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金错刀频道
首富的位子,居然也有人花钱往外推。
去年,《福布斯》发布台湾首富榜,一位神秘富豪以138亿美元身价位列第一。
一时舆论哗然,不仅许多官员和企业家都不认识这个人,就连写过无数台商故事的《台商杂志》社长李晓庄都没听过他。
随后,有台湾记者再次查询,他却从福布斯网站的富豪榜上“神秘消失”。
这位神秘人,名叫 张聪渊,是耐克等品牌的代工商“华利”的创始人。
这位闷声发财50年的大佬,正是自己花钱,请人去掉了首富榜上的名字。
因为太低调,很多同乡都是直到华利集团上市,才知道有这个人。
张聪渊早年发迹的工厂隐藏在稻田间,
图片由中时黃威彬摄影
最近几年,很多国际品牌受疫情影响,销量急剧下滑,全球代工厂的订单量都下降了,耐克还爆出市值蒸发800亿,在国内打不过李宁、安踏。
代工厂华利,却一上市就市值千亿,去年还收获了170亿元营收。
连耐克都失宠了,为何华利还能这么赚钱?
台湾农村的穷小子,
卖廉价鞋年入170亿
身价千亿的张聪渊,创业时起点非常低,是草根里的草根,很多他的同乡,都不记得有这样一号人。
但你身上穿的耐克、彪马,很可能就出自他的工厂。
20岁起,他在台湾云林鞋厂打工,从此做了一辈子鞋。
因为没钱,他创业建工厂时,只能买最便宜的房子,不是猪圈就是废弃的农舍,一开始做的,也是加工成本最低、利润最薄的加硫帆布鞋。
他说: “如果说足球鞋、篮球鞋是鞋款里第一、第二名的获利王,加硫鞋大概就是倒数第一。”
虽然成本低、利润薄,张聪渊却很追求品质,坚持要把自己的鞋做得比别人更结实耐穿。
那时他只有两条生产线,每天都会到现场监督生产,遇到问题亲自解决。
很快他就把业务扩展到高级鞋,成本却比同行低不少。
很快,机会就来了。
1970年前后,国外制造业开始将工厂向人工、原料成本低廉的地区迁移,台湾成了大牌代工厂的聚集地。
上世纪七八十年的台湾地区制鞋工厂
转年,台湾出口鞋1亿双,15年后,这一数字翻了8倍,全球每6双鞋里有一双来自台湾,其中一半是加硫鞋,张聪渊的工厂也逐渐成长为行业头部。
在快速发展的几年里, 张聪渊非常慷慨,不仅埋头做鞋,还努力收获好感。
他曾既坚持多年给家乡的学校、祠堂捐款;到工厂上班时,他还在食堂与员工一起吃员工餐。
在与大客户合作时,他经常亲自带队洽谈,价格谈拢之后,还要再拿出一些利润给品牌方,以求长期合作。
因为业内评价好,张聪渊能把全球最顶尖的客户谈下来,前十大客户全是国际大品牌。
到2021年底,张聪渊已经是业内骨灰级玩家,坐拥43家子公司,一年能生产2亿双鞋。
把耐克出厂价打到75元,
国际大牌抢着合作
张聪渊服务的客户并不多,前五大客户是耐克、VF、彪马、德克斯(Deckers)和哥伦比亚(Columbia),占比超90%。
国际大牌纷至沓来,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性价比。
2020年报显示,张聪渊工厂生产的耐克,出厂价只有74.97元一双。
做了一辈子鞋,张聪渊很会压成本。
最容易挤出油水的是人工成本,内地比台湾便宜,越南比内地便宜。
2017-2019年,越南的一个成熟工人,一年才要2万元。
因此张聪渊带着自己的工厂搬了好几次家,先从台湾搬到广东,再从广东转移到越南。
因为解决就业问题,张聪渊还得到当地政府支持,一年税费只要象征性交1000万。
张聪渊压成本做得巧,因为他没有把整个产业搬到越南去,而是只挪走了制造工厂,设计中心还在国内。
中国的制鞋产业链完整,原料种类丰富,做设计成本不高。
更狠的是,张聪渊还在“英属维尔京群岛”开了一家BVI贸易子公司,很多国际大牌的订单都是通过BVI来承接和结算,光2017年张聪渊通过BVI得到的收入就有13.77亿元,缴纳所得税和增值税却几乎为零。
单纯价格低,自然无法虏获那么多全球顶尖的休闲运动品牌。
因为国际大牌不缺代工厂,比如耐克,在中国就有124家代工企业,张聪渊却硬是杀进了它的阵营。
张聪渊的王牌,是一套完整的供应链。
2016年,苹果库克成为耐克的首席独立董事,主张供应链透明化,要用互联网方式来监测整个供应链,精细到原料采购等环节。
为了满足客户的要求,张聪渊给定制了一整套设计、生产流程。
别的工厂做来料定做,客户要什么就做什么, 他为每家客户设立专门的设计中心,有的品牌还设有多个设计小组, 专门研究不同系列的鞋款,从设计开始就能承接外包。
到了生产环节,他为工厂安排了大量辅助设备,能用机器环节都不用手工,这直接让人均年产量从1479双增长到1665双,一款新鞋一年才能走完的全流程,华利可以加急到半年完成。
一位行业资深人士曾透露: “单纯代工企业毛利肯定超越不了品牌溢价,但供应链垂直一体化打通后,就不是单纯代工,而是某品类垄断的供应链公司了。”
50年只会做鞋,
却成了“打不死的小强”
能成为世界顶尖的代工企业,让国际品牌追着合作,根本原因还在于张聪渊给自己的定位。
从刚开始做硫化鞋,他就对“鞋匠”的身份认命了。
但张聪渊要做一个最赚钱的鞋匠,产能要最大,客户要多。
因此 张聪渊在战略选择上非常霸气,下血本也要买生产线,建工厂。
刚回归内地时,张聪渊开了一家新沣鞋业,但后来因为引入新股东,业务分散到房地产、金融业,鞋类业务逐渐被边缘化。
为了守住鞋类业务,张聪渊自己开了一家公司,把新沣的鞋类事业部买了下来,有了在内地的完整产业链。
2005年到越南办厂时,为了让产能达到最大,他选了谁都不愿意去的越南北部,定址最贫穷的清化省、宁平省。
他一去越南就跟当地省长提条件,用大量工作机会,换整个省的土地和劳工,直接让越南北部成了张聪渊的制鞋王国。
华利集团鞋厂
有了成本极低的越南工厂后,张聪渊不仅抱一两家品牌的大腿不放,而是在全球找头部品牌合作。
因为不同品牌的多种需求,可以更大程度释放工厂的产能,张聪渊最大的客户占比也不超过30%。
图源:元气资本
疫情期间,柬埔寨和缅甸受疫情影响,产能大幅下降,越南政府还执行了3个月的严格封锁,工厂大面积停工。
同时耐克等品牌削减订单最多高达80%,很多代工厂都因为没有订单而停产、倒闭了。
张聪渊的越南工厂也未能幸免,离职率近30%,裁员3万人。
但就算冲击严重,华利还是在2021年实现了170亿的营收。
在成为首富后,很多人提出疑问: 张聪渊明明可以做一个自己的品牌,赚得更多,为何非要做代工,赚辛苦钱?
也不是张聪渊非要死心眼做代工,而是他看出代工业转型的难度。
曾经的全球第一大代工鞋厂裕元就是个例子。
巅峰时期,裕元承包了全球1/3的跑鞋,在2012年就实现了73亿美元营收。
但从2008年经济危机后,国际贸易受挫,加上国内的人力和原料成本都逐年升高,裕元在东莞的工厂,越来越不赚钱。
为扭转颓势,裕元流血改革,只用两年就砍掉了国内的51条生产线,工厂向东南亚转移,国内主要发展零售业。
主张改革的裕元二代接班人,蔡佩君
但不比不知道,开展零售业务之后,2013年裕元净利润比前一年减少了30%,次年再减少23.86%,只剩下3.3亿美元,如今市值也不及华利的1/5。
裕元不是不该转型,而是转型太快,太着急。
如今疫情反复,就连耐克这样的企业,都在一夜之间蒸发800亿。
华利能活得好,靠的不是大客户投喂,而是把品牌需要的服务都做到极致。
从设计研发到稳定生产,全程傻瓜式合作。
谁能让客户更爽,谁就更有竞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