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驶过许州城》连载之12】
许州老话:不要欺人太甚 ‖老家许昌
文‖邵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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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又快过完了,风刮起来,还是很冷。但在夜幕时候,从南方驰来的的列车也会带来一阵和暖的春风。现成的长板凳上站着一男一女。
强龙,我问你?一次特快是哪儿到哪儿?女孩声音悦耳。
北京至长沙。毛主席的故乡就在湖南。男孩反应不迟钝。
货运列车共多少节,你答。
当然是55节,票车是13节。他肯定地说。
每天从我们家门前过往的货车有多少趟,票车有多少?
难住了,强龙哑巴了,你别说,票车可以按车次数,货车就没准。
女孩银铃般地笑:铁轨为什么不生锈?
英男,小看人,物理老师讲过,火车驶过火花飞溅,所以铁轨不生锈。
你妈的名儿怪怪的,今晚没拴住你?
她忙得拉不开拴,伙夫不干了,又回到了老本行。
我娘也是瞎忙,成天管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儿,不是李家长,就是张家短,烦人。
大人的事,我们小孩家不掺和。
就是,我娘常提醒,谁是我们的敌人。
她指的是我们炀家,我妈也常教导,念念不忘深仇大恨。
喝我们汪家水长大,结什么冤?
咱俩不提这,说点其它吧。
依你,强龙。你愿意当枕木吗?她轻轻地说。
一百个中!
我俩是两根永不分离的铁轨。英男踩着长板凳。
强龙响亮地答:一百个行!
我们一起延伸!同意不同意?
你是火车头,我是火车尾,紧紧跟随……
这里,谁也没听见一男一女说了什么,月亮睁大了眼睛,把柔和清澈的光辉洒遍人间。
几个月前曾被人叫作领工员的汪水生,现在已经干巴成一条瘦狗了,只有那细长的双腿,还没有改变旧形。人是回来了,可是身上糟蹋得变了样子。
绿叶自然十分伤心:我去烧水。
他们结婚多年,水生还是第一次见妻子掉泪。那么个倔强的人呵!怎么今天也哭啦?吓着你了,我划成右派,你怪我不?以后你脸往哪里撂?
绿叶哽咽着说:不!你是俺恩人,我这辈子也忘不了。敢情组织上是弄错了,进屋吧!
铁路部门对汪水生没有网开一面,不存在戴罪立功,彻彻底底把他晾了起来。铁西街的人没有生疏汪水生,和往日一样,该怎么相处还怎么相处。水生贵有自知之明,提醒自己尽量少走动,切勿闲聊,泡在家里如同绿豆放在水里,宁可发芽发烂,也绝不走出家门半步,用绿叶的话说是:能睡能吃就好,什么时候睡不着也吃不下,那就坏事了。
这样子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形似寄生虫的生活,日子久了,人人深恶痛绝。一天晚上,睡前,绿叶突然紧紧地握着水生的手不放,沉默了一会儿,她说:我想,让你在中道口摆个掌鞋摊,钉补鞋底。不管咋说,它算是个营生。水生听得很入神,不打断她,绿叶说一句,他点一下头。
中道口连接西关大街、工人文化宫,由于人流量、车流量很大,沿街的店铺、摊点、饭馆等应运而生,这一带变得热闹起来。汪水生的掌鞋摊就设在铁路西道口旁一家糖杂门市部前,此位置恰好是咽喉部位。
水生把破旧箱子放在自己的脚边,从里面取出工具补料,坐在马扎上,用粗厚的帆布盖着双腿,胳膊上套一副袖子,鼻梁上架起老花镜。按理说,这身打扮做派极像小手工业者的正经嘴脸,但是,汪水生却节外生枝,面部戴上雪白的口罩,太不相称了。卖啥吆喝啥,又不是卖吃的,为何遮住口?过往行人,不摸底的多瞅几眼,汪家祖辈以卖水为生,现如今改行摆摊掌鞋,不知唱的哪一出戏。摸底细的既有同情,也有讥笑。水生总算活明白了,就用这四四方方一块布,上去捂住了马屁股。
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汪水生的一举一动,形似屙屎不拣地方,却拉在了炀解放的黄眼珠上。极右分子另起炉灶,戴个口罩钉鞋,名曰是挣口饭吃,实则是指西骂东的鬼伎俩。炀解放自然知道其中的幺蛾子,气得脸上铁青,以至于吃不下饭。对手气焰嚣张,他牙咬得嘎嘣响:绝不能听之任之。
炀解放又一次把握好时机,挺胸叠肚在道口间徘徊。汪水生号准炀解放会在眼前晃来晃去,头都未抬,故意装没看见,不理不睬,照旧埋头掌鞋。炀解放远距离望,近距离瞧,如鲠在喉,直翻黄眼珠。
炀解放直奔土产门市部,拎了个牛笼嘴出来,走到了汪水生摊位前:屈尊你了,咱哥俩毕竟在同单位共过事,你十分了解我的为人,我善溜须拍马,今儿送你件礼品,也算是贺喜了。撂下东西,得意离开。
这种当口,汪水生就好比一只温顺的小羊,没有咆哮,仿佛嘴被贴了一封条,膀子也软了,他将手中的牛笼嘴,轻轻往身后一掼,私语:如今人家是工人阶级,自己是右派,不兴打人,要是在以前,我非将磨刀匠的骨头砸扁。
该收摊了,水生没忘记炀解放送的礼物,他先用粉笔在街墙上画了几倍大的头像,龇牙咧嘴,鼻孔钉个楔子,并在像左右下角添了一个剪子和一把菜刀。然后,很庄重地把牛笼嘴挂上去,不大不小正适宜,这才打道回府。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绿叶嘴都气歪了,男人落魄到如此地步,不仅不能博得同情,竟还要招惹炀解放来羞辱、埋汰。她咽不下这口气,当晚执意要去铁东说道说道。水生急忙拦住,劝阻道:沉住气,无声胜有声。绿叶斗大字不识,悟不透此话的涵义,眨一眨眼,水生整个人变了似的,前怕狼后怕虎,时时怕摊上事儿,做妻子的难免心酸。
正如水生所预料的,沉默是最好的反击。临街的讽刺杰作,无疑在人家的后院点燃了一把火。大拴怒火冲天往死里骂炀解放:画虎类犬。你道高一尺,他魔高一丈。奴才永远是奴才。
等待过道口的人群,不由得朝墙壁上投去一瞥,谁让你戴个牛笼嘴呢?炀解放不是人,是杂交牲口,是骡子,脸丢大了。磨刀匠本想出口恶气,却不料弄巧成拙,让大长腿占了上风。面对大拴的训斥更是欲哭无泪,怨不得别人,只怪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快刀斩乱麻,他必须亲自出马擦掉漫画,但仔细一想,不妥,撞上熟人怎么解释?再说,此举会中了大长腿请君入瓮的计谋。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邵卫,男,56岁,河南省许昌市人,厨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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