸引年轻人关注核雕，开始把老手艺搬上网。
2017年，有外地年轻人跑到村子做电商，签约当地雕刻大师，帮他们开淘宝店，还做起直播。一场直播下来，雕刻师单件作品能卖出去4万元，网店月销售额过百万。
谢宏伟的孩子也在网上开店，去年还开了直播，一场直播吸引上万人观看。谢宏伟发现，自己做出来的核雕不够卖，与此同时很多人拿着核雕让孩子们帮着卖，索性将大师们、徒弟们的作品一并搬上了网。
和线下一样，天津、北京、东北地区的玩家多。最近他发现，网店里的铁粉，一旦喜欢雕刻师作品，往往连下多单，从入门级2000多元的串卖到顶级几万元的，不仅自己把玩，还会送给亲朋好友一起欣赏。
他觉得对于舟山核雕手艺人来说，直播是个窗口，人们能直观感受到雕刻细节，为核雕带来了一批年轻消费者。有的年轻人将舟山当作旅游打卡点，佩服手艺人几十年如一日的专注；还有不少店铺的粉丝上门拜访，求教手艺。
现在他们的门店几乎不开了，全力做直播。
如今舟山已是“中国核雕第一村”，村子里有500多户人家，开出了300多个核雕工作室，几乎家家户户做核雕。当地人以加工制作、销售核雕维生，年产值超过3亿元，村里又恢复到10年前热闹的景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