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我看到了草原。那里的天比别处的更可爱……”9月1日，在梅州兴宁市径南镇宝兴村，沉寂五载的宝山小学终于又传出了琅琅书声。
撤并五年后，宝山小学复办，迎来了88名小学生和36名幼儿园学生。学生们来自宝兴村以及周边的宝山村、半径村和李连村。开学第一天，看着修葺一新的校园，家长们个个喜笑颜开。
今年以来，为了响应村民们复办村小的呼声，兴宁市和径南镇共投入400多万元，支持宝山小学翻新校园并完善硬件设施。
村小复办之后，教学质量如何保障？目前，当地政府、学校、村委会、乡贤等多方合力探索，引导优质师资下沉，提升村小教学质量。但与此同时，师资结构问题尚未有效解决；接送需求尚存但缺乏正规校车，对于私营接送车辆的监管仍待加强。
修葺一新的宝山小学 李国华 摄
01 响应村民呼声 筹资复办村小
9月5日下午2时许，距离上课还有约半小时，宝山小学六年级学生温涛慢悠悠地走向校门。
“我中午在家吃饭哩！”他向南方农村报记者说起了在村里上学的“各种好”：不用早起、不用坐车、可以回家吃午饭……“以前在镇上读书，每天6点就要起床，现在可以睡晚一些。”
“再也不用起那么早了！”宝兴村将近70岁的村民李右灵告诉南方农村报记者，他的孙子之前在镇上读幼儿园，如今在宝山小学读一年级。“以前每天5点半就要起来做早餐，6点多就要送到路口，大人和小孩都好辛苦！”
2017年宝山小学被撤并后，学生都流向位于圩镇的径心中心小学。仅仅5年，这所村小为何又办了起来？
“主要还是群众有需求。”宝兴村支部书记李颖清指出，宝山和宝兴距离径心中心小学8-10公里，李连村和半径村则离得更远，最远的有14公里。
遥远的上学路途给学生和家长带来了不便，也增加了不少家庭的生活负担。宝兴村周围一带均未通班车，此前学生需由私营面包车接送，一名学生每月车费接近200元，一个家庭两个孩子上小学，一年车费就要3000元。此外，学生和家长天刚蒙蒙亮就要起床，“非常影响睡眠”。
此次从径心中心小学调到宝山小学的教师罗绍达也表示，以前宝山及周边几个村的学生每天都要很早起来赶车，8点上课，学生7点前就到校了。“起得早，早餐也吃得早，这些孩子上午一二节课还在犯困，三四节课肚子就饿了。一个早上都无精打采！”罗绍达心疼地说道。
宝山小学校园环境 李国华 摄
2020年以来，陆续有村民向李颖清提议复办村小。群众呼声越来越高，今年初，宝兴村等4个村委会向镇里提出了复办宝山小学的请求。径南镇人大主席丘文勇介绍，今年6月，该镇有关部门开展调研，发现4个村有上百名学生的家长要求复办村小。
很快，村民们的诉求“落地有声”。7月，兴宁市教育局正式批复同意复办宝山小学，并拨款80多万元给宝山小学购置桌椅、智能平板、空调等设备。径南镇统筹乡村振兴资金300多万元支持校园翻新。经过一个多月的建设，宝山小学和幼儿园以全新的面貌迎来了开学季。
宝山小学三年级学生在朗读英语 李国华 摄
02 孩子就近上学 返乡创业安心
2012年前后，为了做好教育创强工作，径南镇各村小学都调整为教学点，全镇只保留径心中心小学和径南中心小学两所完小。宝山教学点只设一至三年级。
“一家两个孩子，小的在村里读，大的在镇上读，照顾起来也麻烦。很多村民就直接把孩子都送去镇上读了。”李颖清回忆道，2012年以后，宝山教学点的学生越来越少，到2017年停办前，三个年级的学生加起来不到10个人。兴宁市教育局基础教育股副股长彭崇峰介绍，2017年，辐射半径、李连两村的一间教学点也因学生太少而撤并。
彭崇峰指出，近年来，随着乡村振兴战略的深入实施，宝山村吸引了一批青壮年回乡创业；受新冠疫情影响，部分在外做生意的村民也回到了村里，宝山、宝兴、半径和李连4个村的学龄儿童逐渐增多。
宝山小学课室 李国华 摄
目前，宝山村正在创建径南镇第四个3A级旅游景区——“宝山寨”，镇村共同谋划推动茶叶、李果、油茶等产业发展。径南镇党委书记曾秋勇表示，在实施乡村振兴战略背景下，复办村小顺应了人才“回流”趋势，不仅能减轻当地学生和家长的负担，助力人才振兴，还能让“回流”的村民更加安心地留在村里，参与产业振兴。
宝山村村民秦威凯7年前返乡创业，后来办起了农家乐，参与到宝山寨旅游景区的建设中来。“今年小孩升上一年级，现在就在家门口上学，负担小了不少，在家做生意也更安心了。”他告诉记者。
03 优质师资下沉 结构问题待解
“教学质量必须有保障。”在宝山小学校长朱文元看来，村小复办，要想留住学生，师资保障是关键。
“我们为宝山小学配备了12名优质教师，其中4名是从城区抽调过去的中青年骨干教师，另外8名来自径心中心小学。”兴宁市教育局人事股负责人李海强表示，无论是校园环境、教学设备还是师资力量，宝山小学都不比镇上小学差。
为鼓励引导优质师资下沉，径心中心小学为派出到宝山小学的教师安排了奖励性绩效工资，任教满一年的教师在申报职称评审时可获加分。目前，宝山等4个村委会正与当地乡贤商讨成立奖教奖学基金事宜。
“学生大多是留守儿童。”朱文元指出，这些孩子放学回家后，爷爷奶奶往往管不住。为此，9月5日下午，宝山小学尝试为学生们安排了一个小时的托管服务。但第一天的托管情况并不理想。“参加托管的学生不足15人，一个班都开不了。”朱文元说。
放学后留下来参加托管的学生 李国华 摄
事实上，师资结构问题尚未得到有效解决。“好几个老师都准备退休了，缺少年轻的老师，也没有美术、音乐和体育方面的专业老师。”朱文元无奈道：“目前部分老师要兼任音美体等课程，并且都是三个年级一起上，比如星期一下午的体育课就是四五六年级一起上。还好一个年级就十几名学生，兼课老师的压力不算大。”
对此问题，李海强坦言，兴宁市镇、村小学音体美专业教师力量总体不足，为了让乡村学校音美体等课程顺利开展，当地近年来每年都组织一批老师进行培训和转岗，以加快解决音美体师资不足问题。
宝山小学学生在上体育课 李国华 摄
04 接送需求尚存 监管有待加强
9月5日下午4时，下课铃声响起，宝山小学的学生三三两两走出校门，有的被爷爷奶奶接走，有的直接往家的方向走去，还有的走近一辆9座面包车，被司机抱上了座位。
宝山小学复办后，宝山村和宝兴村的学生实现了家门口上学，但半径村和李连村的学生仍依赖私营面包车接送。记者在校门口看到，来接送半径、李连两村学生的共有3辆面包车。
准备坐车回家的学生 李国华 摄
“之前从半径村接送学生到径心中心小学，路途约13公里，每个月收200元。现在路途近了，但也有三四公里，从半径接到宝山小学每个月收100元。”一名来自半径村的司机告诉记者：“半径村的学生基本都到宝山小学读书了，每趟要接送七八个学生。”
这些面包车司机都是村里人，有的也是学生家长。来自李连村的六年级学生陈淑兰表示，她和村里的同学每天都要坐面包车上学，有时候早上一辆车要挤10多名学生。
“将这些私人运营的面包车纳入管理，是接下来需要完善的工作。”丘文勇表示，当地财政难以支持学校配置校车，接下来，镇里将引导学校、家长和司机建立沟通机制，并加强对接送车辆和司机的监管。
接送学生的面包车 李国华 摄
【记者】李国华
【来源】南方农村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