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东汶: 第三章 同字义多个部首和同部首系列字共性 第二节
有相同的部首来组成的系列字,指的是整个系列字的每个字里都有同一个部首。这个相同的部首再分别与其他的一个到多个其他部首组合,形成一个个字。这些字由于有着同一个部首,因此,这个系列字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呈现这个相同部首的某些特征来。这在汉字字义的形成上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和神秘的色彩。
有同部首组成的系列汉字中,系列汉字具有共性字义的现象。这是广泛存在的现象。古汉字中的部首在古汉字中所占比例很小,只有百分之一到百分之几,看字典中的汉字字库数量多少来看。汉字中的基本部首本身就是具体形象的,单个部首表达的就是单一具体事物,而两个以上部首的组合,表达的就是自然界或者人类社会里一个复杂的客观事物,或者表达的是难以捉摸的主观世界的事物。通过古汉字基本部首的各种组合,形成了古汉字群体庞大的字库,也因此形成了中华文化的牢固基础,成为世界古文明中至今依然存在的中华古文明的基本载体。这种文字形成的规律和其突出成就,的确令我们华夏民族倍感自豪和骄傲的。
总而言之,跟踪那些由同一部首加上其他部首组合而成的诸多古汉字,我们可以发现古汉字字义上的共同处,也有利于我们去深入探讨这些古汉字的字义及其形成和发展。
(一)同部首组成的系列字,其字义有共性
唯物史观告诉我们,世界上各种事物都具有其特殊性,同时许多事物又往往具有其共性。所谓具有同部首的系列汉字,指的是这个系列汉字中,每个字中其组成部分都含有某个部首。比如,含有金部首的系列字,金、银、铜、铁、锡,铝、钠、钾、钙等系列字中,它们每个字都具有金属的共同属性。含有木部首的系列字,木、森、林、桃、李、核、杨、柳、沐、霖、楼、梯、板、材、柯、棋、枋、楚、栋等系列字中,它们每个字中都具有木的共同属性。又如,含有隹(短尾巴鸟的象形字)部首的系列字,隹、雀、集、椎、锥、骓、焦、礁、醮、瞧、樵等系列字中,它们每个字都具有隹部首的共同属性。又如,含有水(氵)部首的系列字,水、冰、江、河、湖、海、洋、流、波、浪、涌、澎、湃、激、潮、汐、溟、沟、溪等系列字中,它们每个字中都具有水的共同属性。
类似于上述的例子还有许多。这里就不一一列举了。
总之,含有同部首的系列字中,其字义有共性的现象,是先祖们对于系列字所表述的事物,它们具有同部首的相同性质的认定和判断。这在人们对自然界和人类社会中林林总总千千万万种事物,它们各有其特性,同时,它们又具有同部首的某方面的共性。这对于科学分类极其重要。也是人们认识各种事物性质的一个重要的方法和渠道。
(二)含有同部首组成的系列字具有同部首共性,需要进行具体分析
含有同部首系列字具有同部首共性,需要进行具体分析,才能够得出科学的结论。每个部首的性质,往往具有多层次的特殊表现。这在同部首组成的系列字中,各具有同部首的什么性质,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而不是将同系列的字的字义进行笼统的定性。
这里以隹部首为例。隹作为短尾巴的鸟的象形字,由同部首的隹组成的系列字,其字义是与隹的各方面特性相关。比如,含有隹部首的系列字,隹、雀、集、椎、锥、骓、焦、礁、醮、瞧、樵等系列字中,它们每个字都具有隹部首的共同属性。就以目前的这个同部首组字系列字来分析,可以有以下几个状况:
隹、雀、集三个字,主要表现为隹这种短尾巴鸟的特色,隹+小,变成雀,即小的隹;集字的繁体字是雧:隹+隹+隹+木,指的是三只鳥一起聚集在树木上,这就是集字的本义。
椎、锥这两个字,表现的是椎(木椎,木制的用于椎米的工具)、锥(锥子,人们日常用于装订或者用于电工、用于缝补衣物的金属工具),主要体现的是隹这种鸟的鸟嘴尖锐的性质。
骓这个字,主要表现出马奔跑的像小鸟(隹)一样的快捷。骓:马+隹,有的把骓解释成像小鸟一样小巧的马,这样解释如何去解释霸王项羽骑坐的乌骓马啊!明明乌骓马奔跑快如小鸟啊!如果乌骓马小巧如鸟,霸王项羽将何以堪?
焦、醮两个字。焦字是指的是隹+灬,也就是烧烤好的鸡鸭。不过,有时烧烤过分,鸡鸭就烧烤糊啦,也就不好吃了,鸡鸭就成为烧炭一样的炭黑了,鸡鸭自然就烧烤得收缩了。醮jiao字:酉+焦组成,指的是酒(酉,酒坛子)和肉(烧烤好的鸡鸭),古时寡妇再嫁谓之再醮,就是请亲戚朋友再一起喝酒吃肉热闹庆祝一番。
瞧字是目光聚焦看东西,叫着瞧,认认真真地看的意思,用的是焦,鸡鸭被烧烤后,脂肪燃烧,鸟身躯缩小。而目光聚焦,目光内缩,也就是瞧字的字义所在。
礁、樵两字。礁字,采用了礁石黑乎乎的样子。樵字同样是指的树木黑乎乎的样子,树木像烧过一样。
因此,我们在对待含有同部首系列字的各自字义时,对于同部首的各种特色要分外注意辩证思考,而不是形而上学的简单对待。这才是对字义的科学客观的对待态度。
(三)对有同部首组成的系列字,要仔细分析才能够科学认定每个字字义
有同部首组成的系列字,指的是汉字字库里的300个部首,其中绝大多数的部首都可以成为系列字中每个字的组成元素。系列字中每个字都包含某个部首,同时,每个字又在同部首基础上与各自的一个到多个其他部首相结合组成新的字。也就是说,有同部首的系列字中每个字的字义,既由这个同一的部首的字义所决定,又取决于组合到系列字的各个字中的其他部首的字义。每个字的字义,首先取决于同一部首,同时又取决于组成该字的其他部首字义。换言之,含有同一部首的系列字中的每个字字义,取决于组成该字的所有部首。但主导字义是同一部首的字义。这里,举出多个同部首的系列字字义来加以阐述。
1 有每字部首的系列字
每字部首。每字,表达的是已经结婚的、具备有生育能力的女性。而每字则是从母的部首加上一横一丿组成的,其含意是插上发簪的母(女性),指的是已经结婚的女性。那么,由母字的部首,通过组合而形成了每字部首,进而组成了敏字、毓字、诲字、悔字等系列古汉字。
敏(每+攵)字表达的是已婚女子与男子交媾后,该女子身体上将发生停经、上吐下泻、肚子隆起等明显的、敏捷的反应;
毓字则是表达妇女怀孕成熟分娩时的情景,字的左边是母亲(每),字的右边则是顺产生育下来的婴儿。毓字与育字同义。
诲(言+每)字表达的是母亲在生育出孩子后,用言语对自己孩子进行无微不至的教育;
悔(忄+每)字,表达的则是已经结婚的女性(每),从心里对于自己目前婚姻的不满,很倒悔的样子。
综上所述,这些有同一部首的系列字,其中每个字的字义首先体现已经结婚的女性的基本特征,而后则是这个结婚的女性婚后的种种表现:其一,敏,对结婚后自己身体上的迅速变化、反应。其二,毓,女性结婚后会怀孕并生下婴儿。其三,诲,对自己生育下来的孩子从言行上进行教育。其四,悔,对于结婚后自己物质生活、感情生活不满意,新生悔意。这种有同一部首的系列字,其系列字中各个字的字义,既互相有所联系,又各自具有自己精彩纷呈的不尽相同的字义。
2 有侖(仑)lun字部首的系列字
甲骨文中,侖(仑)是车轮的象形字。由仑字为部首组成的古汉字,首先是字义有相同或者相近,其次,它们这些字的发音也是相同的。
侖 lun (简体仑),甲骨文中是轮子的象形字。表达的是圆形的轮子的物体。由仑部首组成的汉字系列,往往都具有这种轮子的含义,其发音上大多读成lun。
論(论)字由言+仑组成,是论证或者论争中,为了深入说明所论证对象的情况,论争双方将多次重复对方所论述问题的范围,像转轮轴似的来回讨论争论的问题。
輪(轮)字由车+仑组成,表明是车子的仑子,也就是车子上的圆形可以转动前进的物体。
倫(伦)字由亻+仑组成,表达的是人伦,即每个人要首先做人家的孙子、儿子,而后做人家的父亲、祖父,这种伦理上的变化同样像一个仑子转动一样。
碖字由石+仑组成,是石头做成的可以转动的圆形仑子,俗称石碖,或者碾子一类的农用工具。
淪(沦)字由氵+仑组成,表达的是轮子渐渐落入水中的样子,往往用来指人的堕落过程,物体的坠落,或者指城市被敌对势力攻陷的状况,称为沦落、沦陷等。
圇(囵)字由囗+仑组成,是整个仑子都进入囗中,一般用于人们吃东西,所谓囫囵吞枣、或者囫囵吞吃等。
掄(抡)字由扌+仑组成,是扌(手)握物体运动起来,像车轮子转动一般。比如,把人抡起来摔,把东西抡起来,抡拳头打人等。
鯩字由鱼+仑组成,是一种体型如同仑子一样的圆形鱼。
应当指出的是,这些有仑做部首的字,虽然发音相同,但是,这些字每个字都有特定的含意,都与仑的含意有切合之处,有的是取其圆形形状,有的是取其圆形物体运动的轨迹,等等。
3 有宗字部首的系列字
宗字部首,表达的是家中供奉的逝去的祖先牌位。牌位上面自然会写上祖先的姓名等,而祖先是由祖父母,太祖父母,祖祖父母等一代一代传承而来的。由宗字部首,可以组成一系列的古汉字。
例如:综(糸+宗)字,表达的是用纤维等绞合成绳索,在哲学里综合一词表达的则是将相同的事物的性质加以归纳、综合;
踪(足+宗)字,表达的是人或者其他动物行走时,总是一步接一步的,宛如人的祖先的逐代传承;等等。
4 有日字部首的系列字
日字部首组成的古汉字系列,一般都具有光明、光辉等含义,但它们的发音则很不相同。在这些部首组成的汉字中,几乎每个字的发音都与其他字的发音不相同。
日是太阳的象形字。由日字为部首组成系列古汉字。古代人们缺衣少食,野兽横行,人们缺乏生命的安全感,但是,太阳能够给人们送来光明和温暖,送来希望和安全感,因此,人们由衷感恩太阳,感恩太阳给人们带来的一切。当然,人们也会对于太阳带来的干旱反感,他们还是祈求上苍能够可怜他们,给他们降下甘霖。
日ri字部首组成的系列古汉字。例如:旦dan,旱han,昊hao,炅jiong,朝chao,莫mo,明ming,冥暝溟ming,查cha,杳yao等字。
旦dan字由日+一组成,表示太阳出现在地平线上,也就是表达天亮了、白天、光明等字义。
早zao字由日+一+丨组成,表示红日升起已经有一根杆子那么高,这对一昼夜时间来说,这时还算早,通常称之为早上,早晨等含意。
旱han字由日+干组成,表示红日很猛烈、很炎热,天又不下雨,天旱得厉害,猛烈地照射着地面上的树木、植物等,直至把它们都晒死了,旱灾有多严重呢?请看这样的结果:树木禾苗等植物的叶片都晒死了,飘落了,连硕大的树木也就只剩下树干了。这的确是对于天旱灾害危害的最为传神的描写。
昊hao字由日+天组成,表示红日在中天,当然天空明亮,光明万丈了。昊字还有前途光明的意思。
炅jiong字由日+火组成,表示红日很炎热,如同着火似的。有首古诗道:赤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苗半枯燥;农夫心内如汤煮,公子王孙把扇摇。而赤日炎炎似火烧正是红日像着火似的情景的生动描写。
朝chao字由十+日+十+月组成,这里的十表示的是初升红日照射下的东方草丛越来越淡化的样子。十+日+十+月表示的则是红日刚从地平线的草丛中升起,草的形象越来越模糊,而红日越来越光亮,此时天上还悬挂着一轮明月,这时的情景就是红日初升的清早时候。组词有:清晨、早晨、朝阳等。
莫mo字由艹+日+艹组成,表示红日要下山了,在西边的天际,红日在地面草丛中降落,由于红日光线趋于黑暗,而红日周边的草从形象却越来越浓密,表达的是红日就要落山了的情景。
明ming字由日+月组成,表示光明的意思,也表示对于事物规律的掌握和了解。
下面的冥、暝、溟、瞑等古汉字则是红日受到屏蔽后,红日的光芒散发不出来时的状况。
冥ming字由冖+日+六组成,表示红日来到一个东西南北和上面的五面屏蔽的地方,红日光芒照射不出来,人们看不见红日的光辉了,这个地方就是人们所说的冥间,即阴间。这种看法,是人们所处蒙昧时代,生产力低下,观察手段还很落后的情况下,对于红日的出没规律的一种思辨结果。
暝ming字由日+冥组成,表示红日坠落到冥间,丧失了光明。
溟ming字由氵+冥组成,表示丧失红日光明的海底世界,也称为阴间世界。西方世界也认为太西洋洋底就是人死亡后的阴间地狱。
瞑ming字由目+冥组成,表示的是人死之后,人的眼睛合上了,再也看不见光明了。有的人死时不合眼,被称为死不瞑目。
杳yao字由木+日组成,表示红日跑到树木的地底下了,当然这是难以找到红日的。杳无音信,杳无信息等组词,表达的是音信、信息等像红日跑到树底下一样消失掉了。
查cha字由木+日+一组成,也可以看成是杳+一组成,表示的是红日跑到树木底下,但是,得仔细检查一下,看看红日是否真的落下了,跑到哪里去了。由此推而广之,查字也表明查处、查找、查获、检查、监查、查办其他事情。
上述这些古汉字,由于每一个字的日部首在该字中所处地位的不同,而形成汉字的字义也就不同,因而这些古汉字在拼音上,也就很不相同。因此,把这些字归入形声字的理由同样是很不充分的。
主张形声字的学者认为,形声字的声符除了标声之外,往往兼有表意的作用。但是,这种观点更加看重形声字的是对于汉字的标音。这种把汉字主要是表义的文字,却认定为主要是标音的文字,是一种只看事物现象,不看事物本质的错误观点。
5 有弓部首的系列字
以弓部首为例。古代社会中,弓是人们重要的狩猎工具和保卫自身(氏族和全体氏族成员)生存的重要武器,先祖们对于古代弓箭的频繁使用,也加深了人们对于弓的诸多特性和多方面表现的认识。这些对于弓的认识,是符合人类对于世界规律的看法的。也可以说他们的认识是深刻的和比较科学的。这里就以弓为部首,看该弓部首所形成的一组文字。
弓,不论在甲骨文中,还是在金鼎文、篆书、隶书和楷书中,弓字都是象形字。但以弓字为部首所组合形成的汉字群体,其各自的含义却有诸多的区别。中国的弓与西方的弓是有较大区别的。西方的弓是单弓,即一个弯弓组成;而中国的弓是双弓,也就是由两个弯弓合成。中国弓的弓字自然表现为有两个弯弓组成。
其一,作为疆域意义上的字。这里举疆jiang字为例。疆字由弓+土+畺组成,其含意指的是,疆域的疆,就如同弓一样,弓背和弓弦之间的田地一块接着一块(畺),组成的疆或者疆域。而疆字首先是要表义,即由众多土地、田园组成的疆域。标音则是该疆字表义基础上的一个副产品。
其二,作为强qiang和犟jiang两个含意比较接近的字。先看弶jiang字,它是由弓+京组成的。试想京城里住着帝王将相,国家的精锐部队和普通的市民;此外,还保留有诸多的金银财宝和粮食仓库;因此,从任何意义上来说,京城的势力都是强大的。因此弓+京组成的弶jiang字,自身就是强壮、强大的含义。
随之,表达其强大、有力、稳定等力量型的字。还有犟糨嵹强弜jiang勥强qiang漒镪襁繦彊qiang等字。
以强字为例。强字由弓+口+虫组成。甲骨文中,强字是弓被拉成接近满月型时,其力量是最大的,这就是强。
而后,在金鼎文和篆书、隶书中则是弓+口+虫的组合。虫即毒蛇,口即毒蛇的口,口+虫表达的是毒蛇的嘴巴是很恶毒的,毒蛇咬上就可以致死,也表明弓的强而有力,用弓射出的箭矢可以射死人或者动物,这个弓当然是强有力型。而后,由强字为基础,结合其他部首又组成了一组新字。
犟字由强+牛组成,表示的是牛一样的强壮和牛脾气;糨字由米+强,表明这种米浆在黏结力上是很有力量的。嵹字由山+强组成,象山一样的强,当然是了不起的。弜字则由弓+弓组成,双弓的结合当然强有力了。
相反,粥zhou字由弓+米+弓组成,这里将米粒置于双弓之间,表明米粒被双弓向两个相反的方向拉开,当然米粒就变碎小了,酥软了。由米而变成粥,如同米粒被双弓拉开而变碎小了,这种思维方式还是很到位的啊!
汉字对于弓部首的进一步使用,就是利用弓的弯曲形状,形成一组包含有弓部首的文字。它们都使用wan的发音。彎(弯)字由糸+言+糸+弓组成。而灣(湾)字由氵+糸+言+糸+弓组成,表明是一弯流水。壪(塆)字由土+糸+言+糸+弓组成,表明是一弯土地。
汉字还使用弓被损坏后的软弱无力,来表示一些与力量疲软状况相联系的字。比如:ruo弱蒻嵶鶸鰯篛等字。以弱字为例,虽然是双弓,但是,弓的下方却有如同弓背撕裂、断开的样子,弓的样子也实际上变了,随之弓的承受拉弓的力量却小了许多。一把受伤的弓,变弱了,力量变小多了。蒻嵶鶸鰯等字,表达的多是弱小的物体。蒻字表示的是弱小的小草,嵶字表示的是矮小的山包,鶸字表示的弱小的小鸟,鰯字表示的是弱小的小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