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很小呢,在家负责煮饭,院子里有个小缸,盛夏时分存点儿水,晒热洗衣洗澡用。几只小公鸡,白的花的,颠颠跑着在院子里刨食儿。入春时养的,神俊威武。
散养鸡长得慢,过中秋或春节才杀。如果跟母鸡一起养,公鸡头儿像个顶天立地的大家长,往往舍不得吃东西,一见虫子或拌的饲料进盆,立马咯咯哒哒叫,喊母鸡们过来吃,发现地上有撒的玉米粒,也得等母鸡们先吃,它在一边乐呵呵看着,踱步做安保,偶尔才低头叨一颗,仁义。或许这是动物的本能,有时觉得比人都强。
成年公鸡,尤其花公鸡,尾羽极美,抖动时像孔雀一样闪耀着七彩光晕,在鸡群里,像个威武霸气的大将军。等到过年杀鸡,炖好,一嚼就会发现,它的肉柴且干硬,缺乏油脂,像被榨干的药渣。估计后宫母鸡太多,纵欲过度,又舍不得吃玉米粒和大虫子补营养。
有一只小公鸡特本事,想装鸭子,飞缸里,划拉几下,等我看见后捞出,已挂。从没杀过鸡,瞅着它,不知该咋办。埋到葡萄树下?辛苦养这么大,那么漂亮帅气,可惜了的,不如剥剥炖熟吃掉。烧盆开水,把它放进去,就那么蹬着俩腿,伸着脖子,都硬了。
掂个快刀,放血。原以为杀鸡很难,活鸡不忍心下手,已死,没了心理障碍,开水一烫,拔毛,鸡爪子、鸡屁股、鸡头剁下扔掉——不会处理。小鸡骨头脆,找到腿骨的关节,不需刀剁,轻轻一掰就开。剖开肚子,里面的内脏肝肺肠子和鸡内金直接丢掉,只留下一颗小鸡心。斩成小块,又洗了一遍血水,出来半碗多紧实白嫩的肉,大概有400克。
加甜面酱、葱、大蒜、花椒、大料下锅炒,放了两根小红辣椒,这次的鸡没啥脂肪,纯蛋白鸡。水少,油少,出来一碗美味的干锅麻辣鸡。
家里大人归,见小鸡炖了,有点可惜它没熬到中秋节,可还是满意我的手艺。从此,开启了庖丁解鸡生涯,逢年过节杀鸡的事都归我做,虽然我基本吃素,手下也有几条鸡命,阿弥陀佛,尔等生来志气豪,可也只是一道菜,我不杀,也有别人杀,或被黄鼠狼叼走吸血咬死,抛尸荒野。不如煮进锅里,饱人肚腹,功德无量。Amtf,My Go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