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G投资和赚钱,有多远?
今年6月末,张磊在参加一场线上分享时提到了联合国负责任投资原则组织(UN PRI),他表示,“去年高瓴加入了联合国负责任投资原则组织(UN PRI)。我们内部还设立了ESG专门委员会,向员工、被投企业和其他利益相关方大力倡导ESG文化。”
高瓴并非中国投资圈首个加入UN PRI的投资机构。在投资圈,UN PRI几乎成了一种文化和风潮。在这种可持续性投资概念的引导下,ESG开始成为LP选择GP的标准之一。中国市场上,诸如盛世投资这样的市场化资金在选择GP时,已经将这一标准涵盖其中。
截至今年上半年,中国内地共有101家资产管理机构加入PRI,其中不仅有华泰证券、东方证券等券商、鹏华基金、华宝基金等基金管理公司,还有高瓴、君联等大批私募股权及创投机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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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瓴、绿动、华控、盛世纷纷加入的PRI,是谁?
负责任投资原则组织(UN PRI)由联合国前秘书长科菲·安南牵头发起,2006年在纽约证券交易所发布,是一个由全球各地资产拥有者、资产管理者以及相关服务商组成的国际投资者网络,致力于在全球发展可持续金融体系。
UN PRI旨在帮助投资者认识环境(Environment)、社会(Society)和治理(Governance)(简称“ESG”)因素对投资价值的影响,并支持签署方将ESG问题纳入投资和所有权决策中,进而推动全球可持续发展的进程。
目前,PRI在全球范围内的签署机构达4506家,其中包括3363家投资机构,659家资产所有者,以及484余家服务商。
除了高瓴之外,中国市场上,已经有百余家投资机构参与其中。
从2018年开始,中国机构加入UN PRI的节奏明显加快,目前已累计有101家机构加入UN PRI。这101家中国机构中,有超过70家以资产管理者身份加入。
以资产管理者身份加入其中的,不乏私募股权及创投机构。据融资中国不完全统计,包括高瓴、绿动资本、华控基金、盛世投资、大钲资本、CPE源峰、远毅资本、清新资本、高成资本、歌斐资产、璞玉投资、君联资本、正心谷资本、云月投资、分享投资、星瀚资本在内的投资机构都已经纷纷加入其中。
比如,早在2018年5月,华控基金就已经加入了PRI组织,是较早一批加入其中投资机构之一。“资本也是有属性的,关于责任投资,不是一种伦理道德层面的东西、或是个人感情、理想层面,而是实实在在指导投资,为投资设底线,屏蔽重大风险的原则。”华控基金董事长张扬表示,“在执行ESG的机构中,回顾分析后会发现,严格执行了这些要求和标准的企业,一定可以获得更长期、可持续的回报和发展。”
2019年5月,盛世投资正式加入联合国负责任投资原则组织(UN PRI),加入后,盛世在ESG方面做了不少功课。
去年3月,盛世发布了我国股权投资行业首份碳中和战略声明,承诺在2025年前实现自身运营活动的碳中和(包含范围一、范围二,以及范围三中涉及差旅的碳排放)。在投资策略与风险管理方面,建立主动的气候投融资策略和更具韧性的风险管理与评估机制,并推动基金和投资组合碳减排。
除此之外,一直坚持投资绿色投资的绿动资本在2020年加入PRI。
此外,绿动资本专门设立了绿色技术研究院,其院长由来自普林斯顿的环境博士牵头,现已构建了一套较为完善的绿色影响力评估体系,真正深入打造ESG评估体系,衡量每个交易所带来的ESG影响。
高瓴则表示,ESG投资一直是其投资哲学的一部分,是高瓴对企业长期表现进行考量的内容之一。“加入PRI,促使我们将这种投资哲学更加明确地和系统性地反映到我们的工作流程中去,承接对PRI原则的实施。我们也可以对标国际上在ESG投资方面的最佳实践,进一步提升我们自身的ESG效能。”
此外,加入PRI也是高瓴和外部各相关方沟通ESG原则的重要途径:将ESG融入对LP资产的管理中,在实现财务回报的前提下,体现投资带来的环境和社会价值;鼓励和帮助被投公司在企业发展中纳入ESG的考量,实现长期可持续发展,并为社会创造价值。
02
ESG和赚钱有多远?
最近两年来,ESG投资的风潮不断,但ESG能否给投资机构赚钱?
“对ESG的关注是实实在在给我们带来了收益,我们是真正获益其中的。从成立华控起,我们就建立了一个自上而下的投资模式,首先关注的是宏观经济,再往下看行业发展趋势,再看细分行业,沿着细分行业的产业链和价值链找到最有利润的环节,进行投资组合,再进一步关注到企业资金、技术、团队,风险在各层面都会出现。”张扬进一步介绍,“如果底层出现风险是有办法挽救的,比如企业发展过程中存在技术研发问题、产品问题,这些问题都可以通过时间克服,或者通过一些方式方法去弥补,但是如果越往上走可能是颠覆式的风险,比如对企业所处的大的宏观环境、政治层面、社会层面、环保环境层面,包括治理者、法律层面,如果发生了没有注意到,或者企业在这些领域存在巨大的风险可能是颠覆性的风险,可能企业就没有救了。”
事实上,早在十年前,张扬就已经关注到新能源、清洁能源,并准备大举投资和布局。但此后碰到了一个项目,虽然该项目某项技术在应用过程中举着清洁的招牌,但是生产制造环节对环境却非常不友好,“看似是清洁产品,但过程中污染严重。”
为此,华控放弃了这一项目的投资,就在做出这个决定的12月之内,整个行业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几乎是全军灭亡。“我们后期看到一些技术平台,深度进行调查发现其导入很多不良的网站,很大的收入是来自于这些方面。这类项不符合我们的价值观,所以华控坚定把项目停掉,到现在平台已经不存在了。”
秉承“既要市场化财务回报,又要可量化的环境回报”的投资策略。华控长期以来将ESG列入投资决策的环节中,即在投资过程中回避那些对环境不友好的、损害劳动者权益的、破坏健康透明的经营环境的项目。例如那些高污染的,那些依靠不正当渠道获得资源和利益的项目。
而当前,ESG不仅停留在投资上,在母基金选择GP时,同样也关注机构在ESG方面的建设。
以盛世投资为例,已经将其落实到募投管退的每一个流程中。“在投资管理流程上,盛世投资将ESG因素融入到募投管退全流程中,筛选出符合自身投资逻辑的核心ESG指标,以定性和定量相结合的方式评估投资标的,并积极引导GP挖掘出更多具备可持续发展潜力的企业。”盛世投资首席可持续发展官、合伙人姜燕告诉融资中国。“盛世投资自上而下设立了责任投资委员会、ESG管理部以及ESG工作组,负责ESG战略规划的制定与落地执行,识别与管理ESG风险和机遇。”
具体而言,盛世投资重点从三个维度评估与考量被投标的:
首先是ESG合规性,重点考量GP或项目在ESG方面是否合规;
第二是从GP和项目ESG投资与管理流程上进行评估,重点考量该GP或项目在战略与目标、组织架构、ESG制度、ESG能力建设、信息披露等方面,以及如何通过ESG投资和管理降低风险、提升ESG表现;
第三是从ESG价值创造上进行分析和考量。
谈到绿色投资,绿动资本绝对榜上有名。绿动资本是中国首个将ESG政策制度化,并且对投资行为进行绿色影响力量化评估的私募股权基金。“我们和全球影响力投资指引机构和测评机构广泛合作,通过中美绿色一期基金的投资实践,建立了完善的绿色影响力投资流程和生态网络,在募、投、管、退关键环节深度融合绿色影响力评估及跟踪,以发现具有显著标杆效应或绿色效应的子行业和投资标的。”
“遴选投资标的时,我们将该评估纳入投资尽调和决策环节,每个投资项目均需要在投资决策报告中,详细描述拟投资标的环境影响传导机制及投资时点的环境影响情况。投后管理方面,我们注重通过服务与赋能体现资本的额外性,向被投企业提供先进的技术指导和支持,助推企业降低运营成本、智能管理、构建绿色供应链等方面的转型升级。同时,我们定期收集被投企业的经营数据,对碳排放量进行计算与评估,联合多家权威机构为其提供第三方认证的、可量化的碳中和及环境贡献评估服务。”绿动资本创始合伙人、首席运营官张国津告诉融资中国。
03
真金白银的投后
将ESG的概念拉长,越来越多的投资机构开始重视投后赋能。
比如,盛世投资在赋能被投基金和项目,支持与陪伴创新企业成长的同时,肩负起精准扶贫、乡村振兴、绿色低碳、生物多样性保护、促进就业、扩大中等收入群体等责任,以期创造良好的经济、环境和社会效益。“盛世投资集中资金和资源支持节能环保、新能源、高端装备制造、新材料等绿色产业领域的项目发展,促进区域产业转型升级。” 姜燕表示。
例如,在江苏,盛世投资通过在管的徐州老工业基地基金探索生态优先、产业转型升级的绿色模式,激发当地重点产业活力,助力资源型城市转型和老工业城市振兴;在湖南,盛世通过区域基金重点投资了生物降解等相关项目,积极响应国家的禁塑令,助力构建绿色生产生活方式。
再以高瓴为例,为了深度服务被投企业,高瓴内部打造了DVC(Deep Value Creation,深度价值创造)体系:由高瓴专业团队深入企业产业变革的一线、与企业携手,通过创新驱动,重构价值链体系,形成新的生产力、生产效率、组织方式,重建企业的“动态护城河”,打造企业的长期发展价值。
“通过DVC体系,高瓴陪伴企业迈过创新的死亡谷,成为企业践行ESG道路上的共创伙伴,做推动绿色高质量发展以及产业生态整体繁荣的连接器、催化剂和加速器。”张磊表示。
不同于一般而言的投后服务,高瓴“DVC”模式背后是一支超过二百人,包括数字化、精益管理、组织人才等在内的多个专业序列团队。是高瓴从“我们是创业者,恰巧是投资人”这一初衷出发,在与创业者和企业家共同实操“作战”中磨练出来的独特能力系统。
“DVC”是一种长期事业合作伙伴模式。张磊曾说,“我就是桑丘·潘沙,我的角色就是帮助英雄人物成就大事”。这实际上为DVC模式中的PE/VC角色做了最好的画像。如果说,今天的企业家、创业者像骑士一样,代表了一种勇于探险、不断突破的理想主义精神。那么,坚定地站在企业家与创业者身旁,为其提供及时有效支持的投资机构就是这个时代的“桑丘”。高瓴等不断探索深度价值创造的投资机构,与企业伙伴一起也构成了企业家精神的一体两面。
在投资百丽时,高瓴派出了超过120人的“DVC”团队,与百丽团队一起产生了交流学习、融合创新的化学反应。高瓴“DVC”团队内部有一个说法,“没做过一线店员的技术人员不是好店长”。所以,他们进驻百丽之初是从下沉销售一线,真正理解鞋服零售开始的。
据了解,“DVC”模式中,高瓴不是咨询机构的角色,也不是一个按图索骥提供一般化解决方案的供应商,高瓴的诉求不是把项目做“大”,而是在于企业长期目标一致的前提下,一起探索有利于企业长期发展、能够持续创造价值增量的最优方案。“DVC”要求企业与PE/VC机构一起走远路,形成“长期事业合作伙伴”的关系。
事实上,在海外,那些业绩超群的机构已经为中国ESG投资及赋能式投后提供了很好的范例。A16Z就是VC投后化的鼻祖。在A16Z超过150人的团队中,2/3都是投后管理和赋能团队。硅谷风投世家第三代投资人Tim Draper曾评价:“他们一脚踢到了我们这个行业的屁股上,逼着我们进行改变。”
20年前,项目少,投资机构数量也不多,竞争不激烈,且最终实现IPO的项目比例仍是较高的。而当前,估值、赛道、二级市场弹性,都牵动着项目能否上市、以及上市后能否给投资人带去回报。更加激烈竞争的格局,让项目能赚钱的比例概率正在缩小,投资人走入后投资时代,ESG和深度赋能,或许是帮助他们矫正方向的新罗盘。