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企业战略管理》课上，讨论企业使命的话题。
通用公司的一位前总裁说得很直白，企业使命就是赚钱。当我表达了那位前总裁的观点后，有学生问：“老师，你支持企业的使命就是赚钱吗？如果这样，所有的企业都一味的赚钱，那整个社会还有高尚的事业吗？不担心整个社会变成斗兽场吗？”我说：“同学问得很好！我早料到了你们会问这个问题，所以先讲一个故事吧。”也是通用公司，当时的总裁是杰克?韦尔奇。通用公司收购了一家快要倒闭的公司，总裁韦尔奇并没有对那家公司进行大刀阔斧地改革，只是在高层会议上要求首先尽量降低成本以扭亏，然后转为盈利。谁知那家公司的高层说：“咱们公司要承担社会责任，为了承担社会责任，成本可能很难降下来。”韦尔奇当即在会上大发雷霆：“难道我们通用就不承担社会责任？我们生产的飞机发动机能在空中出现故障吗？我们生产的电器设备能有安全隐患吗？”韦尔奇果然是企业经营天才，通用并没有对那家公司增加什么投资，只是融入了通用公司的管理理念，那家公司很快转亏为盈。所以，我觉得不能空洞地谈社会责任，也不能浅薄地理解赚钱，也许，赚钱就是一种社会责任。为此，我来证明一个命题：自私即无私；无私即自私。先证明命题前半部分，亚当?斯密在《国富论》里面说：“每个人……通常不打算促进公共利益，也不知道他自己能在什么程度上促进公共利益。……他追求自己的利益，往往也在无形中最大化地促进了公共利益。”亚当?斯密还举了一个例子，他说面包师尽量把面包做好不是出于高尚的动机，而是出于自利，然而在市场经济条件下，他为了给自己赚更多的钱，无形中为社会贡献了更好的面包。再证明命题的后半部分，假定在一个全部是圣人的社会环境里面，面包师心里没有任何自私的打算，仅仅考虑如何把面包做得更好，结果无形中他的面包销量最大，赚的钱最多。以上仅仅是举例，还不是理性证明。不过要完全像数学那样形式化推理目前不仅我做不到，著名经济学家也做不到。还是作一下探讨吧。经济学家科斯在1937年就写了一篇论文《论企业的性质》，他在这篇论文里说企业之所以存在，是因为要降低交易成本。也就是说，企业虽然赚了钱，但在赚钱的同时也帮助了别人，帮助消费者低成本地获得自己所需要的东西。如果说降低交易成本是企业存在的经济意义，那么帮助别人则是企业存在的道德意义。这一点或许同学们很难理解，因为我们国人的阴暗心理使无商不奸成了思维定势，当然也有些商人不争气。我又举了一个例子。衣服是我的生活必须品，但我又不会做衣服，即使能做，也要花费很大的代价，假定代价为1000货币单位，正好有服装厂能以100货币单位提供我所需要的衣服，这难道不能说是服装厂帮助了我以低于900货币单位的成本获得了衣服吗？不少学生脸上露出了笑容，有学生感叹：“原来做企业还是一件很高尚的事情啊！”我说：“你的理解很正确，在自由竞争的市场经济制度下，企业家的确是很高尚的，他赚的钱越多，对别人的帮助越大。”所以，我们应该更新观念，不要空洞地谈什么社会责任、无私奉献之类的，因为这不符合人性，人本来就是野兽和神的复合体，是利己和利他的复合体，片面强调一方面是行不通的。我们的教育其实存在空洞的倾向，结果培养出了大批虚伪的人，人格不健全的人。
花絮：请同学们好好理解无私与自私之间的关系。现在介绍经济学家科斯，他是现代西方经济学新制度学派的代表人物。1937年即他26岁时就在论文中提出了“交易成本”的概念，可是直到1991年才给他授予诺贝尔经济学奖。可见，做学问的确是一件很寂寞的事情，他从做出成果到获奖，中间隔了50多年！还有一位寂寞的经济学家叫弗里德曼。当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凯恩斯主义经济学占主流地位时，弗里德曼依然奉行自由原则，反对凯恩斯主义经济学，结果无人响应并且在学术界受到排挤，芝加哥大学图书馆甚至不允许弗里德曼的著作摆上书架。在各种冷遇面前，弗里德曼以非常人的毅力坚持着自己的学术观点。直到七十年代，西方经济出了问题，凯恩斯主义经济学不灵了，人们才转而认识到弗里德曼的学术价值。由于弗里德曼对经济学的贡献，1976年被授予诺贝尔经济学奖。芝加哥大学不愧为世界名牌大学！过去曾经对伟人失敬，为了证明自己过错并改正过错，芝加哥大学出版社出版了《两个幸运儿》一书，这本自传由弗里德曼和他相濡以沫的妻子撰写。从这本书里不仅能看到一位伟大的经济学家，更能看到一位伟大的妻子。下课铃响了，教室里依然肃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