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楚青舟
首发 | 深瞳商业(ID:DEEP-FOCUS)
2018年,美国马里兰州银泉市发生了一起抢劫案。
虽然“自由美利坚,枪击每一天”的说法广为流传,像这种没有枪甚至没有刀的抢劫案似乎不是什么新闻,涉案金额也只有80美元,但它还是引起了我的关注。
因为我很好奇,这三名黑人,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要抢假发?
两名女子趁着女店员报警间隙逃走,都没忘了再顺一顶假发。而和两名高龄亚裔店员激烈打斗,被拦在店内的男子,逃出去之后发现假发没带出去,竟然又冒险进店重新把假发抢了出去。
之后我发现,这种抢劫假发的事,还真不是个例。
同样在18年,印度首都新德里,7名男子持枪抢劫了一家假发店,抢走230公斤、价值60万印度卢比(大概6万人民币)的假发和原材料。而在非洲一些地区,还出现了专抢假发的抢劫团伙。
专门抢假发,是不是太离谱了?
大家好,我是青舟,今天咱们就专门聊聊假发背后的巨大市场。
顺着这些事件去搜索,我发现在美国、非洲等地,假发市场非常巨大。而全球的假发市场,竟然全都离不开中国一座不知名的小城——河南许昌。
甚至世界足球先生、利比里亚总统乔治·维阿,没错,这是一位传奇人物,他来中国参加中非合作论坛时,都特地带上夫人绕道许昌,寻求合作。
是什么原因,让假发在非洲、美国,被如此重视?又到底是什么机缘,让全世界都得对着许昌制造“低头”, 让它成为脱发人的耶路撒冷呢?
开个玩笑。今天咱们就来聊聊,一座中国小城和它背后的巨大产业。
看完你可能会发现,一头厚厚的假发,承载的其实是厚厚的社会观念;而这座小小城市的变迁,也正是中国和世界深度融合的缩影。
故事的开篇,要从一个许昌人和一个德国人说起。
清光绪年间,德国人亨特来到中国收购头发原料,正好遇到许昌商人白锡和。一个懂国际市场,一个懂当地行情,完美!于是,两个人充分发挥各自优势,白锡和负责收购头发,亨特负责提供钢针。
没错,不提供钱,而是用钢针换头发,妥妥的“无现金交易”啊。就在大清已经彻底不成气候的最后几年,许昌的假发生意则开始形成气候。一直到前些年,很多小城镇都还非常流行这种收头发的模式。
当然,仅仅只是“收头发”,没办法真正成大气候。
而故事的新篇章,同样离不开历史的大乐章。
二战后,日本和韩国经济崛起,随后开始牢牢把握全球假发的销售市场。咱们开头提到的美国假发店,店员就都是亚裔,这种情况很普遍。
而许昌的大转机,则发生在上世纪九十年代。 在成为世界工厂的路上,中国的劳动力资源,当然还有头发资源都很丰富;基础设施——不管是交通、电力,还是生产各种设备的能力等等——也都越来越完善。
而许昌人,也已经给日韩企业默默收头发很多年了。
于是,包括后来创立瑞贝卡品牌的郑有全在内,许昌人开始起来改变。
第一步就是,从纯纯的打工人,变成代工人。 以前只能做梳理、扎捆这样的粗加工,现在开始接日韩企业的单子,做深加工代工。
第二步,那就是打造销售渠道,再建立自己的品牌 ,开始抢日韩企业的单子了。
毕竟许昌人发现,从最上游的收头发,到中间的全流程加工,再到下游的销售渠道……诶?我都能做啊。 低调了几千年的许昌,再想低调,这实力实在是不允许了。
说来容易做来很难,但许昌咬着牙,硬是从0到1建起了整个产销体系,年产值高达200多亿元。
据《河南日报》今年报道,许昌的发制品相关企业达到4000多家,相关从业人员30多万。什么概念呢?许昌一共400多万人。这密集程度,比朝阳区的“朝阳群众”还高啊。
说到这里,就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了。 许昌抢了日韩企业的单子,那到底卖给谁呢?
一部分 ,当然是被生活薅到头秃的朋友们。毕竟,根据益普索2022年最新报告显示,我国脱发人数已经超过 2.5 亿,男性占比近七成;30 岁以下占比也接近7成。大家多多关爱一下身边的年轻男性哈。
但 还有很大一部分市场,特别是在黑人群体 中 ,许多假发满足的不是从郭冬临变成俊杰林、从王总变成王子的需求,而是让黑人符合白人主导的审美的需求。
什么意思呢?咱们见到的很多黑人女星,其实都是一头假发。
(奥巴马夫人——米歇尔 ·拉沃恩 ·奥巴马)
为什么?很多黑人的头发,天然是紧密卷曲的,这对避免热带强烈的阳光照射很有帮助。
但西方殖民和奴隶贸易开始后,殖民者却开始用头发给黑人分层级,头发柔顺更符合白人审美的,可以干轻松点的活;头发蓬乱的黑人就只能干更粗更重的活。
让人感慨的是,一个群体性的观念一旦被种下,可能几百年也很难改变。现在也不断有黑人朋友抗议这种审美,但这仍然是一个很大的市场。
根据据《证券时报》报道,本世纪初,人发的价格是每公斤200—300元,而去年在我国,60厘米的辫子发已经卖到每公斤6400元。大家也多多留意身边扎辫子的朋友哈,都是潜力股啊。
了解这一点,咱们就大概明白为什么美国和非洲假发市场这么大,甚至会出现开头说的专门抢劫假发的团伙。
当然, 还有最后一个小问题,这么大的假发需求,头发从哪来呢?
这就得说到印度的重要性了。随着中国经济的快速发展,烫发染发大量增多、工作压力让人头秃等等原因,都让优质的头发越来越稀缺。南亚、东南亚国家则成了重要的供发地区,而印度教的信仰又给“收头发”工作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环球网就曾经报道,在印度东南部地区,削发被印度教信徒认为是对神灵最崇高的祭献,甚至还得交 “削发费” 。
而这些头发转头就会寺庙秘密卖掉。靠着卖头发,印度的帝鲁帕蒂神庙一年就能躺赚几千万,这要是拿给德国人亨特,得换多少钢针啊?
怎么说呢?
戴上假发的黑人朋友收获了精神的快乐,剃掉头发的印度朋友也获得了心灵的洗涤。
这世界看起来是有点神奇,但谁又跳得出观念的历史、历史的观念呢?我们自己,告别那个“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的时代,也不过一百年而已。
说到底,一根轻飘飘的头发,从印度飞到欧美,从来就飞不出社会的思潮;一座小小的城市,从工作到生活,从来也离不开时代的变局。
假发市场注定就是许昌的吗?
当然不是,就像我们说到快递就会想到桐庐,说到新能源就会想到宁德一样,我们遇见了历史的机遇,历史的机遇也遇到了敢想敢干的中国人而已。
正因为如此,我们才会在今天的中国,看到一个又一个,像许昌这样沉默低调却充满生机的小城。
但愿这样的小城,还会越来越多。
好,今天的商业故事就讲到这里。
我是青舟,如果喜欢今天的内容,欢迎点赞转发,
愿我们都有一头美丽的真发。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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