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AI的火热发展,英伟达已经凭借着对AI及超算领域的杰出贡献成为无可争议的领军者,如今市值早已突破一万亿美元大关,创始人黄仁勋更是风头无两。
然而,他的形象却与一般的科技大佬截然不同,不仅头发茂密还总是穿着充满“摇滚”气息的皮衣,有人说他是手握“核弹”的“军火”商人、图形“皇帝”、刀法精湛的“皮衣刀客”、口无遮拦的“顽童”,唯独不像一个科技大佬。那么究竟是怎样的经历让这个最“卷”的“AI教父”在每次赌上未来的时候总能“死”里逃生?在走向的道路上“狂飙突进”?一切还要从头说起。
黄少年奇游美利坚,乒乓惊现“种族天赋”
和所有传奇故事一样,老黄的童年过得并不轻松。黄仁勋出生在中国台湾省台南市的一个工程师家庭,父亲黄老爷子是化学工程师,母亲是一名小学老师。在老黄还是小黄的时候,黄老爷子就帮他选择了人生的第一个地狱模式:全家搬到泰国。
彼时军政府统治下的泰国经济发展迅猛,但政局混乱,不同团体间对立严重,反抗示威游行活动愈演愈烈,甚至还爆发过武装冲突。黄老爷子深知“孟母三迁”的道理,觉得再这么下去不利于孩子们的健康发展,于是决定举家移民到美国让他接受更好的教育。
英语不太好又经济拮据的大舅哥翻遍地图找到了一所位于美国肯塔基的教会学校,心想既然是教会办学至少不会坏到哪去。可9岁的小黄去了之后才知道,这是一所问题孩子收容学校,说白了,就是少管所,其混乱程度不说是“东兴分社”,但也绝对是“热血高校”级别。
黄仁勋后来回忆说,“每个孩子都有刀,而同学更是满身刺青”。小黄刚离龙潭又入虎穴,但他还是很快适应了环境,抽烟喝酒打架斗殴学得有模有样,还通过帮带头大哥写作业获得了信任,一身的江湖气也许就是起源于此。若干年以后小黄回忆这段生活,他说这段生活是最好的老师,肯塔基“少管所”的磨炼让他在日后堪比地狱模式的创业生涯中找到了属于他的生存模式。
后来的演讲中他说:“我渴望活下去的意志,胜过几乎所有人想要杀死我的意志。”在台大的演讲中也说到“跑起来”:“无论是为了食物而奔跑,还是不被他人当做食物而奔跑”。或许早在这个时候起,他就是这样一边为了食物而奔跑,一边为不被别人当做“食物”而奔跑。
残酷环境磨练了他的性格,也让他发掘出了华人在体育运动上的“种族天赋”——乒乓球,14岁的小黄不仅校内称霸,还参加了全美青少年乒乓球巡回赛,取得双打季军,甚至登上了美国知名运动刊物《运动画刊》,但很少有人知道此时参加比赛的费用都是靠他在一个叫做“球拍皇宫”的乒乓球馆擦地板赚来的。
与此同时,黄仁勋也展现出了对数学和工程的兴趣,此时他心中的英雄是鲍勃·诺伊斯(Bob NoyceIntel创始人之一,集成电路的联合发明人,人称“硅谷之父”)和戈登·摩尔(Gordon MooreIntel创始人之一)。年轻的黄仁勋觉得,芯片能够改变世界,改变人类的生活。
他果断加入俄勒冈州立大学学习电气工程专业,这期间世界第一台搭载了黑白显示适配器和彩色图形适配器的个人电脑IBM5150诞生,黄仁勋表示“俄勒冈大学让我看到了电脑背后的魔力”,在后来的演讲中他也提到1984是“最适合毕业的年份”,因为同年第一台Mac诞生,开启了个人电脑的时代。
也是在同一时期,黄仁勋在大学实验室中邂逅了后来的妻子,和很多喜欢给女朋友画大饼的男朋友一样,黄仁勋对她说自己要在30岁前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公司,让她过上优渥的生活,而他也确实做到了。
“金牌卧底”转行销售,研发市场文武双修
毕业后的黄仁勋加入了AMD担任微处理器设计师,恐怕此时的AMD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前员工开的公司踩在脚下,老黄因此也被网友冠以“金牌卧底”的称号。后来他又去了一家名叫LSI Logic的半导体公司,主要业务就是图形处理芯片的生产和研发。在这里工作两年后,他从工程设计部转到了销售部,工作内容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不过这也使老黄认识到了怎样才能做出更好的产品。
他曾这样评价这段经历:“从工程部转到销售部,这是我曾经作出的最佳职业选择,我逐渐学会了产品的设计开发如何与市场结合。因为我意识到,消费者并不关心你从哪家商学院毕业,他们只关心一件事,你的产品对他有什么好处。”
这段时间他发挥了祖籍浙江血统里的经商头脑,让公司芯片销量暴涨,没过多久就成为了市场部的总监,还抽空读了个斯坦福大学的电子工程硕士。更重要的是,在这期间认识了两位持续一生的伙伴——马拉科夫斯基(Chris Malachowsky)和普里姆(Curtis Priem)。
硅谷中有许多创业故事起始于一间小车库或者大学宿舍,但英伟达则诞生于一家不起眼的快餐厅。这家名为丹尼的美式连锁快餐厅以便宜、热量高管饱著称,是便宜快餐的代表。而黄仁勋也曾做过这家餐厅的服务员,他表示丹尼餐厅改变了他的人生:“我是个好学生,总是很专注,保持动力。但我也很内向,非常害羞”。而在这家餐厅中的经历让他学会了如何与陌生人沟通,以及如何在自己无法控制的情况下妥协。
很难想象这个如今以狂傲形象示人的老黄曾经也是个内向的青涩少年,但这也足以见得这家餐厅给老黄带来了怎样巨大的影响。后来三人在这里进行了多次会面,但“当注意到前窗上的弹孔时,他们意识到高速公路旁边的餐馆应该不是理想的办公室。”
然后他们搬到了Priem的联排别墅,隐私有了保护,但是没有空调,也没有名字。在当时,显卡一般只用两个字母命名,创始人们很喜欢NV(next vision)的发音——envy(嫉妒),他们开始翻拉丁词典,找到了嫉妒的拉丁语:Invidia。拿掉第一个字母,成了!靠着从银行贷款来的4万美元,英伟达就此诞生。
逢乱世群雄逐鹿,初创业马失前蹄
1993年的互联网世界完全可以用群雄逐鹿来形容。浏览器刚刚问世,商业化浪潮气势汹涌,英特尔发布奔腾处理器,图形领域的SGI还只能给一些网站提供图形加速器,老东家LSI Logic也还没有推出专门的图形处理芯片,后来的对头ATI还没有拿出具体的产品,3Dfx还没有成立,未来图形处理器将会往哪个方向发展谁也没有把握。
在这种情况下,刚成立两年的NVIDIA推出了它的第一款产品——NV1。野心十足的老黄希望尽可能地做最大、最全、最整合的游戏方案,因此NV1不仅是一款3D加速器,还是一款2D显卡,甚至还集成了声卡和手柄控制单元,换言之这款芯片不仅能够满足将电脑的二进制数据转换成图像显示到屏幕上的需求,还能够同时处理音频信息及控制器信息。
愿景虽然是美好的,但把这么多功能塞在一张显卡中,成本就变得难以控制,最终NV1售价399美元,大约两倍于同类产品。而且NV1并没有采用当时流行的多边形成像技术,而是采取了小众的四边形呈现技术,这导致其被几乎所有厂商抛弃,在商业上非常不成功。
不过幸运的是NV1吸引了大洋彼岸正在为自己新游戏主机寻找图形处理方案的SEGA世嘉。两者一拍即合,SEGA投资了700万美元的“军费”给老黄作为研发NV2的定金,这笔钱一直支撑着NVIDIA直到WIN95时代。
在NV2开发期间,英特尔和微软先后推出了AGP接口和Direct 3D,这意味着如果坚持之前的技术路线,将会生产出与主流格格不入的。而且从表现出来的结果而言,四边形成像技术也已经在性能上体现出了明显的劣势,但NVIDIA仍然在为世嘉研发的NV2上也使用了该技术。世嘉看着性能各方面都落入下风的产品,一气之下与NVIDIA分道扬镳,并找到了竞争对手3Dfx。
此时的3Dfx风头正盛,是NVIDIA最大的对手。1996年,3Dfx推出的Voodoo显卡搭配Glide API,可以说是席卷了整个PC游戏市场,成为了第一块真正意义上的“3D加速卡”。Voodoo第一代显卡核心频率50MHz,搭载4MB显存,首次以硬件管线的形式实现了包括光照贴图、半透明混合、调色纹理、窄频压缩以及硬件雾化在内的众多特效。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统治了显卡市场,打开了3D游戏世界的大门。对当时很多人而言,一代Voodoo首次将3D画面呈现在屏幕上的时候带来的震撼恐怕绝对是“降维打击”级别,成为了很多人的青春回忆。
但此时英伟达NV2还没上市就宣告失败,十几万张显卡几乎是一夜之间全部作废。创业以来前前后后4年的时间里,NVIDIA由于押注在错误的技术方向,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初期资金,为了生存公司从100多人裁员到30多人,此时的英伟达如果想要完成与SEGA的合约就必须从头研发一款图形处理器,而如果不履行合约,那么世嘉此前投资的700万美元就会瞬间成为这家30人公司的债务。
走错路NV2胎死腹中,能屈伸老黄断尾求生
为了拯救危难中的NVIDIA,黄仁勋先是向SEGA的CEO入交昭一郎坦白目前的困境,表示无法完成合约以及游戏主机,但SEGA必须全额支付NVIDIA此前商定的费用,否则NVIDIA将无法经营。
这个要求现在来看似乎有些无理,但也体现出老黄当时的艰难处境。在台大的演讲中,他也提到这段经历,他表示“面对我们的错误,以谦卑的态度求助”是拯救NVIDIA的关键,而这样的特质往往“对于最聪明和最成功的人来说是最难的。”
或许是出于日本企业重视名誉的原因,又或者只是被真诚打动,入交昭一郎同意了他的请求,不收回之前的投入,英伟达就此获得了宝贵的喘息时间。为了拯救危机中的NVIDIA,黄仁勋开战了大刀阔斧的改革,任命来自主机游戏厂商水晶动力的首席技术官和技术总管David Kirk主管技术,全面拥抱主流标准,对标当时已经掀起3D革命的3Dfx。
面对英特尔和微软先后推出的AGP和Direct 3D,各大厂商大多采取了观望的态度,但此时的NVIDIA已经是无路可退的状态,老黄决定赌上公司和自己的未来,一把ALL IN。为了保证产能,黄仁勋还利用自己的华人身份以晚辈的姿态联系上了台积电的掌门人张忠谋,为英伟达锁上了最后一道保险。他在后来在采访中如此评价这段经历:“你必须要有勇气来挑出一项业务,把整个公司的业务赌在上面”。也许正是秉持着“我们离倒闭永远只有30天”的危机感,NVIDIA才能在充满变化的图形处理市场上立于不败之地。
RIVA128崭露头角,TNT性能爆炸
后来的故事也确实证明乖乖做人还是有好处的。1997年4月, Nvidia正式推出了第三代产品NV3即Riva 128。Riva 128完全放弃了之前的正方形成像方案,非常识相地提供了OpenGL和DirectX的支持,还采用了0.35微米生产工艺,核心频率为60MHz,其内只有一条单材质处理单元的像素管线,最大像素填充率是60 Mpixels/s,材质填充率也是60 Mtexel/s,是全球首款支持硬件三角形引擎的128bit 3D图形处理芯片。
相比同时期正处于巅峰状态的VooDoo显卡而言,Riva 128性能稍有逊色,但贵在兼容性强,并且集成了3D和2D。当时性能最好的VooDoo显卡则是纯3D加速卡,也就是说在当时如果想要组一台VooDoo的机器,不仅要花300多美元买VooDoo显卡,还要额外花钱买2D卡,没有2D卡配合甚至连Windows都进不去,但NVIDIA的Riva128则只需要200美元即可全部搞定,在价格上也占据了优势。
不仅如此,这个时期正是PC销量爆发增长的阶段,再加上各个游戏公司使用Quake引擎开发3D游戏,出现了如《半条命》等爆款3D游戏作品,使图形处理芯片成为刚需。就这样,Riva128凭借整合2D和3D的性能、相对较低的价格及100M/秒的像素填充率和对Open GL的兼容性,成功在这波风口上“飞”了起来,发布后不到一年出货量就突破了100万片,终于让NVIDIA摆脱了时刻悬在头顶的破产风险。
不过搭上风口的可不止老黄,3Dfx凭借包括SLI在内的各种技术的新产品VooDoo2,性能在市场上难寻敌手,成功地坐上了霸主的地位。虽然VooDoo2也并非完美无缺,由于VooDoo2仍然是纯3D加速卡,缺乏2D功能,因此用户仍然要搭配2D显卡,这就使得主机成本仍然非常高,不过由于性能上的领先,很多游戏发烧友宁愿多花钱也要使用Voodoo显卡,就好像如今很多人宁愿多花钱买N卡一样。
同一时期,老黄也推出了新的产品Riva TNT(TwiN Texel双像素渲染管线),TNT的使命只有一个——“炸死”VooDoo2,为此TNT较前代增加了一根像素管线,支持32位色深,这是VooDoo2的两倍。不仅如此,NVIDIA的显卡从这时就开始展现出了“爆炸”的性能,TNT卡如其名,出现了功耗和温度过高的情况,不得已的情况下老黄只能降频处理,这在之后很多年成为了老黄经常有的操作。
NV10定义真显卡,新技术痛击老东家
这时3Dfx已经在PC游戏领域掀起了一股Glide API的热潮,在微软已经成为PC操作系统行业唯一选择的情况下,3Dfx仍然不支持微软的Direct3D,此举不仅将微软推到了对立面,也相当于是在变相逼迫众多玩家和厂商在3Dfx和微软之间二选一,这样的策略在3Dfx牢牢占据高端市场的时期或许仍然能够收获少量“忠粉”,但在处于劣势的时期则只会加速衰败。就这样3Dfx一面要在与NVIDIA的硬件对抗上做出突破,另一方面又要面对微软的,这样“两线作战”的局面实在是自己把路走窄了。
如果说此举只是让3Dfx两面树敌,那么下面这一步就是3Dfx万劫不复的开始。为了进一步垄断市场,3Dfx收购了板卡厂商STB决定自己生产显卡,并收回对其他所有厂商的授权,不再授权给任何第三方。常言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3Dfx此举直接让包括华硕、技嘉、帝盟等众多板卡厂商被动断炊,大量板商别无选择只能倒戈投奔NVIDIA,这无疑加速了后来的衰落。
另一边老黄本来就和各大OEM厂商、板卡厂商混得不错,借势又笼络了一大批厂商,再加上抱紧微软大腿使其与3Dfx的战斗完全出现了逆转。尤其在TNT尝到甜头以后,老黄又开始推出了TNT2系列显卡,针对不同市场推出了TNT2 Ultra、TNT2、TNT2 M64等不同产品,性能最高的TNT2 Ultra在性能上甚至已经超越了两张Voodoo2 SLI。
到1999年3Dfx再发布VooDoo3时,劣势就已经很明显了。与NVIDIA那边每一代架构大革新不同,3Dfx的升级速度明显落后,Voodoo3就像是Voodoo2换了个马甲。在NVIDIA早就用上32位色彩渲染的时候,VooDoo3却还在使用16位色彩渲染,曾经引以为傲的Glide API也已经在功能和效率上输给了DirectX,成像效果上出现了明显的落后,许多游戏玩家大失所望。同年英伟达推出的GeForce 256(NV10),则更是在技术上完全压制了3Dfx,彻底将3Dfx甩在了身后,只能让人感叹“此一时彼一时也”。
这款号称真正定义GPU(Graphics Processing Unit)的划时代之作GeForce 256(NV10),采用了0.22微米制程工艺,有四条渲染管线,每条管线又有四个像素单元,一个材质单元,提供SDRAM和DDR SDRAM两种不同显存的配置。GeForce 256同时支持Direct3D 7.0、T&L以及OpenGL1.2技术。
这里不得不提的是GeForce 256的一大变革在于将T&L(Transforming和Lighting,意为光影转换,最大的功能在于处理图形的整体角度旋转以及光源阴影等三维效果)整合进了GPU,使其能够使用更多的多边形来描绘三维模型、处理动态光线效果,这代表着更加细腻的三维效果,与此同时也大大减少了显卡对CPU的依赖,提高了运行效率。对于整个电脑而言,显卡再也不是CPU的帮手,而是真正成为了核心硬件之一,老黄自此也开始骄傲地以“GPU的发明者”自居。
全覆盖广开产品线,老“刀客”小试牛刀
同年NVIDIA还推出了GeForce2,并基于此推出了非常丰富的产品线,从此根据不同细分赛道精确切割硬件功能的“阉割大法”成为了N卡的招牌打法,老黄也收获了“皮衣刀客”之称。
GeForce256上市的这一年,NVIDIA在纳斯达克上市,随后股价迅速飙升,销售额超过1997年的440%,达成了显示芯片出货量一千万的记录,这个数字在短短三年后就变成了一亿片,NVIDIA也以高歌猛进的态势成为了硅谷中成长速度最快的半导体公司。
相关资料显示,从1996年到2001年间,全球生产图形控制器的公司数量从45家减少到12家。英伟达在这期间野蛮生长,营收一路上升。曾经兴盛一时的3Dfx最终在世纪初的圣诞夜被英伟达收购,从此消失在这场竞争中。
自古兴衰多常事,起因成败论英雄
虽然3Dfx已经消失多年,但在很多有些年头的科技爱好者的心中仍然占据一席之地,每每被人提及依然是不胜叹息。这个如流星般璀璨但短暂的企业从诞生到消失只经历了短短的五六年时间,但也确实是盛极一时。在3Dfx之前,3D影像技术只为科研、医学、航天等专业领域服务,对于普通消费者而言,日常使用的所谓3D加速性能非常有限,从这个角度上来说3Dfx对计算机图形显示的作用是非常巨大的。
总的来说,3Dfx赶上了最好的时候,但是却压错了宝,没有跟进WINTEL联盟,逆大潮流而为;再加上本身产品的发展速度缓慢,价格又昂贵;后期看不清局势昏招频出,收购ATB试图垄断但却将队友活生生推给了敌人,看起来仿佛是侥幸暴富后不思进取自毁家业的暴发户,可真正身处其中又有谁能够永远站在对的一边呢?
事实上,3Dfx与NVIDIA存在一定的相似性,两者都在创立后不久就出现了技术方向的问题,不过NVIDIA在意识到问题后迅速调整方向,甚至是做到了断尾求生,而3Dfx则转向缓慢,错过了自救的关键节点。“大公司的失败并不是因为他们避免破坏性的变化,而是因为他们不愿意接受大有前途的新市场,因为开拓新市场可能会破坏他们的传统业务。”
老黄后来说,“战略性的撤退、牺牲、决定该放弃什么,这是成功的核心,非常关键的核心。”“决定不做什么“也许比“决定做什么“更为重要,这样的态度也许不能让人在面对选择的时候绝对正确,但却可以让你在做出错误选择之后及时修正方向。
而老黄“坦诚地面对错误”,并勇于压上一起选择正确的方向,让他和NVIDIA一次次地从危险的边缘重新振作,尽管这一切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容易。事实上,无论是个人还是企业,在发展、成长的过程中,出现各式各样的问题甚至是误入歧途是常有的事,而是否能够及时调整或许才是命运女神掷下的真正考验。
展远见洞察CUDA潜力,高算时代守得云开见月明
2000年的圣诞节,NVIDIA宣布收购了老对手3Dfx,并在之后推出了一系列高性能图形处理器产品。同时,NVIDIA还携NFORCE进军集成显卡市场,市场份额从10% 左右迅速提升到了30%,还成为了全球最大的图形处理器厂商。不过,这个时候的老黄过得并不轻松,因为他虽然刚刚告别了老对手3Dfx,但又遇到了更强劲的敌人——ATI。
ATI公司的创始人何国源与黄仁勋一样,都是中国出生、海外打拼的华裔企业家。不过不同的是,何国源早在1985年就开始创办了ATI公司,凭借着过硬的技术和出色的运营,在成立次年就赚到了1000万美金,到1992年底,ATI的营业额就已经突破了1亿美元,并在1993年上市,而此时的NVIDIA还没有诞生。不得不说,别看老黄好像资历挺老,但见了老何也得喊一声“前辈”。
2000年,也就是NVIDIA收购3Dfx的同一年,ATI收购了一家电子应用芯片制造企业ArtX,开启了“A卡”的辉煌时代。这时资本市场不希望NVIDIA一家独大,明里暗里给ATI喂资源,再加上ATI也确实争气,这就导致虽然老黄“跑”得足够快,但ATI一直紧追不舍,英伟达刚刚拿出了号称世界上“首款GPU”之称的GeForce 256,ATI这边就拿出了对应的武器“首款Radeon”显卡Radeon 256,都是“256”,看看谁更6。就像有肯德基的地方一定有麦当劳一样,有NVIDIA的地方,就一定有ATI,甚至在部分时候还能凭借产品性能实力将老黄逼入绝境。
2002年,ATI推出了当时首款支持DirectX 9的Radeon 9700 Pro显卡,在性能上全面超越同时期的NVIDIA GeForce4系列产品,比当时NVIDIA的旗舰GeForce 4 Ti 4600的速度差距甚至会达到一倍以上,但价格却便宜了约100美元。
老黄见势不对紧急在年末推出了全新架构的NV30,虽然在性能上勉强超过Radeon 9700 Pro,但发热和噪声问题却成为了硬伤,被当时很多硬件玩家戏称为“吹风机”,导致NVIDIA再次落入下风。2002年的第一场雪不一定更晚一些,但这一年的老黄肯定很郁闷。
不过不得不说,老黄的运气还是不错的,在竞争最激烈的2003年,ATI创始人何国源遭遇到严重的财政丑闻,在2004年辞去了CEO的职务,恰逢那一年英伟达发布的NV40性能强劲,风头盖过同期的ATI R420,缺少主心骨的ATI在之后的几个新产品回合中总是被压一头,已经开始明显出现走下坡路的势头。
直到后来2006年,AMD以54亿美元的价格收购了ATI,一举成为了英伟达在图形处理器领域的最大竞争对手,NVIDIA送走了一位强劲对手,迎来了一位新的强劲对手,送走了一位“A卡”,迎来了新的“A卡”,而且坏消息还不止这一个,同一时期Intel也开始进军图形处理器领域,“老大哥”亲自下场和你抢饭吃,你怕不怕?
然而这也让老黄明白,再这样“缠斗”下去只会消耗更多的资源,无法真正和对手拉开距离,由此他开始决定转变策略,不再仅仅局限于图形处理器的竞争,而是寻找新的方向,而这个新的方向后来不仅成为了NVIDIA真正的“护城河”,也成为了后来AI深度学习技术突飞猛进的基础,这就是——CUDA。
不过实际上CUDA的历史还要从2001年说起,这一年NVIDIA完成了用于Microsoft X-Box的图形芯片GeForce3的开发,这也是第一款可编程GPU。在此之后,学术界对使用GPU进行计算产生了兴趣,因为GPU相较于CPU能够在科学运算中的矩阵等计算中更加高效运行,随后英伟达顺应趋势在2006年推出了更有利于使用GPU进行运算的Tesla架构。
和以前使用矢量计算单位渲染的做法不同,这个架构使其能够把一个矢量单位拆成多个标量计算渲染单位,更适合通用计算。在CUDA(compute Unified Device Architecture)出现以后,程序员能够使用标准的C语言编写GPU程序,使得用GPU进行深度学习变得更加方便。
由于GPU的特点是处理密集型数据和并行数据计算,因此CUDA非常适合需要大规模并行计算的领域,这在图形动画、科学计算、地质、生物、物理模拟等众多领域都有非常广泛的应用前景。这一突破为此后Tesla系列GPU运算处理器、桌面超级计算机、GPU运算服务器应用至人工智能、深度学习、自动驾驶、高性能计算等领域奠定了基础。
虽然现在来看CUDA代表了未来的方向,但在当时而言,推广CUDA确实具有非常巨大的风险。毕竟作为一个全新的软硬件架构,需要庞大的开发者基础,但一开始并没有多少人用CUDA,英伟达赚不到钱,但是投入又大。华尔街非常不高兴,让英伟达的股价长期摆烂,到2008年金融危机时期更是雪上加霜,股价从2002年的70美元跌到不到7美元。不过好在这个时期NVIDIA的游戏GPU业务发展不错,搭载英伟达GPU的PS3一直为NVIDIA输血,才捱过了这段困难的时期,同时英伟达也在举办各种开发者技术大会来推广CUDA。
熬到2012年,一位叫做辛顿的AI学者教授提醒两个弟子,试试用GPU代替CPU训练AI模型吧。他们发现基于CUDA架构的大规模原型芯片Tesla在人工智能、深度神经网络技术上存在天然的契合性,做出来AlexNet,在ImageNet上大放光彩。两个弟子,其中一个就是伊尔亚 苏茨克维(Ilya Sutskever)。四年后,他创办了著名的OpenAI公司。
移动端折戟难成,新市场柳暗花明
当然,事实上老黄押宝的并非只有CUDA,但不是所有执着就一定能够获得收获。2010年对于老黄也是一个非常难忘的年份,这一年英伟达正因“易燃易爆炸”备受质疑,传统PC大有式微的趋势,智能手机市场正蓬勃发展。
急于在移动智能机领域大展身手的老黄推出了全球首个四核处理器Tegra3,性能相比前代提升了3倍,同样急于逆转智能手机业务颓势的HTC同样选择了NVIDIA,在旗舰机中用上了Tegra3。无论是NVIDIA还是HTC,都希望借此打一场翻身仗。但成也算力败也算力,Tegra3继承了老黄一贯的堆砌算力带来的发热问题,对算力的偏执让英伟达走进了死胡同,显卡自燃与智能手机方面的失败一度让英伟达陷入绝境。
不仅如此,在2010年至2012年这段时间里,整合了ATI的AMD风头一度盖过NVIDIA,在产品性能和市场占有率上都超过了NVIDIA。老黄又一次感受到了危机,这次他没有选择死磕,而是选择激流勇退,将目光投入到新的市场,正如当年创业时一样。“我们设想为计算机创造一种新型神经网络、运行AI算法的安全架构。”对于此中风险后来他也表示“这是一个从零开始的市场,从体量巨大的手机市场撤退,创造一个全新的未来市场”,坦言“撤退并不容易”,不过战略性的撤退、牺牲也带来了回报。
此后,黄仁勋越来越多地在公共场合露面时穿上了皮衣,以至于很多网友调侃“皮衣才是本体”,老黄就此又多了一个“皮衣黄”的称号,更多了几分江湖气息。英伟达也从这段时间开始“狂飙”起来,市值突破100万的时候,老黄把公司logo纹在了自己的身上。有人说那个夜晚他哭了很久,哭的像个孩子,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多年前那些多年走来的艰难时刻,但他表示“屁嘞,就是(纹身)太痛啦。”
龙乘时而变,人乘势而起
提到NVIDIA遇到的风口,就不得不提前些年很流行的“挖矿”。所谓挖矿是指通过运行复杂的数学运算来验证加密货币贸易的过程,而这个过程需要很大的计算能力。而GPU在并行计算上的优势使其能够在处理大量相似数据时比CPU更加高效,尤其是GPU除了能够用于挖矿以外,还能够用于其他诸如科学计算、图形渲染等功能,因此矿工们也可以在挖矿后将其转做其他用途,使得显卡在一段时间内成为了“理财产品”。后来虚拟币价格升高,越来越多人参与到了挖矿这个行业,显卡被大量抢购,NVIDIA显卡更是一卡难求,市场上经常出现断货的情况。
而NVIDIA也借势大赚了一把,相关数据显示,在“矿潮”最火热的2016年到2018年间,英伟达的市值从140亿美元增长到1750亿美元。不过后来“矿潮”退去的时候,英伟达也出现了不小的反噬,市值在一周内蒸发476亿美元。不过这时的英伟达已经早已不是当年经不起风浪的“小船”了,无论是“挖矿热”的退潮还是所谓“矿难”,老黄学会了使用金融手段保显卡价格以及通过更高算力的运用来解决。
到2020 年 5 月,老黄正式宣布了其 Ampere GPU 微架构和 Nvidia A100 GPU 加速器,打响了公司在AI市场的第一枪。2022年三月,英伟达又带来了其首款基于Hopper架构的GPU NVIDIA H100,吹响了公司在AI市场进攻的号角。事实证明,这两款产品也都成为了AI市场的硬通货。
不仅是AI市场,NVIDIA还在积极布局元宇宙,2021年升级后的“云宇宙”云平台Omniverse Cloud上使用14秒成功渲染的“数字假人”引发了不小的轰动。还有车机芯片也是NVIDIA布局的重点,无论是奥迪、丰田还是特斯拉都在借助英伟达研究无人驾驶,还有VR、AR等众多领域NVIDIA都在其中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如今,英伟达已经几乎和AI画上了等号,很难说是人工智能捧红了英伟达,还是英伟达成就了人工智能,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英伟达为各行各业提供了发展人工智能技术的基础,凡是谈及AI开发,就注定绕不开英伟达这家芯片公司,老黄也骄傲地说:“我们(英伟达)是世界引擎。”从GPU到超算,从AIGC到自动驾驶,如今的英伟达早已不是只为电子游戏提升显示能力的显卡厂商,而是成长为了真正的AI之王。
老黄也就这样身价一路在各种困难中身价水涨船高,成为了硅谷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也许站在风口上的猪都可以飞起来,但如果没有过硬的实力和与时俱进甚至是超越时代的前瞻性,也难以在风口上立得长久;如果没有壮士断腕的决心和对正确道路的坚持,更难以挺那些“距离破产只有30天”的时刻。纵观黄仁勋与英伟达的发展史,可以看到早年艰苦经历对他性格的磨练,也可以看到三十年起伏中老黄的智慧和坚持,与其说老黄是等待或寻找风口的人,不如说他是一个努力“准备翅膀”迎接风口的人,人常说“机会难得”,但实际上更难的是把握机会。发展的风口给了无数人、无数企业同样的机会,但能否做好准备迎接“风口”,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或许才是真正的考验。
“Run,don"t walk!”
老黄曾在一个节目中表示,对60岁的愿景是“孩子们很愿意和我玩,觉得我很酷、很帅”。如今1963年出生的黄仁勋已经到达60岁的门槛,满头白发的黄仁勋仍然保持着非凡的精力和活力。与其说他像个英雄,倒不如说他像个石头,一面写着粗粝、勇猛、霸道,一面写着理智、执着、谦卑,在科技发展、时代的浪潮中翻滚了三十年。“无论是什么,像我们一样全力以赴去追求它,跑吧!不要慢慢走。”这是他对年轻人的告诫,我想这些声音应该也会从肯塔基“少管所”开始,就不断在他自己的脑海中响起。
“不论是为了食物而奔跑,或不被他人当做食物而奔跑。你往往无法知道自己正处在哪一种情况,但无论怎样,奔跑吧!在你的旅程中,带上一些我犯过的错、有过的经验。希望你们能谦卑的面对失败,承认错误并寻求帮助。你们将承受实现梦想所需的痛苦和苦难,并做出牺牲,致力于有意义的生活,冲刺你们人生的事业。
我致以衷心向你们每一位祝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