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在陈队长带领下,沙鸥、香肠嘴,还有生产电子产品大组的一个犯子,一同前往入监队,参加秋季自修大学考试。
一行人上了监狱安排的面包车,陈队长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回头看看,沙鸥与香肠嘴,对头冤家,能和平共处,坐在一起。称赞道:“不计前嫌,和为贵,这样好。做人不要太冲动,凡事要三思而后行。”
“不能凡事都和吧,我认为《弟子规》里的一句话,讲得很好。看是无心还是有心,无心非的错,可以和为贵。但是,如果是有心故意去做的恶事,我是一辈子都不会放过的。”沙鸥心里始终不会忘记,让他跌入深渊的冷饮厂老板吴仁德,随着回家时间越来越近,他复仇的愿望,越来越强烈。
“宽容是复仇的最高境界,鄙视比雪耻更有气派。”陈队长看得多,到这里面来的人,打打杀杀,最后都是鱼死网破,两败俱伤。沙鸥不应该成为这样俗不可耐的人。他接着对沙鸥说,“要达到最高境界,能够去鄙视你的仇人,必须要在势力和人格上不断强大起来,强大到气死你的仇人。李加诚看好你,他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一定要争口气,创业、发展、壮大,成长为一个叱咤滨江的老板。我相信,你能做得到。”
“场面上混的人,现在不流行光头、拿刀、纹身什么的,而是西装革履的。”香肠嘴先是自言自语地感叹,忽然,凑到沙鸥的耳边套近乎,“沙哥,我的心,会一直默默在你的身边。”
“你已经全部考合格,怎么又来考?”沙鸥忽然想起来,问香肠嘴。
“再考一次,减刑还差一分。”香肠嘴也不隐瞒实情。
沙鸥能加自修大学学习,李加诚垫付学费及各种书籍资料费。沙鸥说是借。李加诚一脸认真地说,这不是借,看好沙鸥潜力股,是对沙鸥的投资。
李加诚对沙鸥出钱又出力,帮忙帮到底。建议沙鸥学习企业管理专业,现在不抓紧学,出去以后就没有这么好的时间学习。不像他初创那时,整个社会市场意识刚刚苏醒,大家摸着石头过河,大多草根创业,只要胆子大,就能打下一片天下。后来,企业做大,认识到没有知识和思想,就很难带领企业在市场大潮中乘风破浪,立于不败之地。
沙鸥通过考试,拿到九门单科成绩合格证,还有五门单科等待后续考试,如果全部合格,就可以拿到大专文凭。
一路上,沙鸥想,如果这次秋季三门单科全部合格,把奖励的分数和平时劳动所得的分数加在一起,以及抗洪抢险的一次记功,就能申报减刑,实现明年5月份回家的愿望。
仰望蔚蓝的天空,金秋时节,天高云淡,一尘不染,晶莹透明,凉爽舒适。大雁成群结队,飞往南方。雁群有时排成“一”字形,有时排成“人”字形。沙鸥内心里说,大雁啊!我也快了,与你们一样,可以自己地飞翔,回到自己日夜梦想的故乡。
面包车在乡间小路上,七弯八拐,很快到达考点。陈队长带领沙鸥三个人,进入入监队。
入监队,顾名思义,是犯罪嫌疑人被判决为罪犯后,进行劳动改造的第一个部门。有点像部队里新兵连的管理性质。用一个月的时间,对新犯进行监规队纪、习艺劳动、道德文化等进行正规而紧张的教育。结束后,分到各个中队进行服刑改造。这次监狱组织二十六个中队,有200多名自修大学的考生,在入监队的教育中心进行考试。
经过检查,沙鸥跨入大铁门,走进考场,他这次底气不足,准备得不扎实,担任大组长后,书看得少了。现在要抓住最后的分分秒秒,又拿出资料,开始温习。
一会儿,身穿制服戴着眼镜的警察,抱着一摞试卷,面带微笑,走进考场。
沙鸥觉得那些试卷,对于他来讲,像一道成败选择题,如果答对,就加分减刑,将走向自由的阳光大道。反之,答错,将继续在中队待到明年8月,必须挨过苦逼夏天,为蚊子再做一次贡献。
沙鸥看眼镜警察没有及时下发试卷,却对着沙鸥的方向大声叫:“喂,喂。”
犯人们,前后左右,摆头看。当沙鸥的目光与眼镜警察的目光对上时,眼镜警察说:“喂,说你呢。”
沙鸥这才明白,眼镜警察是在说他,真是文绉绉,没有他们中队的陈队长有气魄。他激动站起来说:“报告警官,我不叫‘喂’,我叫沙鸥。”
“把你桌面的资料放到前面来。”眼镜警察依然平静,向沙鸥的方向摇着手说。等待沙鸥送上资料,回到座位。一声令下,“开始分发试卷。”
一张张试卷发下来,沙鸥拿起桌上的笔,在纸上开始写起来。看到那一道道题,不自觉地惊颤一下,温习的范围有点偏。
考场内顿时鸦雀无声,只有手中的笔,在一张张空白的试卷上,匆匆留下沙沙声。
沙鸥先是轻松攻克几道难题,但开心没多久,他居然被一道简便计算题给难住。试了好几种方法都不对,怎么办?眼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他坐在冰凉的椅子上,感觉额头热烘烘,手掌心冒出细汗,心里扑咚扑咚地跳个不停。一会儿抓抓脑袋,一会儿眼瞪天花板,却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好办法。
“离收卷还有30分钟,大家不要东张西望,不要发出响声,抓紧时间,埋头做题。”最后30分钟关键时刻,容易发生抄袭行为。眼镜警察站起身,大声提醒。开始巡查考场纪律,“警告大家,最后要交卷的时候,不能被抓住了,否则,前面辛辛苦苦做出来的答案,将前功尽弃。”
兵贵神速,左边的香肠嘴,很快抄好答案,对沙鸥眨眨眼,努努嘴,把纸条在掌中搓成一团。趁眼镜警察转背之际,随手往地面一甩,小纸球滚落在沙鸥的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