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6日中午,收到先生的信息,一张体温测试图,显示38.7℃。
想起早上他说昨晚熬夜看世界杯八分之一决赛到凌晨一点多,猜想兴许是晚上看球受凉感冒了。
下午,在办公室的我, 感觉上半身的关节开始疼痛。
从后脑勺开始,渐渐蔓延到肩胛骨,然后到胳膊肘,再到手指、甚至尾椎骨。我几乎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疼痛像一条蛇,在身体里从上而下游走的顺序。最后每个关节都酸胀难受,手指敲打键盘都变得费劲儿,于是我跟领导请了假回家休息。
回家的路上,我想起我妹妹的孩子前几天也发烧了,而我们都在妈妈那儿吃了饭。我就给我哥打了个电话,本来是想叮嘱一下,让他观察情况,不要外出。结果被告知我妈也发烧了。那会儿我就有一个清晰的预感: 我们可能都感染了奥秘克戎。
身处武汉,这个中国疫情开始的地方,最近半个月的感觉就跟坐过山车一样。
11月底我们还被封在小区,因为小区有阳性确诊。在每天社会面新增感染病例300例(无症状)的形势下,随着广州北京等多地放开了疫情管控,武汉人也开始不再被核酸管控行动自由。
突如其来的大反转,虽然有点刺激,但还是打心底里升腾起欢欣雀跃,因为终于看到了恢复正常生活的曙光。疫情三年,作为受疫情冲击非常大的旅游行业从业人员的家属,我也开心地盘算,明年应该不需要我一个人上班养家了。
没想到还没来得及举杯相庆,突然全家中招,虽然专家说80%的人都可能会被命中,但我还是觉得快得不太真实。
刚刚放开,我就阳了。而且不是我一个人,是全家,包括我体弱的70岁的母亲。
她本身有支气管扩张,平日里都需要注意尽量不要感冒,这一下子能扛过去吗?当时我心里七上八下,又不好意思把这种焦虑情绪传达给予母亲住在一起的哥哥,只好故作镇静,叮嘱哥哥悉心照顾,同时做好个人防护。回家路过药房,忍不住走进去买了三盒药。
一盒感冒药、一盒退烧药、一盒消炎药,
除了听说过退烧药的名字之外,其它的药就听药房员工推荐啥就买了,因为很多叫得出名字的感冒、退烧药已经买不到了。幸亏家里还有之前囤的连花清瘟胶囊保底,虽然也许只是图个心安。
12月7日,我的浑身疼痛持续,中午开始发烧,38.4度, 吃了颗布洛芬,在床上躺着昏睡了一天。
中午支撑着头疼欲裂的脑袋,起床给女儿准备了饭菜。我与李先生几乎是同时中招,女儿一直还欢蹦乱跳,看她无忧无虑的样子,我不知道她还能支撑多久。
作为已经尝到病痛滋味的妈妈,万万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承受一样的痛苦,但因为怀疑她身上已经带有病毒,也不好把她送到亲戚或者朋友家,怕害了人家。只能小家庭抱团取暖,该来的总会来,听天由命。
傍晚起来的时候,我的烧已经退了,头痛和肌肉疼痛都缓解了一些, 整个人算是“活”过来了。跟我母亲视频通了个电话,她也已经从床上起来了,说躺着浑身疼,要起来活动活动,烧也已经退了。虽然妈妈看上去仍旧有生病的憔悴与虚弱 ,但是根据我了解到的新冠感染的病程,她最难受的阶段应该也扛过去了,不会继续恶化。
12月8日,已经缓过来的我,查看了一下公司的请假流程,才想起来要测抗原。
药店里的抗原试剂已经被抢购一空,并且连成人的退烧药都断货了。只隔了一天,这势态发展太快了,庆幸前一天听店员的话,有啥拿啥,不挑。
最后还是之前囤了试剂的朋友支援给我两盒试剂,一盒20支,我用同城快递给妹妹家里也发了一盒。
感叹这种时候,喜欢囤东西的朋友是个宝。试剂到手,我迫不及待地测了一下,居然阴性。我跟先生说,看来是我们想多了,不是奥秘克戎,就是普通的流感。
这时候我的烧已退,身体感觉还行,于是拿着阴性的结果跟领导汇报了,准备第二天就去上班。但没过多久,我妹妹打电话告诉我,抗原测试结果出来,她是红彤彤的两条杠。
于是我马上让李先生测了一下,也是非常明显的两条杠。这两道杠成了我们全家阳性的实锤。而我一直没有测出来,极大的可能性是症状缓解得太快,而我拿到试剂又比较晚,还没来得及测出阳性就已经转阴了。
虽然在武汉决定放开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会有感染的这一天,原本希望来得越晚越好,毕竟我是在2020年初,经历过地铁2号线汉口站春运的人——我家在汉口站,工作在武昌——我以为即使80%的人感染,也有希望是那剩下的20%,没想到现实如此骨感,而我的理想过于圆润。
不过,既然阳了,在恢复的路上,我也不挣扎了。作为开放后的第一波居家自愈的阳性患者,这几天也跟家里其他的阳性成员交流了一下,今天恢复体力,整理出我们感染的过程。
分享这些真实的信息是有意义的,也许可以用我们的经历,缓解更多人的焦虑与慌张,让正常的、有秩序的生活更早到来。
这几天虽然多次召开线上“家庭会议”,回忆我们的行动轨迹,但具体传染源从何而来,我们依然不得要领。
我、哥哥、妹妹都是打工人,虽然最近一直坚持两点一线,但接触到的人不少,尤其我还是乘地铁通勤,所以对于源头问题,最后只能放下执念。
可能就像专家说的, 真正统治地球的,其实是病毒,我们人类仅是这个星球的过客而已。 根据我们从感染到发烧的过程,我大概整理出的时间线是这样——
12月3日,我们在妈妈家里进行家庭聚餐,共有11人参加;
12月5日,第一批发烧的人是妹妹的孩子(12岁)和体弱的老妈(70岁,有支气管扩张);
12月6日,第二批发烧的是妹妹、我和先生;
12月9日,第三批发烧的是我妹夫、嫂子;
一起参加聚会的我家女儿、我哥哥和两个儿子(最小的6岁),目前为止都还没有任何症状,也许他们就属于传说中的 不易感人群。 每个人的症状和病程都有相似的地方:
第一、都有发烧、嗓子疼、畏寒、浑身疼痛、关节疼的症状;
第二、高烧的那一两天最难受,头疼加上浑身疼痛,睡眠会受影响;
第三、高烧过后,没有反复再发热的症状;
第四、咽痛、咳嗽、流鼻涕是多数人后期的必经历程;
第五、饮食上从第三天开始恢复食欲,前期只想喝水、喝粥,没食欲。
但每个人也有不同的地方。比如发烧的程度不同。我跟母亲是低烧,不到38.5度,其他几个人均高烧超过39度;
还有就是病程长短不同。我跟我小侄子从发烧到基本痊愈,只用了三天,其他人的病程相对来说要长一点,都达到了5天,有人还出现了 腹胀的症状 ,所以适当备一点益生菌或者午时茶是需要的。
疫情防控放开,大家最担心的是家里的老人和孩子,我也是。但是仅从我自己经历的这一波来看,大一些的孩子相对来说还比较好护理,而且好得也快一些,甚至也许你孩子也会像我家女儿与我哥的两个儿子一样幸运,完全没有症状,三人分别是是15岁、9岁、6岁。
这一次让我比较惊讶的是母亲,70高龄、有基础病的她,竟然也顺利地扛过来了。她打过两针疫苗,只在床上躺了一天,低烧到38度,发烧的时间持续不长。头疼、浑身疼在3天左右就得到了缓解。
只是在最后的病程上呼吸道这个阶段时间比我们长一些, 目前还有些咳嗽,整体呼吸会比之前急促一点。 加上她本身支气管扩张,估计痊愈还需要一个过程。
在我写稿的时候,除了最后一批发烧的家人,我们基本上都居家自愈了。以我与家人的经历来说, 奥密克戎的确是一个可以靠自身免疫力痊愈的自限性疾病, 吃药主要起到缓解作用,让整个病程不那么难受。
大家可能都很关心家里应该备一些什么药,我不是医务工作者,一切只能从自身的生活经验出发给到一些我认为有益的建议。关于药物, 必备的药物就是退烧药, 其他的感冒药和消炎药可以根据个人的用药习惯来。
对于我这样一个20年来感冒都靠白开水治愈的人,一直不主张过多服药。在发烧、浑身酸疼最厉害的阶段,我一共吃了两粒布洛芬。医生朋友叮嘱我 每天吃一片VC, 饮食也吃含VC的食物,有助于恢复。
嗓子疼痛的时候,一次性多吃几颗VC,能缓解病情,感觉确实有帮助。另外居家隔离只能尽力而为,毕竟不是每户人家都有一套以上可以随时入住的房子。
感染和未感染的家庭成员尽量物理空间隔离, 像我妹夫和嫂子就独自在房间进行隔离。而我们一家三口,我和先生都有症状,小姑娘还没有能力照顾自己,就只能尽可能隔离,保持1-2米的距离,让她每天一个人上网课、一个人玩、一个人吃饭,除了晚上在不同的房间,大部分空间也都是共用的。
我们除了睡觉,其它时间都戴口罩,孩子不戴。按照奥密克戎的传播力来说,她应该是在传播范畴内。但是很幸运,从小会吃会睡的她完全没有任何症状。
生活物资上,特别是有要投喂孩子的家庭, 备一点可以简单烹饪就能吃到的可口食物, 即使体力有限、快递忙碌,也能喂饱家里的神兽,让她有金身护体,这一点很重要。之所以强调这一点,因为我之前也没想到最后的结果是我们大人双双中招,孩子好吃好睡。
我以前预想的都是孩子先倒,我们来照顾她,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居家的这几天,小姑娘有些可爱的举动让我觉得非常欣慰。睡不着的时候,她用手机跟另一个房间的我们视频聊天,看我们从床上起身,就会说一句:“你们是不是又战胜了一波病毒的进攻?”是的,我们已经击退了这一波的病毒攻击了!
还有我母亲也很有意思。她直到现在也无法接受自己已经阳过这个事实,她坚持认为得的是普通感冒,因为在老人家心里,这个病毒比老虎还可怕,怎么可能让她这么轻意过关。对此,我们也心照不宣地避免争论与说服,对于已经70岁高龄的她来说,开开心心地相信她愿意相信的东西就够了。
这几天陆续又收到一些朋友、同事阳了的消息。最初大家还遮遮掩掩,以保护个人隐私之名不想说,我家李先生也惊讶于我怎么那么自在地与身边的朋友交流我阳了的经历,我总相信 再渺小的个体也必然拥有历史的责任,而历史是由文字记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